有的人临死前是有预感的,尤其是老年人。快走了,想见一见很舍不得的亲人。
.
楚未年在陈子轻的催促下赶回去,见到了奶奶最后一面。
婚约是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周取消的,首先是虞氏对外公开,楚家落后将近十个小时。
楚未年没黑化。
陈子轻分析过了,出现这个局面的原因有几个,但凡老太太早点死,或是他的病没严重,又或是他没及时让楚未年回去给老太太送终设下一个人情……
那楚未年黑化的几率会非常大。
一环接一环。
还有就是,虞平舟八成在背后和楚未年说过什么。他是最好的情人,最好的爱人,也是最好的兄长,最好的……同行伙伴。
三年前,陈子轻认为最棘手的一个任务目标售后问题,在三年后顺其自然地避开了糟糕的走向。
光景似乎一片大好。
除了要吃的药种类越来越多。
陈子轻指了指虞平舟拿过来的药:“怎么多了一种?”
是不是他的病情加重了?他最近还可以啊。
虞平舟道:“方案里本来就有的。”
“噢噢。”陈子轻把盖子里的药倒进嘴里,就着虞平舟喂过来的水吃下去。
虞平舟将那些药盒收在一起:“你先上床,我一会就来。”
陈子轻乖乖爬到床上躺着。
周衍明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小析木,你看没看媒体报道,楚总出国散心了。”
周老板骂骂咧咧:“他被拍到在街头双眼发红脸上有泪光,真他妈搞笑,那照片糊得鬼都不认识,怎么能看出他为情所困,我看他就是装模做样。”
陈子轻压低声音:“别这么说他。”
周衍明啧道:“行,好歹是你前未婚夫,就让他搞他的仪式感。”
陈子轻听他那头的背景音:“你也在国外?”
周衍明含糊:“办事情。”
所谓事情,是来全球著名的心理咨询机构。
周衍明上楼的时候,以外地碰见了江扶水。两人就跟不认识一样。
他们各自拜见自己预约的心理师,目的不一样。
周衍明为了小析木。
江扶水是来应聘助理工作。但他最终还是为了周衍明为了的人。
周衍明先完事,他大咧咧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面,优质Alpha气场全开。
不多时,有个Omega坐到他旁边,大大方方地找他搭讪。
外国佬,信息素是一股子香水味。
周衍明暧昧的视线在从前比较喜欢的这款Omega身上扫动,从他锁骨到胸口,再到腰肢和腿。
只是拿视线扫,就让Omega气喘吁吁,面若春色。
Omega热情奔放地坐到他腿上,被他拦住腰说:“我是整容脸。”
外国佬表示不介意。
周衍明笑容冷酷:“腹肌也是假的。”
这下外国佬就有些接受不了,脸无所谓,黑暗中都一个样,但腹肌不是真的就不行了。
外国佬不悦地从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的Alpha腿上下来,扭着屁股走了。
周衍明笑骂:“不识货的小玩意儿,老子的腹肌货真价实。”
他烟瘾犯了,刚想掏出烟捏在指间玩玩,就见江扶水那狗逼往他这边过来。
“助理工作拿下了?”周衍明长腿一伸,拦住江扶水的去路。
江扶水没有给出回应,他置若罔闻。
周衍明提起楚未年来这边疗伤的事,也提了虞平舟那个情夫随时都会被扶正。
发现江扶水的脸上不见半分意外之色,周衍明霍地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扶水拎着公文包:“析木分化后的初期发情期。”
周衍明:“……”那不就是几年前。他啐一口:“你还真能藏得住事。”
妈的,第一舔狗的位置坐不稳了,江扶水这家伙比他更舔。
周衍明双手插兜:“我早就看开了,反正也追不到,无所谓他跟谁好,只要他快乐。”
顿了顿,周老板说:“现在更这么觉得。”
江扶水往电梯那边走,后面跟上来脚步声,伴随周衍明的试探:“你觉不觉得析木的性情变了很多。”
“没有变。”
周衍明嗓音厚重:“他不再作怪顽劣,更不恶毒虚伪,这还叫没有变?”
江扶水说:“他的内在一直是这样。”
周衍明一把扯住江扶水的西服:“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只看到他的表面,看不到他的内心?就你能是吧?你一个变异的Alpha€€€€”
江扶水不快不慢地打断:“我这个变异的Alpha被他当成了希望,你能吗?”
……
片刻后,周衍明黑着脸坐在车里抽烟,一口接一口,整个人十分抑郁。
手下人说:“老板,心理师不配合吗?是不是酬劳开少了?那就多加几个零。”
周衍明一板栗子敲过去:“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老板您不是为了析木少爷,什么都舍得拿出来吗,钱算得了什么。”
周衍明夹烟的手一抖,是啊,钱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把他心肝医好,他都能跪着回周家认错,背上刑法,趁机顺走一波巨款。
.
几天后,陈子轻见到了周衍明带到他面前的心理师,是个华裔Alpha。
信息素是被子放在阳光下晒过的味道,很温暖,一闻到就能让人神经松懈。
陈子轻却没有那种感觉,他的防备心不受他约束,通常只在虞平舟面前是0,对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
华裔Alpha跟伊丹的风格不同,上来就让陈子轻做题答卷。
整整三十道题。
陈子轻只答了十几道就没了耐心,他先是出现了开始抖腿的情况,再是咬笔杆,最后吃起了手指。
没答完的试题上沾到了他的口水,一滴两滴的,晕开了字迹。
华裔Alpha带着那份试题走了。
陈子轻口干舌燥,头脑子里像是有个锣在敲,他冲周衍明发火,让人滚。
周衍明被他赶走后,他脱鞋上床,裹着充满虞平舟味道的被子,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陈子轻睡了一觉精神好了点,他去实习的医院,跟带他的主任打了个招呼,以后不过来了。
干不了医生的。
精神类的疾病分很多不同的类型,有攻击性的即便控制好了,也不太能融入社会。
总要对周围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更何况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他药吃多了,手术刀都拿不稳。
当什么医生,这不是逗吗。
.
陈子轻的生活安宁了一段时间,楚未年在内的几人没跑到他面前做什么文章。
应该是顾及他的病情。
似乎生病对他的处境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
可是,生病怎么会是好事。他宁愿那几人又闹又疯,也不想自己生病。
这年生日,陈子轻还是过了,而且办得很大。他特地让虞平舟这么安排的。
因为他想在生日宴上给虞平舟名分。
至于那几个进度走完了还要顾虑的任务目标,尤其是前不久才结束订婚关系的楚未年,他的前未婚夫,随他们,他不想管任务了,马甲不穿了,目标也不维系了,随便在不在对应的位置上……
是不可能的。
但他有病,他们喜欢他,这是他的武器。
这场生日宴是晚上七点举办,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陈子轻事先吃过药,情绪稳到没一点跳动的迹象,他跟着虞平舟,眼睛落在台子上。
这会儿请来的歌手在唱歌。
唱的生日歌,改编过的,陈子轻听得有点嫌弃,好好一首经典歌曲给整得四不像。
余光瞥到不请自来的沈董,陈子轻的嫌弃就更重了。他这个任务成功与否的关键可能就在沈文君身上。
那家伙就是一颗老鼠屎。
要不……为了任务,他还是跟沈文君搞好关系吧。
怎么搞?
沈文君只好奇他的来历,他胡扯的没用。但他又不能说。
陈子轻在沈文君那边停留的几秒视线,落入了周衍明眼里,他绷着脸喝下一大口酒,眼前浮现出老早以前和沈文君的那场对峙。
周衍明拎出当年出车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