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休:“嗯。”
陈子轻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什么?”
周今休的目光掠过他白净的脖子,庄矣作为管家还真是尽心尽力,擦得那么仔细,一条血痕一滴血液都没丢下。
“七爷不是问属下是不是魂丢了吗,”一幕进行视线上移,和他对视,笑了笑,“我说嗯。”
陈子轻避开他的眼睛挠挠额头,“哦”了一声:“那你的魂回来没?”
周今休答非所问:“头晕。”
陈子轻看他柜子上的药:“要吃的你都吃了,输完液能好一些,今休,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还能是怎么弄的,当然是被人打的。”周今休失血的唇扯动,“秋水湖进了小偷,把我的头打破了。”
陈子轻怔了下,安保没跟他汇报啊。到底是小偷伸手了得,还是……家贼难防?他打听道:“你有没有丢东西?”
周今休:“没有。”
陈子轻突然问:“我送你的领带夹呢?”
周今休没说话。
“丢了?你真把领带夹弄丢了?”陈子轻不自觉地弯腰,手抓住周秘书的衣服跟他j急眼,“那可是七爷我亲自选的图案和设计细节,除了不是我画的制作的,其他都是我的主意,世上就一个,你竟然不好好保管,才到手不到一晚就被……”
陈子轻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周今休指间的银色。
周今休眉眼带笑,含有懒懒的痞意:“这不是在吗,没丢。”
陈子轻被周大美人的笑容搞得全身跟过电似的,送来他的衣服直起身。
等等,我怎么好像在领带夹一处发现了轻微的血迹?
陈子轻马上就对周今休说:“你把领带夹给我看看。”
周今休道:“七爷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送”字若有似无的加重读音强调。
周今休继续道:“我的东西,我有绝对的支配权和使用权。抱歉七爷,属下不想拿出来。”
话落,他就将差点被偷走的领带夹放回……怀中。
陈子轻望了望天花板。
严隙不在秋水湖,医生上门给周今休处理伤口时,他收到了保镖发的信息,内容比较简洁€€€€有事再出,归期不定。
这会儿陈子轻能捋出七七八八,严隙就是那小偷,偷的是领带夹。
陈子轻想过那三人不会罢休,必定会背着他搞小动作,可他没想到第一个行动的是严隙。
那青年的性情深沉内敛,却是个夜里潜入房间的小偷,东西没偷到,还被打得不能见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严隙被打伤这点,陈子轻是推断出来的。
他打不过周今休。
估计他受的伤不好掩藏,一时半会没脸现身。
陈子轻抿嘴心想,周今休暴露了,风险太大了。他应该想过后招吧,不会完全被动到等严隙出牌。
没准这两个聪明人综合考虑过后,双双作出决定,不约而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翻篇……
陈子轻看出周今休气色一般,机能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他就说:“你睡吧。”
周今休觉得自己根本睡不着,他不加掩饰地盯视床边人的脖颈,枕着枕头的脑袋歪了歪。
周秘书将望梅止渴发挥大了极致。
“七爷,您坐这儿。”周今休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拍拍床沿。
“我就坐一会。”陈子轻坐下来,拨开输液管拍拍他身上的被子。
周今休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管,喉头动了动:“你凑过来。”
“干嘛。”陈子轻撑着床凑近。
周今休的后背忽然离开床单,他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将陈子轻扯下来,脑袋放进那截脖子里。
想要就争取。
周今休不是守株待兔的作风。
他只埋了几秒就撤开,躺回床上发出虚弱的喘息,脸孔白的跟鬼一样。
陈子轻到嘴边的责怪滚掉了,他没在这时发癫地问周今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然后两人口舌之战打个三百回合。他拿出手机刷刷。
周今休半搭着眼看他,仿佛吹到了柔柔的春风,捧到了温暖的江水。
一切都最好,也都刚刚好。
意识逐渐模糊,周今休进入了梦乡。
……
陈子轻带上门出去,走廊上的庄矣跟裴予恩都一同向他看来。他抢先一步说:“很早了,都去睡吧。”
二人明显有话要说,陈子轻阻止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困了。”
为了提升可信度,他还打了个哈欠。
裴予恩眼巴巴地跟着他:“小叔,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陈子轻头也不回:“必须是我说?欠你的?你就不能自己主动?”
裴予恩气息粗重,老男人是恃宠而骄,无所畏惧,把他拿捏住了,操。他没辙,只能就范,从了。
少年并未忍气吞声,而是心甘情愿,他咧嘴:“晚安,小叔。”
陈子轻没回,他回了,不就叫裴予恩如愿了,现在进度到了最后一小段,必须让裴予恩饿着,什么甜头都不给,饿很了就疯了,就该哭着跪地讨要了。
对庄矣同理。
€€
陈子轻洗漱,吹干头发,抄经书,坐在蒲团上转佛珠念经。
十一点过半,陈子轻结束打坐去卧室,他把窗帘拉开一点让月亮进来陪他睡觉。
陈子轻在床上躺着看了会手机,他熄屏把手机放在床头,闭眼酝酿睡意。
过了会,一股干渴来的突然且强烈,伴随胸闷气短的不适,陈子轻打开床头灯,下床去喝水。他走了几步,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嗒!”
大厅墙上的时钟停在了午夜,零点整。
冰凉的地板上,“庄惘云”缓缓起身,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竟没能站起来。
“砰!”
“庄惘云”再次摔到在地板上,而他的脸上却露出狂喜的笑意。
“腿,我终于有腿了吗?这个感觉,呵呵……”
“庄惘云”兴奋地扶着旁边的椅子,一点点撑起起身子,他终于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一道阴风忽然从他身边吹过。
“怎么?”
“庄惘云”环顾四周,桌上的书页翻飞,家具被吹得嘎吱作响。
“连你们这群孤魂野鬼也想要这副身体?”
“真是可笑,从一开始就被我裴清然盯上课,谁也别想和我争。”裴清然冷嘲道。
他为了得到这个身体付出无数,他才是这个世上,最配占据这个身体的人。
旁边的这些孤魂野鬼,不过是被法阵吸引而来,意外的发现这具身体,所以都贪婪的想要占据罢了。
倏地,他在这群野鬼后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庄惘云,这具身体最初的主人,他似乎正冷冷盯着自己。
“你没走?你都死了那么久了,竟然还没去阴曹地府,心愿未达成?那又怎样呢,你又不是我让人杀死的,你该去找杀你的人索命。”裴清然怜悯地摇摇头,“那个外来者已经灰飞烟灭。”
说到这,裴清然顿了下,眼底一闪而过微妙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今往后,庄家七爷就是我了。”
他喃喃:“世上不再有裴清然,只有庄惘云。”
“真正的庄惘云!”
裴清然深深吸气呼气,庄惘云的确从小就体弱多病,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但也是真的紫气冲天。因此才在他重重筛选下脱引而出,成为他新生的途径。
况且,做了背靠庄老,命格被那老人相中的庄惘云,庄家唾手可得,单凭庄易军是不可能改变结果的,他斗不过他爸,大局已定。
裴清然上下打量自己,伸手抚了抚脸,他弯起嘴角笑起来,摸索着找到左右两边的梨涡,散漫又细致地摸了摸,有种他在摸那个外来者的感觉。
这副身体,甚至是这个房间,他都觊觎太久了,十分的熟悉。
被吸引过来的孤魂野鬼还不走,房里阴气极重。
裴清然艰难的迈出两步,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叠符纸,从中抽出一张,然后咬破舌尖,在纸上幽幽的画了个符文。
“我最讨厌凑热闹的。”裴清然神色冰冷,默然打出符纸。
“都留下吧,真火符!”
“轰!”
黄色的符纸化作一道劲风,猛地射向空荡的虚空中,接着便化作一团炙热的烈火,仿佛要焚尽一切邪灵。
“啊€€€€”
这些反应不够迅速能力又差的野鬼顿时惨叫连连,就像是受到了灭顶之灾,无数野鬼被瞬间烧成了飞灰,只有少数几个逃脱。
裴清然不在乎逃跑的都有谁,有几个,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按几下腕部的昂贵佛珠,扶着家具练习了会走路,走着走着,他渐渐对有腿的感觉熟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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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陈子轻的灵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完了完了完了,身体被抢走了。
怎么回事啊,不都胜利在望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个意外。
绝对是裴清然抢的。
“我怎么说也是半个道士,竟然着了裴清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