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隙没反应。
陈子轻踢了他一下,他面部轮廓绷了些,侧头看来:“七爷,您为什么踢我?”
我闲的。陈子轻对他伸手:“打火机。”
严隙意识到自己不在状态,没及时跟上,他的耳根尴尬地热了点,沉默着将打火机递过去。
想到打火机被他捏在指间有一会,上面沾了他的体温,可能还有汗液,他就把打火机收回去,在西裤上蹭几下。
【我这么做,会不会不合理?】
【不吃兔肉,嫌腥?】
【隙哥这是什么画风,娇妻文学里的霸总,还是校园纯爱里的学长?他一个肌肉大块的保镖,怎么细腻成这样子。】
【起初我怀疑严隙他……】
【现在确定了。】
【严隙是半天闷不出一粒米饭的脾性,现在他的自控力变成倒立的沙漏。】
陈子轻有点烦地喊一声:“都别说话了!”
四人前后看他。
陈子轻对着天花板喃喃:“我这致幻药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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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把转到了陈子轻,这不算,他只坐过来转打火机提问题,要求被打火机选中的人做什么大冒险。
于是他开始第三轮。
庄予恩凑过来说:“爸,你不玩有什么意思。”
陈子轻按着打火机:“这就很有意思。”
庄予恩发现他左耳垂上有颗很小的红痣,藏在发丝里若隐若现,以前没注意。
少年的嗓音像在齿间含化了的冰:“你也一起玩呗。”
陈子轻拍他的后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黏糊,坐好。”
庄予恩被说黏糊,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庄惘云疯了,他自己又爱黏糊又爱撒娇,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不是他儿子吗,我不像他像谁。】
【我操。】
【我忘了,我不是他儿子。我怎么回事。】
陈子轻没理庄予恩在心里的神神叨叨,他将打火机抵着地板一转。
又是周今休。
陈子轻使坏地问他同一个问题,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周今休闲散的神色终于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我刚才说的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陈子轻刚从庄矣手里接过水杯喝水,差点喷了。
周秘书用一两分钟梳理一遍,读书时期,教室,放学等前面的内容都跟第一次对上了,后面讲题的时候出现了纰漏,从数学题变成了物理题。
当事人讲完就从大家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从容道:“嘴瓢可能会传染,是讲的数学题,不是物理。”
【周今休这家伙真是个渣男,连初吻的细节都没记牢,庄惘云这下看出来他不靠谱了吧。】
【待会到我了,他会问我什么问题。】
【少爷刚才滚的雪球,晚点我把它做成雪人。】
陈子轻让他们的心声给吵得头疼,读心技能卡使用了不少天,越用越感觉不能过于依赖这技能。
庄予恩催他快点转打火机,他转了,打火机停下来时对着比比歪歪的庄同学。
“予恩,你也选真心话?”陈子轻问。
庄予恩满身“随便玩”的狂气:“大冒险。”
“那你跟爸爸对视,超过十秒。”陈子轻飞快地管家,“庄矣,你负责计时。”
庄予恩扭扭捏捏地拽他衣服,下巴虚抵着他肩头,压低声音商量:“爸,换一个行不行?”
一下就从“随便玩”变成了“玩不起”。
【跟庄惘云对视,还要超过十秒,光是想想,鸡皮疙瘩就掉一地。】
【狗血八点档剧情里,四只眼睛只要对上三秒就扑通扑通,冒粉红泡,多可怕,这不是大冒险,这是冒大险。】
【父子俩玩对视游戏?又嘴瓢?】
【少爷还是没完全清醒,他滚的雪球,我不做成雪人了。】
【对视?七爷要和他们每个人做?那我也没办法避免,到我了,我怎么应付?】
陈子轻好想把耳朵堵起来,他转而一想,心声是直接传到他脑海里的,没法堵。
“予恩,无规则不成方圆,你既然选了大冒险,就要做。”陈子轻说。
庄予恩宁死不从,陈子轻欲要起身走人。
裤腿被拉住。
“做做做,爸,我做。”庄予恩闭了闭眼,睁开,和他四目相视。
少年数着自己失衡的心跳,数到十下,他魂不附体地猛然站起来:“我去撒泡尿。”
丢下一句就跑。
可跑得再快,也没能阻止蔓延到耳廓上的红晕。
陈子轻没在意现场的另外三人反应,他理了理庄予恩的资料,兔崽子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知道的自己的身世。
资料里显示,庄予恩因为一场意外得到的这个收获,他深信不疑,因为他在这之前就认为庄惘云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父爱。
当然,庄予恩上初中后隐秘地进行过确认。
什么意外能促成父子相认啊?陈子轻想不通。庄予恩对他爸有崇拜心理,说明那人在某一方面能力出众,还是小孩子能理解,并且有兴趣的领域。
庄予恩的资料里没透露他爸的身份,就像庄矣的资料里没涉及背后之人一样。
关系到任务的线索,都剔除出去了。
陈子轻想,也许会在他做完任务后进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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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从下午玩到了晚饭时间,陈子轻都玩累了,他吃了点就疲软地上楼休息,让四个叛徒没事别来找他。
玩游戏期间,陈子轻见识到了严隙的好运,打火机只有一次转到了他。
陈子轻费心思问选真心话的严隙: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严隙说他没有后悔过。
但他的心声却是:只要我不承认。
当时陈子轻嘴角一抽,看来严隙已经后悔了,不想面对。他在心里哼哼别是跟他有关,不然严隙就完喽。
最后一局是庄矣中招,他同样选真心话。陈子轻问他的是:庄矣,你对我撒过慌吗。
庄矣说他撒过。
陈子轻是什么时候,撒的什么谎?
庄矣四两拨千斤地说:少爷,我不懂这个游戏,但我觉得,您现在问的,是第二个第三个问题?
陈子轻第一次发现庄矣有腹黑的潜质,他的思绪随着走进房间戛然而止。
手机响的时候,陈子轻在抄佛经,他把笔放一边,按接听。
电话那头半天没个响屁。
陈子轻瞅瞅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他一个个排除:“说话。”
手机里传来小心翼翼的喊声:“七爷。”
陈子轻了然:“是你啊,小方。”
方跃被唤小方,觉得这称呼亲密上了,他脸有点红:“七爷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陈子轻抖了抖抄好的佛经,等页面的笔迹晾干,“在外面还是在家?”
这朋友聊天的方式让方跃感叹,七爷很会收拢人心,怪不得他有三个忠心耿耿的帅哥下属,和孝顺他的帅儿子。
方跃带着点恭敬:“我在活动上,一会有个采访。”
陈子轻说:“那你给我打电话是?”
方跃吞吞吐吐地讲了上周扫黄的事情,他一直在等七爷把他叫去发话,谁知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他主动找了过来,免得总是寝食难安。
陈子轻对这事仅有的印象是,周今休的办事效率高。他托腮,手拿钢笔转了转,不出意料地转得吭哧吭哧,永远学不会这技能。
“下次能注意了?”
“肯定能!”方跃迫不及待地表态,他热血沸腾,有种当场献投名状的既视感,“七爷,我真是冤枉,举报我的那狗逼不得好死!”
陈子轻听到这话,眉心一蹙:“方跃,你这么诅咒人干什么。”
方跃被训得不知所措,咋了,他又不是小方了?
“七爷,我,那人举报我聚众……”
陈子轻打断道:“那是不是有一群唐老鸭在你家里呱呱呱?”
方跃哑口无言,他心说,七爷您可真幽默。
陈子轻语重心长:“把诅咒收回去,我们不做不分青红皂白乱诅咒的人。”
方跃:”……”
还能收回啊?
陈子轻耐着性子:“别造口业,小方。”
方跃马上说:“我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