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住净心塔的力量来自于€€€€站在门前的禅宗弟子看着眼前的高塔,不可遏制的响起关于这座塔的传说,立刻浑身一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回去报信。
“净心塔的门打不开了!”
这道消息随着一个个禅宗弟子前来实验,开门无果,再一层层地上报,乃至于最后惊动到了宗主。
长空禅宗宗主并没有亲自前去观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站在站在廊下远眺那一点塔尖。
在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想起来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位碧虚玄宫的年轻道君,当日所说的要让论道会付出代价的是入塔之人,看来并非是一句下台阶的空话,而是€€€€一种预告与警示。
那是说齐经霜会从净心塔内出来,而且绝不是十八年后,但齐经霜想要自行破塔而出,以他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除非€€€€
宗主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那个可能如果真的出现,齐经霜也许真的会毁掉净心塔,但出来的还会是齐经霜吗
宗主合上眼眸,转动禅珠,叹道
“既然打不开,就不必再去了,告诉所有弟子,即日起,皆不可靠近净心塔一步。”
弟子想要问净心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宗主却已经转身回去,不做任何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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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并无日月交替,齐经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长时间,思维崩毁几次,血流了几重,才终于到了楼梯的尽头。
他费力抬头看向在高空之上的一处停台。
在最黑暗的地方,竟然有一灯如豆。
灯火下有一个人盘膝而坐,那盏灯火太过暗淡,齐经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那一团黑色的阴影,又咽了咽喉咙,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他开口的时候,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而感觉到喉中痛苦,一道嘶哑且无声的言语,从齐经霜的口中极力发出
“……是你吗?”
“很好,你很好,你能到我的身边,那么我的力量便属于你了。”
距离的如此近,那道声音就好像直接在他的心中响起一样,让齐经霜感到一阵的心颤。
“汝已明知,此世生灵,尽是恶徒,若要度化,需灭其源,方可重净人间。”
这是他想做的事情?
齐经霜心中默默一念,而后动了动眼睛,缓慢的说
“我不想度化任何人,也不想重净什么人间……我只想出去,然后报仇。”
“这样更好,多么存粹的恨啊,这更加说明,外界已经不可救药,唯有毁灭一切,才能重生良善慈悲,不是吗。”
眼前的人再次癫狂的笑了起来,他分明一动未动,齐经霜却感觉到他到了自己面前,且伸出手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那压迫的感觉扑面而来,让齐经霜忍不住想要跪下去或者朝后倒去,然而他既没有真的跪下,也没跌落楼梯,那压迫的力量,让他连退缩都不能够,只能直挺挺的待在原地接受。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是如此的渺小。
那癫狂的笑声结束的时候,齐经霜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应该早一些时间来,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一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你。”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
齐经霜刚一皱眉,便感觉到额头上有一丝开裂的痛,而后那痛苦遍及四肢百骸。
无穷尽汹涌磅礴的灵气涌入齐经霜的身躯之中,冲入他刚刚唤醒的灵台,游走灵脉之内,强行占据,充盈,他的身躯神识。
灵光大盛之下,此间亮如白昼,而在那一瞬间齐经霜终于看清了对方到底是什么,那是一个人,或者是,曾经应该是一个人。
他盘膝坐在高空之上,灰白的头发如幕帘一样垂落万丈,身上披挂着已经看不出颜色,落满尘埃的禅衣,面上胡须也浓密延长的与头发纠结在一起,皮/肉挂在骨骼之上,说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座枯木雕像。
而更令齐经霜讶异的是,眼前之人浑身上下,被密密麻麻真实或者虚幻的锁链禁锢着,灵气爆发的同时,那些锁链便齐齐晃动缩紧,其上显出金光文字,一点点亮起,如同一条条细长的火线蔓延整座净心塔。
千万道锁链,将这个人与净心塔完全融为了一体。
齐经霜终于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说这个人的神识早已经遍布整座净心塔……这座塔就是为了禁锢他而存在的。
但是多余的事情他再也无法思考了,因为灵气无休止暴涨的疼痛让他大脑空白一片,疼痛到了极致,他甚至感觉神识脱离身躯而去。
纵然齐经霜再怎样忍耐,在这样的痛苦之下,也无法控制的仰头长啸,而因为承受不了这澎湃灵气,他的皮/肉一寸寸崩裂,鲜血潺潺如流水,将他浑身染得血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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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忽然暗,烈风呼啸过,
尘埃迷人眼,草木尽摧折。
白尽欢站在窗前写字,他写第一个字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静谧无风,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是墨迹乱飞,写的无比吃力。
狂风吹得窗子来回哐当,吹得他衣衫发丝尽数飞扬,脸颊生疼。
在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白尽欢抬起头看向窗外,不得不眯着眼睛,才能看着窗外的飞沙走石。
他记得现在应该是上午才对,但是此刻窗外却晦暗的好像已经到了深夜,狂风肆虐,不但是草木被连根拔起,甚至将人都吹了起来,在空中合着一应杂物随风飘荡。
是天变,又或者是人祸将至?
在答案未出之前,人人心间已经生出浓烈的不安,不敢在外边过多的逗留。
压在手下的纸张,一点点变成光点朝着碧虚玄宫的方向散去。
白尽欢挥了挥拂尘,转身的瞬间,窗户“砰”的一声在他身后猛地合上。
他并未再回头,一步步的走出了屋子,客栈,在小二一声声的挽留声之中,他走到了街道上,周围皆是行色匆匆急忙回家的人,唯有他一身青衣,斜持一只拂尘,在狂风之中,走的倒是悠闲自在。
“字应该能赶在他们破阵前去到青冥殿,说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他们两个的灵台应该到了四层,若是还没到,那可就不太妙了。”
白尽欢终于发现这样恶劣的天气还是有些好处的,那就是他宛如自言自语的开口说话,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照。
“当然没有。”
天道觉得他是痴心妄想,一时又不由得为碧虚玄宫中的两人抱不平道
“让他们日夜不停的修行,你这完全是拔苗助长。”
白尽欢弯了弯眼睛,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没办法,为了大师兄的荣耀时刻,只能让师弟们多多吃苦啦€€€€他们真的修为还没到四层?”
一句关心的话也不说,只在意这个问题,真是无情啊无情。
天道翻了一个白眼,对他这种压榨未成年的行为很是不齿,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已经到了三层圆满,入四层灵台,只在一念之间€€€€你确定他们入了四层灵台,就能找到青冥殿?不若直接撤了阵法,如果他们看不出玄妙,走不出来,再来耽误你的安排,那不是就不好了。”
“耽误了也没什么,本来就只是心血来潮才想做的事情而已,再说,那阵法有什么玄妙可言,你要相信天选之子的智慧。”
白尽欢完全不觉得他们会走不出来,况且€€€€
“他们拼命修行不就是为了能破了阵法走出来么,你不该剥夺他们享受成功经验的机会,耐心等待吧,身为天道,你应该更稳重一些。”
“是,你最稳重,好了吧。”
天道懒得和他争辩,而在他们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那是长空禅寺的后山,白尽欢站在山崖边缘,俯视整座长空禅寺,尤其是那一座净心塔,在他的视线之中,净心塔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裂开了无数的痕迹。
白尽欢轻声道
“现在,只需要静候齐经霜的出现了。”
第051章 水火之斗
长空禅寺内到处是急忙奔走的弟子,依据往日的习惯,这样的天气突变,往往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虽然以前暴雨来临前夕的预兆都没有这样可怕,但,那或许只是代表着接下来的暴雨会更加剧烈而已。
在暴雨来临之前,他们需要将一应物品收入屋内或者遮盖完毕,而奔走之中又难免被落在风中的杂物撞到,这本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直到有人被飞来的石块撞得头破血流。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石块?”
长空禅宗的弟子这才突然发现周围竟然散落了许多的泥沙石头,这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难不成是因为这次的狂风太烈,所以将什么石头做的东西吹倒了?
在弟子们四下张望到底是哪里的建筑被风吹裂的时候,忽然有人僵硬了身躯,抬着头,以极其惊恐的声音喊道
“你们看,你们快看€€€€净心塔是不是在动?!”
这一嗓子成功的让所有人的停下了动作,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净心塔的方向。
在大风之中,尤其是飞舞许多杂物的大风之中,是很难看清远方的东西,但是这一刻,他们清楚的看到了净心塔竟然真的晃动了起来。
无人注意时,净心塔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从上之下弥漫,而后不断地落下灰尘,沙石,碎块,然后是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最后整座塔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净心塔倒了!!!”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在发足狂奔逃命的弟子身后,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一声长啸,净心塔自上而下,完全崩毁!
鲜血骨肉混着木屑石块,从净心塔中崩裂开来,在烈风吹拂之中,飞溅整座长空禅寺。
而在乱石崩塔,飞沙走石之中,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如大火一般冲天而起。
那是一只凤凰。
那凤凰看起来还有些幼小,然而它的叫声却实在凄厉摄人,而在它上面,站着一名血衣少年。
随着那血红的凤凰飞出,一道道狰狞的笑声混着哭声,各种怪异的叫声也争先恐后的传出,被关在净心塔内的各种恶徒尽数逃了出来,朝着四处乱窜的长空禅宗弟子捕捉而去。
他们在净心塔内被关了多长时间,心中的戾气与恶念便积攒了多长时间。
然而当他们想要朝着长空禅宗的弟子发泄心中的恶念时,却无法再进一步。
空中下起来细密的雨水,那雨水分明并无重量,却如一道道锁链将逃出的人困在原地寸步难动,灵气也变得凝滞。
下一刻,雨水凝结而成的锁链,连带锁住的恶徒便尽数崩裂开来,顷刻之间,长空禅寺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躯,这本该是人间清净祥和之地,却在转瞬之间如幽冥地狱。
一时之间,长空禅宗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长空禅宗乃是千年名门,何曾出现过如此血腥恐怖的景象。
站在血凤之上的血衣少年,看着地面的人四处逃窜,却畅怀大笑。
他从血凤之上落下,现身众人面前时,才有人从他的面容上寻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试探且带着质疑的开口问
“你是……齐经霜?!”
认出来这少年人是谁之后,却更加不可置信,只因此刻的他红衣红发,就连瞳孔也变作血红一片,额上开裂一道血红的痕迹,此刻的他,不像是人类,倒像是鬼煞魔头。
齐经霜却也并没回应任何人的叫喊,他只是一边化出一只长剑,一边说道
“人界恶念遍地生,此间此地皆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