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蹙眉,那真是怪了……按照他了解,四叔一家必定是被恶灵缠上才对啊。
既是恶灵,又怎么会没有阴气。
陈子轻一顿,说起来,邱一鸣身上也没有。
害四叔一家的,该不会是像林疵父亲跟冯姜河遇到的那样,也是某种邪恶力量作祟吧?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让岳起沉先回去,他去邱家,无意间瞟到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不由得走过去摸了摸,身子靠上去。
四叔家的事,跟他的任务不相干的吧?
不多时,一辆车开过来,邱长锐下车:“怎么不进去,在门口做什么。”
陈子轻收起思绪:“我随便看看。”
邱长锐不着四六道:“幺儿,你是不是没事干?”
陈子轻:“不是啊。”
邱长锐的桃花眼堆起纹路:“二叔的意思是,你想不想上学?”
陈子轻毫不犹豫:“不想。”
做任务以来,他已经经历过两次高考,早就弥补了他在现实世界没上过学的遗憾,够了,够够的。
邱长锐似是随后一提,没再往下说,他笑道:“走吧,跟二叔进去。”
陈子轻被邱长锐拉进大门,他几次想挣脱都没成功。
邱长锐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裹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勃然大怒,忍耐到了临界点,厌极了他的存在。
陈子轻莫名发毛。
这天晚上,陈子轻留在邱家过夜。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以后,邱晁进他的房间,摸他脸,捏起脸颊一块肉,口中说出奇怪的话:“真是我的好儿子。”
“爸爸的心肝宝贝。”
陈子轻的脸被捏痛了,他无意识地挥手。
然后就被邱晁扣住手,力道不输白天的邱长锐。
陈子轻正要醒来,那股阻力就撤开了,徒留他被捏红肿的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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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刚过,林疵就有了大进展,他费了一番精力查到了想要的线索,全国是那个生成八字的有不少,其中纯阴体有二十九个,但背上驮着人头像的,只有五个。
这还是算上他父亲跟冯姜河在内的数字。
五人里,除去他们,还有个也死了,是个百岁以上的老人,即是年纪最大的,108岁。
从大到小分别是,108,84,60,36,12。
每相隔两轮。
如今活着的是84岁的钱老头,跟年纪最小的男孩小志。
五人全是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
百岁老人有留下后背的照片,加上林父,冯姜河,和活着的两人背上人脸,一共是五张不同的人头像,有男有女,没共同点。
五个头里,人脸弧度侧得最大的是冯姜河,这估计跟他被房子里的冤魂缠上有关系。
而五人都是从同一年开始长出黑点的。
林疵按照陈子轻的吩咐在他们家里搜了搜,看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摆件之类。
没搜到有用的线索。
那百岁老人是被自己的想象吓疯了,不想活了,自杀走的,钱老头和小志有异于常人的自我开解能力,可以正常交流。
陈子轻让林疵把他们接来京城,和他们吃住在一起。
根据陈子轻的推断,只要他们活着,背着的人脸就会一点点转动,一旦转成正面,肯定会有发现。
所以他们不能死,不能再有哪个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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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跟岳起沉的出租屋放不下客人,他们就去了林疵安排的住处。
林疵也住在里面。
于是老少一行五人暂时就这么同吃同住。
起先风平浪静,直到半个月后€€€€
下了几天雨,天放晴,钱老头照常去一家商业广场的外面,跟着一群老头打牌下棋。他今天的手气很好,连赢了好几局,气得其他几个老牌友直跳脚。
“将军!”钱老头啪地一拍棋子。
“再将!”
钱老头得意得合不拢嘴,他大杀四方,一扫这几日因为天气不好闷在房子里的压抑。
连战连捷,钱老头一天下来赢了不少钱,天边抹上鲜红的夕阳,他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钱老头是有一天活一天,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背上多出来的东西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他哼着小曲去坐车。
心里盘算着买只烤鸭回去,当着小和尚的面吃。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钱老头连忙打招呼:“老张!老张!”
“哈哈……今天怎么没见你来打牌啊?”钱老头笑道。
老张一听钱老头说“打牌”两个字,脸色顿时变了:“打……打牌?跟……跟谁?”
钱老头没有发觉,老张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恐惧。
“就老李,老王他们啊!”钱老头说,“今天你没来,你是没看到啊,我今天手气红得嘞!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钱老头得意叙述战果的时候,老张徒然惊悚地打断了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钱老头疑惑。
“他们前天全都死啦!”
“什么?”钱老头被吓了一跳。
“他们老几个说是要去爬山,租了辆大巴,结果路上出了车祸。”老张说,“全死了!”
“真的假的?”钱老头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肯相信。
“真的!”老张确定道,“那天,我在车上看得真真的。”
“……”
“老……老张?你……你说什么?”钱老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觉得不对。
他全身发寒,瞳孔瞪大的看向老张。
“我?……”老张嘴张了张,暗红的血液从他的头顶淌下,他的胸口跟脖子上都有窟窿,红色瞬间蔓延全身。
“老……老张,你……”钱老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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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人把钱老头送去医院,他沾到病床就醒了,哎哟哎哟地喊着给小和尚打电话,让人来医院接他回去。
陈子轻赶去医院,忍着不唠叨。
钱老头和他说牌友都死了,还有自己大白天活见鬼的事。
“生死有命。”陈子轻安慰。
“是啊是啊。”钱老头伤感得不行,他要找新牌友了。
晚上,陈子轻给钱老头念经,他赶走牛皮糖林疵,并让岳起沉洗了澡在床上等自己。
没多久,几个房间都出了事。
就读六年级的小志从小地方转来京城上学,一切都是新鲜的,他还没开学就充满了期待。
小志的父母在他儿时就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他和姐姐相依为命。
这次他一个人来的京城,姐姐没跟过来。
小志躺在床上,手拿平板看动画片,平板是新的,他爱不释手地擦擦屏幕和保护壳,两手捧着。
动画片的剧情很精彩,小志沉浸在主角团的热血闯关中,
咚€€€€咚€€€€咚€€€€咚€€€€
这声音炸响,犹如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击地板。
逐渐往床边逼近。
小志慌忙按掉平板躲进被子里面:“别过来,别过来,小志快闭上眼睛,对对,我把眼睛闭起来就看不见了……”
男孩紧紧闭着眼睛,脸上都是泪。
外面没了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小块被子角,狭窄的视线里没可怕的东西。
走了,消失了。
他惊魂未定地从被子里出来,后脑勺冷不丁地被一股寒意覆盖,他缓缓扭头,枕头边倒立着一张死灰的人脸。
是陌生人。
小志忘了尖叫,他手脚并用地爬回被子里,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串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就是熟悉的声音喊他小名,是他姐姐。
姐姐不放心他孤身前来京城上学,就把县城的小店盘出去,来找他。
小志爬出被子扑进姐姐怀里:“我看到鬼了,有鬼,倒着走,头在地上撞,一直在撞,没了,不知道去哪了。”
姐姐也怕,但她是姐姐,她竭力镇定:“没事的没事的,有姐姐在,姐姐晚上在这里陪你睡。”
“不怕啊,不怕不怕,我们小志是男子汉,你忘了姐姐以前跟你说的了吗,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不能怕。”姐姐柔声哄着。
小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从见鬼的恐惧中渐渐抽离,姐姐就是他的依靠。
尽管他的姐姐死了已经有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