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起沉大咧咧地瘫在墙角,长腿一条伸直,一条屈着:“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打折有活动。”
陈子轻:“……多少钱啊?”
岳起沉甩出一个数字:“八十五。”
陈子轻眨眨眼:“打折搞活动还要八十五?这有点贵啊。”
岳起沉面色黑红交加,他抬手遮脸看向旁边,行了,别问了,继充值一百之后,万年穷逼又花了一笔。
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
陈子轻拿着手机去墙角,把自己备忘录上的笔记读给岳起沉听,僵尸听完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察觉僵尸阖眼,周身都松弛了下来,这让他想起花园里沐浴阳光的花草。
陈子轻轻声:“你住在墓园是不是很舒服?”
岳起沉没睁眼:“嗯。”
陈子轻忍着不把他耳边凌乱的碎发理好:“那等你赚够了钱,可以去做守墓人,这份工作比较轻松。”
岳起沉闷声笑:“我现在的不轻松?”
陈子轻:“轻松。”
岳起沉待机片刻,蓦然掀开眼帘,瞳孔黑得有些许€€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赚钱。”
陈子轻意识到自己引起了岳起沉的怀疑,他不慌不忙地应对:“我看你一单收入不低,你平时没什么开销,酬劳不都攒起来了嘛。”
岳起沉想到他问过自己有没有收藏什么古董,眯了眯眼:“那小师父是不是也清楚我想赚多少钱?”
陈子轻摇头。
岳起沉懒懒笑:“猜猜?”
陈子轻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一百个亿?”
岳起沉一把扣住他手腕,将他拉近,笑道:“一猜就猜中了,小师父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陈子轻不认同地小声说:“蛔虫多恶心啊,我才不要当。”
岳起沉的审视被他这句冲散,用令人心脏砰跳的目光凝视他半晌:“小夹子。”
陈子轻瞠目结舌:“你,你说我什么?”
岳起沉不易察觉地摩挲他手腕皮肉:“我说,你刚才那声音,比我买来夹裤衩的夹子还要夹。”
陈子轻:“……”我谢谢你。
他挣出岳起沉的钳制,起身离开前墙角。
岳起沉的心情五味陈杂,和尚都能夹了,这世道,荒唐至极。
等老爹在棺材里醒来,要让他开开眼界。
岳起沉盯着看甜点的小和尚:“看什么,你前男友能从甜点里跑出来,和你藕断丝连?”
僵尸莫名其妙就提起了这茬,前男友这三个字不知道让他咀嚼了多少遍,才能脱口而出。
陈子轻嘴一抽:“出家人能吃甜点吗?”
岳起沉没好气:“能吃。”
陈子轻马上就专心地吃了起来。
岳起沉拿出随身携带的核桃,灵活地盘着,佛门最重要的是色戒,小和尚的网恋,必然只涉及情,不涉及欲。
小和尚有人情味,有佛性,很好。
.
冯姜河的经纪人周金挺忙,她不止带他一个艺人,还有其他艺人要走行程。
虽然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陈子轻很晚听见车子的引擎声,是周金结束工作回来了,她应该是为了拉到项目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不稳,张助理搀扶她。
下一刻就看到……周金蹲在路边呕吐。
“哪一行都不容易。”陈子轻从床边回到床上。
后半夜,岳起沉到他房里来了,站在他床边把他叫醒:“我和你睡。”
不等他有反应,岳起沉就在他旁边躺下来,腰背弓着,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僵尸竟能体会到难受这东西。
陈子轻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岳起沉拿他的枕头捂着耳朵:“揪两团棉花给我,。”
“大半夜的,我上哪儿给你揪棉花去啊。”陈子轻只能把耳塞给他,看他一边耳朵一只,塞了又塞。
是听到什么,影响睡眠了?
可僵尸睡不睡不都是形式主义吗,活死人了都。
陈子轻摇摇头,岳起沉堵耳朵想到的是棉花,不是耳塞,穷逼的思维,寒酸又接地气。
“我什么都没听到。”陈子轻把岳起沉的一只耳塞拨开点,凑近说,“是厉鬼在嘶喊吗?”
岳起沉答非所问:“这个单子不做。”
陈子轻怔住了:“啊?不做?”
他不得其解:“可是你都接了,定金也收了,我们要在这里住十五天。”
岳起沉将耳塞按回去,耳塞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听力,他依旧满脸戾气:“前十四天,我少吃多餐,最后一天不吃,到时间我们就走。”
陈子轻不明白岳起沉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那会影响你的口碑,降低你的评分吧。”
岳起沉的口吻里没有改变的余地:“反正不做。”
陈子轻自言自语:“不做,冯施主的命恐怕是保不住。”
岳起沉把小薄被一拉,瞥见被子是绿色的,他下意识就把被子丢开:“睡觉。”
陈子轻没再说什么了。
依照岳起沉的意思,那就是见死不救。
根据陈子轻登入任务世界以来的了解,虽然岳起沉对生活不够积极,对世界不够热爱,但他在去污赚钱的事上不含糊,都能让客户满意。
这肯定是第一次糊弄客户。
岳起沉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干。陈子轻没深想他发现了什么真相。
按照常规套路,十五天内,冯姜河背上的脸就会转过来,到时看他认不认识那张脸……
.
陈子轻去邱家的时候认错了人,他把三叔认成二叔,还喊出来了。
两个叔叔都没介意。
吃饭期间,陈子轻不动声色地比对过,到底是双胞胎,那两位乍一看,真的像到接近复制。
一双公筷夹了个三鲜丸子放进陈子轻碗里,他扭头对上一双堆起细纹的桃花眼。
出差回来的邱长锐笑问:“幺儿,你还在酒店跟家里两头跑?”
“不是了。”陈子轻夹起丸子吃一口,他说自己现在住在哪里,没留意到桌上有人闻言,脸色一闪而过变化。
……
周五出了个事,三叔强迫女儿打胎,没了孩子的女儿趁人不注意从楼上一跃而下,当场死亡,他老婆趁他不注意割腕了,好在抢救及时,救回了一条命。
陈子轻来京城还没一个月就出席了两场葬礼,一场是送叔公的,一场是送三叔的女儿。
三叔的头发白了很多,这下他跟双胞胎哥哥就好区别了。他在葬礼上对邱燕林发火,目眦欲裂地吼:“就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你姐!”
邱燕林一身黑衣黑裤,十八九岁的他站在大哥跟父亲身边,气息冰寒:“三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叔表情吓人:“要不是你跟我提了一句没孩子就好了,我怎么会想到让你姐拿掉孩子!”
邱燕林惊讶:“你想不到吗?这不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的事。”
“三叔是能只手让一家烂成泥地公司起死回生的人,不可能没脑子。”他怜悯地笑了笑,“你只是缺个人跟你提,好有个那么做的借口。”
被揭穿丑恶心思的三叔浑身发抖,显得可怜。
邱燕林收起笑意,满眼无辜地摊手:“我算是成人之美,三叔怎么能怪我。”
“燕林,别说了。”邱宜雪蹙眉制止。
邱燕林从保镖手里接过一只小雏菊:“行,我不说了,我送婉儿姐。”
陈子轻被邱晁牵着,视线落在邱燕林身上,那位性情乖戾,幸好他不用和对方打太多叫道。
想到这,陈子轻就去看支线任务一的目标邱宜雪。
邱家大少爷在安慰情绪失控痛的三叔,在替弟弟做解释,大少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做事尽量面面俱到,两头都顾着。
三叔痛哭流涕地又要去找侄子的不是,他被另一个侄子拦着,身形十分狼狈。
邱长锐沉声:“老三,婉儿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没人想看到她有这个结局,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边上其他人也这么说。
“你们,”三叔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挨个看,“事摊不到你们头上,一个个的都说得轻松,我看轮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能不能这么€€€€”
“三哥!”邱晁徒然拔高音量,面色凶狠。
三叔骤然清醒,呵斥他的人是弟弟,也是家主,邱家不是像其他家族那样由嫡出的长子继位,是能者居之。
当年他们兄弟几个都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接受的是相同的教育,最后是老小坐上了这个位置,家族内部和外界都认为他的火爆力气根本坐不住,很快就要下来。
结果他一直坐到了今天,稳稳的坐在位子上。
邱家相当于是别人家的孩子,兄弟和睦,不会为了权势自相残杀。
真实情况谁知道。
三叔抹了把潮湿的脸,他调整好情绪去接待送葬的宾客。
.
四叔是一个人来的,四婶因为风水的关系病倒下不来床,女儿在床前照顾,儿子在国外有事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