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骗你。”
“我又不是傻子,我为什么分不清你们两个?”
“别问了,我真的分得清。”
……
“王禹,你能不能别烦我!”
陈子轻发脾气砸东西,王禹那根贱骨头才有所收敛。
“凶死了。”王禹一副害怕的样子,他轻手轻脚地捡起被砸落在地的靠枕,变魔术地给了陈子轻一部手机,吐出两字,“能用。”
陈子轻的情绪立马就稳了下来,他见手机上有自己直播的平台软件,就郑重地登录账号密码,发现岳起沉没来看过他。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陈子轻刷了刷新闻,京城的权贵顶端已经没了林家的位置,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林疵在为父报仇这事上战败。
留得青山在,不怕被柴烧。
林疵完全可以慢慢等,他家又没有通过肮脏手段富起来,不会遭反噬。
陈子轻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王禹,我不能一直在房子里待着。”
“怎么,”王禹阴阳怪气,“你掐指一算,算到情夫的方位了?往南还是往北?”
“往北!”
陈子轻凭记忆去乱葬岗,他废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密道。
王禹不快不慢地跟着他进去,他们来到地下石室,只见到两口空棺材。
财宝一个都没了。
邱家家大业大,不嫌钱多。
陈子轻抚摸棺材边沿的纹路,他记得去年在鬼楼做222自制小任务获得了一份,关于岳起沉的个人资料。
其中有提到,僵尸只有遇到特殊的情况才会死,而后在新的皮囊里醒来,俗称€€€€换壳。]
陈子轻期盼老僵尸挣脱邱家的巫术,找了个新壳子住了进去。
稍微走了下神就没了王禹的身影,陈子轻四处张望,在岳起沉的棺材里找到了他:“出来。”
王禹翻身趴着。
陈子轻脚踮起来,半个身子挂在棺材边上,他把手伸进棺材里,使劲去扯王禹的大衣领子,薅对方的头发。
“别薅了,毛都让你薅光了。”王禹捉住少年的手,嬉笑道,“棺材挺舒服的,进来躺躺?”
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他哈哈大笑:“总算是不死气沉沉了。”
陈子轻怔了下,闭嘴把头转开。
“天天耷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急着给亡夫收尸。”王禹从棺材里出来,“走吧,接着找。”
.
乱葬岗没线索,陈子轻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途中不时找222要小任务,企图拿到岳起沉的最新动向。
“小师叔!”
让陈子轻倍感意外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充满了惊喜。
“阿弥陀佛。”陈子轻惊讶地转头,“与灯?
郊外荒凉,与灯背着布包一路跑近:“小师叔,呜,小师叔,真的是你,这几个月我们打你电话打不通,找你也找不到,大家都急死了,你没事就好,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陈子轻好一通安慰:“你怎么在这?跟你形影不离的长明呢?”
“谁跟他形影不离了?!”与灯嫌弃地重重哼了一声,他吸着鼻子说,“小师叔,你不知道,我最烦他了,他仗着比我早一个多月进寺庙就欺负我,管着我,做早课都要监督我读了多少经书,晚上睡觉还抢我被子……”
陈子轻听与灯数落了长明半天不是,毫无防备地听他说:“小师叔,方丈圆寂了。”
他大惊失色:“阿弥陀佛……怎么会……我师父他……”
与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事情经过,那晚方丈把僧人们都叫过去,他给大家上课,告诉他们佛渡有缘人,只渡有缘人。
后半夜,与灯出门撒尿看见方丈屋内有灯火,很明亮,他就敲门进去,那时方丈坐在蒲团上面,没了气息。
陈子轻抠动垂落的手指,他想和老方丈学东西的计划,没机会实现了。
“方丈好像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才给我们上课的。”与灯悲伤地说。
陈子轻眼底闪了闪,老方丈只怕是窥探到了天机,便让小徒弟尽快入世了却心愿,每天抄经书是压制幻象。
陈子轻心情复杂,他起初只以为方丈看出他入世后变得浮躁,叫他日复一日的坚持抄经书,有益于他的情绪管理,还有就是坚固佛心,让他将来解决二惑后还想修佛的时候,能有回头路。
没想到方丈算到了他的结局。
陈子轻想,老方丈不仅窥探天机,还试图凭一己之力对抗天意,因此遭到了惩罚,走了。
与灯好奇道:“小师叔,你和我大师兄见过面了吗?”
陈子轻摇头,大师侄在国外,他们一直都没有打交道。他有种感觉,那位可能也算出了什么,所以才出国躲避,不再回来。
可是……逃得掉吗?
四叔四婶一家不就在跑到国外后遭遇的事故。
陈子轻挠几下后颈,邱家在改变物种往僵尸方向发展,肯定不可能照顾到直系旁系所有人,只让核心成员脱离报应。
当陈子轻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与灯已经跟王禹打了起来。他头疼地看他们打。
与灯的头被王禹摁在污水坑边时,陈子轻出声道:“王禹,松手。”
王禹手上动作停了停:“他抓我脸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
紧跟着就红了眼眶,怨恨地歇斯底里道:“你偏心!妈妈,你偏心!”
陈子轻的耳膜有点疼,他明白,邱宜雪这个副人格的逆鳞是,原主母亲偏心。
“没有偏心。”陈子轻把王禹拉到一边,“那水坑多脏啊,与灯是我小师侄,我怎么能不管呢,至于他抓你脸,那会儿我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我要是看见了,怎么可能不拦着他。”
王禹冷笑。
陈子轻让他低头,他看起来很乖地配合:“妈妈是要给我吹吹?”
吹个屁。陈子轻用袖子摁上他面颊抓痕,他大概是疼到了,眼眶更红,可怜兮兮的。
“就出了一点血,都给你擦掉了。”陈子轻放下手说。
王禹的面色又好起来,他哼着小曲径自往前走。
与灯挪步到陈子轻身旁,匪夷所思地问道:“小师叔,他怎么叫你妈妈?”
陈子轻一言难尽:“是个有病的。”
与灯憨憨道:“没听说邱家大少爷有病啊,还有,他不是姓邱吗,怎么叫王什么的。”
“说来话长。”陈子轻后面跟着的不是“长话短说”,而是询问,“与灯,你有吃的吗,小师叔我的肚子饿扁了。”
肚子又疼了,绝对是又饿了,很容易饿。
“啊,吃的啊。”与灯在僧袍前襟掏啊掏,掏出一个饼,“这是我留着磨牙的,给。”
陈子轻只撕了一块,剩下都还给他。
与灯推了几次,小师叔非要把大半个饼给他,他只好放回前襟,拍拍僧袍衣角的黑色脏污。
陈子轻掰着一点饼用唾液濡湿咽下去,他打听道:“与灯,这几个月你下过山吗,有没有听说什么奇怪的事情,譬如哪儿有僵尸出没?”
“僵尸?”与灯惊诧不已,“世上还有这东西?”
陈子轻叹气,看来是没听过。
与灯自顾自道:“小师叔,方丈叫我们下山去京城寻你,我们去了,邱家客气招待我们二天六顿饭食,之后我们接到方丈的电话,叫我们回山上,不用再寻你。”
陈子轻心里清楚,方丈应该是算出了他的去向。
“刚才你们为什么动手?”他问。
与灯把嘴一撅:“他说他跟你走的这条路上不想有第二者跟着,叫我滚,有没有搞错,谁是第二者啊,我一时没忍住就骂他,然后就,就打起来了。”
陈子轻不知道说什么好。
与灯忽然说:“小师叔,我要走了。”
陈子轻把嘴里的饼吃掉:“去哪?回思明寺吗?”
与灯高深莫测地说:“我去修行。”
僧人从头到脚满是老方丈离世后,大彻大悟的模样。
陈子轻点头道:“那你不和长明一起?”
与灯做出不情不愿的表情:“他跟我约好了在一个地方等我,我去找他。”
“那就行。”陈子轻摸他光溜的脑袋,“去吧,一路平安。”
与灯也摸他有头发的脑袋:“小师叔,方丈是去极乐世界了,别伤心。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寺里看方丈的小坟包?他老人家在等着你呢。”
陈子轻没暴露找不到岳起沉带来的忧虑和焦躁,他不想让与灯碰到他的负面情绪,尽量平和道:“要过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回去,我一定回去看他。”
与灯展开笑颜:“行,小师叔再见。”
陈子轻说:“再见。”
与灯跑到左边的山坡上,转过身,大幅度地对他挥手。
他也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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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灯的身影渐行渐远,陈子轻眼前的视线被不知何时返回来的王禹挡住。
王禹找他算账:“你说我有病。”
陈子轻心虚地避开王禹的目光,他看天看地,看云看雪。
王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谁都可以说我有病,只有你不行,我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你害的。”他看着眼皮底下的这张脸,“妈妈,要不是你把爱都给了邱燕林,我不会来到这世上。”
“邱宜雪把什么都闷在心里,这才有了我。”
“我怎么想怎么说,我不快乐就说不快乐,我不像他,妈妈不准他上桌吃饭,他就端着碗站在墙边吃,我会跟妈妈说,我想和邱燕林一样坐在她旁边。”
陈子轻起先没多大动容,头顶传来不压抑的哭声,他无奈地说:“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