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讷讷地:“他们连你的情敌都算不上。”
周今休面上的笑容消失无影,瘦白的脸孔看着阴森森的:“你正儿八经的钓过他们。”
陈子轻无语,搁这儿等着我呢。
周今休重新把脸贴回他心上:“我介意你没有第一个钓我。”
紧跟着又说:“第一个跪在你面前认错的也不是我。”
陈子轻怕周今休算个没完,就打断道:“你对外是个风流公子,我找了个圈内颇有花名很会开苞的1。”
周今休不冷不热道:“嫌我名声不好。”
陈子轻哼了声,眼珠转着,暗自看他心口的枪伤疤痕,都不敢看得太明显,怕他也跟着哀伤。
“轻轻,那些人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可用之才,不能因为我们的感情浮出来向外亮明身份,我只能做个在外人眼里为你‘从良’的存在,你有气就对我发,怎么都随你。”周今休面容沉肃。
陈子轻一时没说话,他不是心有芥蒂,他是在想说辞。
周今休从他身上下来,立在沙发边,淡淡说:“你希望我经验丰富,我就经验丰富,你希望我干净,我就干净。”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他为你改变性向,没有睡过任何一个小男生。”
宣誓一般。
“知道知道。”陈子轻正对着他的凶狠蛮横,视线无处安放。
周今休就这么敞着浴袍,身上的热气一股股地扑向他,突兀道:“你说记者招待会上,我穿什么。”
陈子轻愕然,这话题跳跃的,真服了。他实话实说:“你都长这样了,哪还用挑衣服。”
“怎么不用,”周今休煞有其事,“我没出事前好看了。”
没给陈子轻不认同的机会,周今休轻叹:“不然为什么我们出来两天了,你都只和我盖一床被子纯聊天,不睡我?”
陈子轻:“……”什么叫纯聊天,亲嘴不算啊,摸不算啊?
“要忌口啊,我一直吃喝随便,怎么睡。”
“不用忌口,那是我骗你的。”周今休把他往身前带了带,抵着他下巴耍流氓,“你也知道我骗你不是吗。”
陈子轻的下巴发疼:“我不知道啊,我很单纯的。”
周今休的脑后发梢滴下水珠,顺着蝴蝶滑落:“那你怎么没在听我说婚礼的花童时,顺着话题问我结婚的事?”
陈子轻嘀咕:“我是单纯,不是傻。”
“结什么婚。”他嚷了声,音量小下来,透露自己的顾虑,“我是说,局势没稳下来呢,再等等。”
周今休想说,你能拿到那份资料,正大光明的去接我出狱,而不是我出来后偷偷看你守着你,这就说明基本稳了。
“婚可以日后再结,”周今休把手伸到他后面,再拿到前面时,指间多了一抹银色,“先把戒指戴上。”
陈子轻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周今休为他戴戒指,刚套进他指尖就蹙了下眉心,拿出来,单膝跪在他脚边,再次把戒指一点点地推进去:“白天趁你上洗手间的功夫,去对面金店买的。”
陈子轻心跳加快。
周今休握住他戴戒指的手,带他描摹自己紧绷的腹肌线条:“要我吗。”
陈子轻手指发麻哆嗦,强烈地感受到了人到中年的无力,他干咳几声:“夏天要。”
周今休眯起深邃沾满情欲的眼睛:“怎么,要我还看黄道吉日?”
陈子轻被他盯得手脚有些软,忍不住地说:“你一小时能完事?”
周今休眉骨抽动:“咒你男人干什么。”
陈子轻:“……所以说啊,我们先把身体养好。”
周今休意味不明地若有所思片刻,笑得极具风华:“好,听你的。”
下一瞬就慢条斯理地系紧浴袍,抬了抬下巴:“你去洗澡吧。”
陈子轻无意识地“诶”了声,手还举在空中,他差点就要说“我还没摸够呢”,好在及时回过神来才没让周今休爽到。
但他却没憋住另外一句:“我都没看过你背上的刺青。”防我防的跟什么似的,我都猜到是哪个图案了。
周今休睨他一眼:“那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要我。”
陈子轻抖抖嘴角,行,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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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周今休梦见去年那日情形,他喘息着从梦中醒来,鬓角潮湿,脖子上青筋突起,太阳穴乱跳。
陈子轻迷迷糊糊地拍抚他的身子,手放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拍了拍说:“做噩梦了啊?”
周今休告诉他梦见了什么。
他的睡意骤然褪去大半,想起自己到这个时间还没解释,当初那一枪不是他开的,当时他被下毒不能自主,是老爷子强迫。
正当陈子轻要说这些的时候,就被周今休紧紧抱在怀中。
伴随一句低哑的歉声:“我不该让你面临那个处境,不该让你难受,还要遭到招不来我鬼魂的煎熬。”
周今休不断亲吻他脸颊和发丝:“我的辞职报告已经被批准了,以后我身心都是你的。”
陈子轻心口烫烫的:“嗯……”
周今休掐过他的脸朝向自己,含住他上唇,吮了会,进他嘴里深吻片刻,抵着他额头说:“轻轻,你要对我不离不弃,就像我对你那样。”
似强势的威胁,又似黏稠的哀求。
陈子轻吃力地喘着气说:“好好好不离不弃,你先把我放开,你轻点抱我,别勒这么狠,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周今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一下怔住。
“从今往后,我的生命,灵魂,信仰,它们都将臣服于我的爱情。”
周今休说。
第295章 我不用发癫了
记者招待会没办。
庄家现阶段要低调,不能再给圈内制造个谈资。
另外,当初因为庄家被牵扯出来的其他家族恨死性庄的了,都在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会扑上来报仇血恨。
然而让各方势力跌破眼镜的是,庄家这颗眼中钉竟然跟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跨过春天迎来热火朝天的夏季,并且局势开始反弹。
虽然没正式的开一场招待会宣布情感归属,但陈子轻走哪儿都戴着戒指,和给他戴戒指的人,他们也不刻意保持距离。
业界关系不错的打听,陈子轻会说是爱人,是伴侣,而非身边人,枕边人,床上人这类轻浮的说法。
周今休消失那段时间,不少家族隐秘地打探他的情况,以为他工作变动,都想着趁机对他抛出条件把他挖到企业做事,只是没有哪一方探到准确消息,这桩事邪乎得很,各种猜疑都是关起门来进行,没传开。
再就是他时隔半年回归视野,依旧是庄七爷的秘书身份。
很快的,他的另一身份就不言而喻。
秘书上位了。
有种匪夷所思出人意料,又很合理的奇妙诡异感。
作为当事人,周今休对相关流言蜚语不做表态,包括阴阳怪气舞到他面前的,他完美诠释什么叫贤内助,什么叫未来的庄家另一个主子,绝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和哪个豪门权贵起冲突,把事情闹大。
周今休都是一笑而过。
只不过,乱舞的人往往过不了多久,都会遇上不同的突发状况遭受鸡飞狗跳,譬如上门女婿在外养的私生子被老丈人发现,譬如圈内名誉极好的恩爱夫妻各玩各的照片暴露在网上,又譬如哪个家族公婿常年维持情人关系这个秘密被母女俩撞破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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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为数不多送出邀请函的社交宴上,陈子轻这个已经沦为三线的家族家主不往前凑,他坐在角落里翘起腿,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今休,我觉得你可以歇一歇。”
站在一旁的周今休弯腰凑近他:“什么?”
陈子轻重复那四个字。
周今休满脸疑惑:“我不是一直歇着吗。”
陈子轻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拎出一两个圈内的瓜,他把手伸向周今休。年轻人面带微笑地将他指尖握住。
“结束后,我带你去个地方。”陈子轻说。
“好。”周今休没问去哪,去天堂,去地狱,去什么地方都行。
……
陈子轻带周今休去了医院。
病房里放置着各种陈子轻不认识的冰冷仪器,它们在卖力维系老人吊着的那口气。
“爷爷,我来看你了。”陈子轻站在病床边,指了指周今休说,“还带了他。”
庄老虚弱的呼吸打在氧气罩上面。
“人算不如天算,你说是不是。”陈子轻让周今休去打水,他拿着毛巾给老人擦了擦手,“你安息吧,庄家会干干净净的往上走。”
“我的秘书是这么跟我说的呢。”
陈子轻的嘴边浮出一对儿梨涡:“您找了大师算过庄家将来的命局,还算了我的八字,深信我福运高照,不知道大师有没有给过您有关如今这局面的提示。”
老人真切浑浊的眼微微睁了睁。不知是震惊孙子清楚他找过大师这件事,还是因为后半句信息。
出病房的时候,依旧是老人的那位得力干将开的门。那人当初在他站不住时扶他,把他放在椅子上,亲眼目睹他被迫“杀死”周今休,后来老爷子病倒,他来探望期间满身怨气,那人对他的态度不曾变过,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董事长。
陈子轻的脚步迈过门边,敏感地捕捉到四周气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异样,他心脏停跳半拍,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眼角余光向后瞟。
那人低眉垂眼地站在门口,他跟周今休之间有什么波动,很微妙。
他们认识?!
陈子轻徒然福至心灵,手脚有点麻,救下周今休的神秘人身份不攻自破……他没和那人说任何话,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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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前半夜,医院来电,老人走了。
葬礼比较简单,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墓园显得亮堂不见丝毫阴气。陈子轻在内的庄家上下都在袖子上别了个黑布条,众人面向墓碑,满场哀寂。
陈子轻注意到五婶女儿抱着她的胳膊,垂头玩她袖子上的黑色花边。庄祥瑞有感应地朝他看来,若有似无地对他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