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那种账户上的钱,就为了孙子的秘书这条命?”庄予恩觉得古怪,“他对庄惘云不见得多好。”
裴清然意味深长:“也许是另有目的。”
庄予恩费解道:“什么目的?”打草惊蛇还是引蛇出洞?哪条蛇?
“或者是试探。”
庄予恩眉头打结:“试探谁?庄惘云?爸你别说是周今休,他的底细我们都查了,没问题,他背后没操控者,就是一个普通的秘书。”
裴清然静默不语。
庄予恩给他按捏没知觉的双腿:“爸,庄惘云真的有那什么藏宝图吗,我做他儿子这么久,他一点都没跟我提过。会不会是错误情报?”
裴清然神色淡淡的:“怎么?”
我不想做他儿子了。
庄予恩没把心里话讲出来:“接任的真的会是他,而不是庄易军的四儿子?”
裴清然面色苍白:“嗯。”
庄予恩喃喃:“现在根本看不出那个可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裴清然近乎笃定,“他会是庄家下一任家主。”
庄予恩不屑道:“凭的是什么,他身后没有拥簇支持他的家族内部势力。”
“这只是表面现象。”裴清然耐心地告诉尚且年幼的儿子,“只要老爷子在世,再加上我在背后组建的人马给他站队,他必定接管庄家。”
“予恩,你作为他唯一的子嗣,未来会是平步青云。”
庄予恩沉默了会:“庄惘云万一怀疑我不是他亲儿子,那我们不就白等,白筹划了。”
裴清然清瘦的脸上拢着十拿九稳的泰然:“怀疑总要有根源和契机,你别给他,便不会有。”
庄予恩有点心虚:“爸,我对庄家的财富并没有太大兴趣,我靠自己也可以。”
“靠自己怎么能跟庄家的家主拥有的相提并论,”裴清然的眼里有审视,“予恩,你以前从没动摇过质疑过。”
庄予恩的后背不动声色地僵了僵,他捏捏后颈:“我还不是演戏演腻了。”
“再坚持坚持吧。”裴清然安抚道,“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庄予恩抿唇:“我知道。”
他在跟他爸谈话,人在他爸的阁楼里,脑中是庄矣给他打那通电话的内容和用意。
庄矣不可能单纯的问他吃没吃晚饭,醉翁之意不在酒。
庄惘云那老男人撩了个遍,有的已经被他撩到手了,譬如他的管家,想做他老公的庄矣。
庄矣冷笑,他是年纪最小,还没进入社会,但不代表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二百五。
庄惘云天天抽庄矣,几乎独宠那家伙,这就让他产生自己被独宠的错觉,占有欲长出来了。他嫉妒介意庄惘云在周今休的住处待久,怕他们发生点什么。
毕竟周今休在同性床事上很会,长得也人模狗样,还有庄惘云喜欢的睫毛和手,只要他给点回应,想要老公的庄惘云没准会对他张开腿。
庄矣怕失宠,却碍于身份没法逾矩的质问,就拿老子当工具人使用。
到这一刻,庄予恩的理智某种情感重创,促使他有些失智:“爸,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公开身世。”
裴清然看着他和庄惘云前妻所生的孩子:“你在不恰当的时候提出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
庄予恩咬牙:“我受够了庄惘云。”
裴清然露出惊讶表情:“为什么,他对你不是很好吗?”
庄予恩半晌从齿间挤出三个字:“他有病。”
裴清然不认为这是多严重的事:“只要不是传染病,那有什么关系,这年头谁没病。”
庄予恩面部抽了下:“他现在成了同性恋,这是他自己说的,当时我,庄矣,严隙都在场,他要找的老公有几项是照着我说的。”
“你的意思是……”裴清然笑着摇摇头,“予恩,你是他儿子,他即便再喜欢你,也最多只找你的替身,不会把你往床上带。”
这话不知戳到了庄予恩的哪道隐形伤口,他霍地站起身:“我这辈子都不能公开身世了?”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庄惘云死后,你将整个庄家完全掌控的时候吧。”裴清然说,“到那时我会让你改裴姓,名字也换掉。”
庄予恩坐回去,庄惘云不是死过一回了吗,现在的就是个假的。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他爸没发觉?
虽然他还没查清楚,庄惘云是否死于那场晚宴上的致幻药。
裴清然看着难得沉默的少年:“予恩,庄惘云儿子的身份妨碍你做什么事了吗?”
“我怕跟他待一块,自己哪天也弯了。”庄予恩咧咧嘴,“爸,上梁不正,下梁必定歪。”
裴清然闷咳几声,唇上多了丝血色:“你的上梁是我,不是他,他歪成什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别担心。”
庄予恩心头窜出小火苗,他不担心,他已经弯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爸料到的事情多,这不包括儿子被掰弯。
最近他都在老宅,暂时躲着庄惘云,像是逃避某些东西。正好就拿期末了要复习事情多当借口。
庄惘云查过他的通讯流水单子,他网瘾大,朋友多,单子一大摞,通话的号码跟发信息的号码大多都重叠了,老男人肯定有让人一个个排查。
不会有线索的。
庄予恩的手机里有个不为人知的小软件,能隐藏他爸的联系方式,就算被黑客攻破露出号码,也还有第二手。
那就是,号码在显现的那一刻就自动被篡改。
庄予恩都能想象得出来,老男人白忙活一场的表情€€€€眉心轻轻蹙着,嘴角耷拉下去,很好玩,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得再狠一点。
“予恩,发发牢骚可以,小错也可以犯,大错是绝对不可以有的,一切以大局为重。”
庄予恩听着他爸的叮嘱,“嗯”一声。
裴清然突兀道:“你那张高级驱鬼符怎么还没有给爸爸?”
庄予恩说他忘了:“早就被我扔了。”
裴清然的眼底掠过一丝可惜:“扔就扔了吧,说明缘分不够。”
庄予恩莫名其妙,不过是一张符,有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他走之前帮他爸整理桌上的图纸,随手拿起一张问领带夹。
裴清然揉眉心:“庄惘云要的。”
庄予恩下颚一绷,老男人穿衬衫没佩戴过这个,给谁定的?
操。
老子要看看这领带夹最终会出现在谁衬衫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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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凉,这栋阁楼四周没怎么亮路灯,庄予恩几乎摸黑行走,他把藏在衣物里的符拿出来,捏了捏。
符的一个角怎么黑色?庄予恩用指腹蹭几下,蹭不掉,好像是焦糊了。
这不是逗吗,他放在衣服里的,符烧了,他怎么没感觉到半分灼痛,况且那火难不成是三味真火,避开他的衣物,只烧符?
庄予恩正要把符放回去,耳朵冷不防地捕捉到了细微声响。
“谁?”庄予恩快速将符塞回脖子里,朝那个方位走去。他看清趴在草丛里的人,愣了一瞬,全身松懈下来,“祥瑞,你怎么在这。就你一个人?”
庄祥瑞两手合拢放在脸下做枕头,她蜷缩着,如同熟睡的婴儿一般。
可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靠,怪€€得慌。”庄予恩语要走,他无意间发现庄祥瑞手腕上的佛珠,面色一变,这不是庄惘云的吗。
庄予恩蹲下来,抓住庄祥瑞的手腕:“佛珠是庄,我爸什么时候给你的?”
庄祥瑞表情痴傻。
庄予恩手机上有个挂件,是他爸送他的,他这会儿想也不想就拿出手机,拎着挂件在庄祥瑞眼前晃动:“祥瑞,你看这挂件,是个海豚。”
庄祥瑞的目光被吸引,眼珠跟着挂件转动。
庄予恩尽量耐着性子:“我拿海豚跟你换佛珠,行不行?”
庄祥瑞伸手去抓海豚。
“拿你的佛珠来换。”庄予恩举起挂件,不让她抓。
正当庄祥瑞要把手上的佛珠拨下来之际,一道声音从他们左后方响起。
“予恩,那是祥瑞的保命符。”
庄予恩见到来人便知道佛珠骗不到了,他烦躁地低骂了声,起身道:“五婶。”
随后打了招呼就走,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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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予恩陪爷奶奶吃了晚饭就去房里,关上门给庄惘云打电话,问他为什么在周秘书那儿待这么久?
陈子轻说:“我在跟周秘书谈事情。”
庄予恩没大没了地追问:“什么事?
陈子轻瞥了瞥坐在床头的周今休,压低声音:“跟这次绑架有关的正事。”
庄予恩清楚自己再问下去只会把话题问死,他心里不快:“上游戏,打一会。”
“现在?”
“对,现在。”庄予恩的负面情绪被他的迟疑点燃,瞬间爆炸,“你又不陪我了是吗?”
他怒吼:“说好陪我打游戏,你三分钟热度,成天逗我玩,我是你儿子不是玩具,你能不能别这么捉弄我?”
陈子轻郁闷上了,他陪庄予恩打游戏不是闹着玩的,为的是进入小兔崽子的世界,拉近距离。
这两天他有点时间就熟悉操作,做梦都在研究。
陈子轻干巴巴道:“是,我三分钟热度,我不配做你爸,我是个失败的爸爸,你找同学玩去吧。”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声粗声喘息,再是少年低声下气的道歉:“我错了。”
完全被威胁到了,被拿捏住了。
“你有什么错。”陈子轻注意下床去卫生间的周今休,怕他再摔着。
“哪都错了,全是我的错。”庄予恩发现人一但想犯贱,十头牛都拉不住,就像他现在这没骨气的样子,根本就控制不了,“爸,我不找同学玩,我想你陪我。”
“就玩一把,不能玩多了,我待会还有事。”陈子轻前言不搭后语,“你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