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为养崽大师兄 第267章

虽然自己是说,事成之后,可让西风继续做沈循策的侍从,又或者西风想要自由,也可以给她自由,但谁也想不到,西风会一道自尽。

但也说不上是完全的意外,是了,就是如此,在外人看来,他明济心料事如神,就算是西风之死不是自己的谋算,但事实已定,所有人都会想当然以为这必然是他早就猜到,而且是他想要的结果。

或许这也算是谋士的悲哀,分明并非是你所愿,却也总会被世人将万般业果加诸其身。

沈循策有可能会因为西风的关系,而憎恶自己么?

这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但无论是怎样猜测,又或者心情是怎么复杂,在看到那马车粼粼接近的时候,明济心的心情还是难免激动起来,沈循策从车马之中探身,二人隔着长亭与漫漫荒草对视,长风吹着荒草翻滚如海浪,又像是时间在流逝一样。

那一时刻,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不安仿佛全都被长风吹尽,只剩下全然纯粹的喜悦,多年念想终于到了实现的时候,如何不开心呢。

只是€€€€

沈循策简直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明济心涌现出一阵酸涩,就要问一问他的身躯是否还好,却没有想到是沈循策开怀大笑,朝着他飞奔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笑道:

“我终于不用做囚奴了!哈哈哈,济心,我就知道你会做到你所承诺的事情。”

又握了握他的胳膊,说:

“济心,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济心只是含笑看着他,听闻此言,竟然眼角酸涩,他侧目去,装作被风沙刮到的样子,用衣袖抚了抚,然后才又看向沈循策,说道:

“再怎样,也比你好的多。”

“是哦,我好像瘦的像个鬼一样了。”

沈循策哎呀一声,又很是豪情壮志的说:

“那我们一道回去,大吃特吃,争取早日吃成两个胖子!”

说完这句话,沈循策忽然咳了一声,而后又接连咳得不能停止,仿佛是要把肺腑也全都一下子咳出来一样。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缓过神来,面色苍白如纸。

明济心见他状态稳定下来,才松了一口气,又担忧的问:

“你的身躯,到底是如何?”

沈循策摆了摆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样子,哼哼,反正我现在就算是偷懒享受,你也不能惩罚了抄书了,我可是抄不了的。”

明济心露出无奈的表情,说:

“当然不会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循策便道:

“那就先带我回去看一看如今的缕春吧,我虽然一直待在王宫之中,却几乎没见过王宫外的东西。”

其实应该是是说,几乎没有见过静思庭之外的景色。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说这样可怜的话了,车马驶入缕春,速度很慢,沈循策趴在窗户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外面看,仿佛这是最后一趟,这次之后再也看不到了一样,所以要牢牢地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明济心几次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唯一确定的事情是,果然全都不一样了。

他与沈循策之间,也决然再不可能和以往一样了。

他们极力维系着虚假的,如同记忆中一样的关系,但彼此心知肚明,那只是一种对过去的缅怀,与不敢面对现实的胆怯。

虚假的场面,终究是有被戳破的一日。

王都封王的诏令传来的时候,沈循策盯着看了半晌,心中却未曾有半分激动,只觉得无比悲哀,他想一如既往的,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但嘴角扯了扯,却只是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他喃喃自语,语气里面满是自嘲:

“我做这个龙王,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道封王的诏令,在他看来不像是什么嘉奖,反倒是一种嘲讽。

嘲讽他多年为阶下囚,什么也没有做,现在竟然还有脸面,去抢夺别人辛苦得来的成果。

王都敢给,他可也不敢要。

明济心站在他的面前,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声音也淡了下去:

“殿下这样说,我所做的一切,也是全无意义的事情了。”

沈循策抬起头看向他,神色恍惚,笑了一声,说:

“明济心,你所谓的殿下,究竟是我,还是紫龙太子?”

这是什么问题?

明济心蹙眉看向他,沈循策却好像是要一股脑把心中的郁郁之气发泄出来一样,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他问:

“你是在为我要做龙王而开心,还是在为我抢夺了紫龙太子的功劳而怨恨,明济心!你到底是谁的谋士,你自己能分清楚吗?!”

明济心:……

明济心看着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忽然想起来被拔了爪牙的老虎€€€€沈循策可不就是被拔了爪牙的龙么,因为没有任何自保的东西,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虚张声势的样子,企图震慑其他人。

但又能震慑谁呢,只会让人感觉悲哀。

第317章 似是而非

沈循策说完那些话之后,便顿感后悔,他没有想怪明济心的意思,可是话已经出口,便如覆水难收,想要尽力弥补,但就算是破镜重圆,也有裂痕无法消磨。

看着明济心无言离去的背影,让沈循策也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找明济心,看着他抄写完了一张经卷,才开口低声说:

“我并非是想怪你€€€€是觉得我自己不堪胜任这个王位。这是紫龙太子打下来的地盘,我什么都没有做,却将其取而代之,实在是于心有愧。”

明济心神色未变,笔力也甚是平稳的继续抄写下一篇章的经卷,又平静的开口说道:

“觉得于心有愧,那就好好做这个王上,善待民众,就算是最好的报答了。”

沈循策:……

这样说,还真是叫人无言以对,又觉得道理确实如此,但问题是€€€€他是无法心安理得的来做这个王上啊。

那是又抄写了将近半张篇幅的经卷,也没听到沈循策说话,当然也没有离开,他就只是沉默的呆坐在面前而已。

明济心抬眼看去,见沈循策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一笑,又放下手中的笔,而后仰头大笑,反倒是把沈循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目光从茫然变作不解,渐次又变作惶恐,不安的开口试探:

“济心……你不是被我气疯了吧。”

明济心:……

那倒是还不至于。

“疯的另有其人。”

明济心止住了笑意,看向沈循策,也是不解的询问:

“你在愧疚什么呢,若真论起来对不起紫龙太子,前面还有王都顶着呢,王都能毫无芥蒂的仍称紫龙太子为有罪之人,完全无视他的作为,你和王都比起来,已经是很有良心。”

沈循策:……

是能够这样对比的吗?

明济心又说:

“放心吧,这本来就是我和紫龙太子交易的事情,我作为他的谋士,他替我打下来霖州,并且将你救出来,继续做霖州龙王,如今不过是兑现当初约定好的诺言,是姬彻天该给我的承诺€€€€当年,若不是你主动舍己,恐怕今日我也是亡魂一具,真正要追根溯源,这龙王你怎么没资格当呢。”

沈循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初固然是他为了让明济心与薛寄月逃生,才选择主动跟着离开,可……若没有自己,他们两个本也不必过逃亡的生活。

但若这样追究下去,其实也分不清究竟谁对不起谁了,如同纠葛而生的藤蔓草木,从一开始就休戚与共,不可能将恩怨完全分开。

而说起来明济心与紫龙太子之间的交易,倒是也让沈循策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连忙问:

“那你……如今交易完成,你要跟着他一道离开吗?”

自己既然继任王位,虽然不会主动驱赶紫龙太子,但沈循策也心知肚明,紫龙太子不会永远待在霖州,他早晚会离开,况且王都宣召,到底名义上还是王都的臣民,不可不从,但若紫龙太子当真前往王都,那也是白痴都能看出来的凶险万分。

且不说日后天长地久的时间,明济心会不会永远跟随紫龙太子,眼前这一趟王都之行,明济心会不会跟随前去呢?

但面对这个问题,明济心却又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并没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沈循策便知晓这个问题,或许本就不该说出口。

沈循策又深吸一口气,说出来他最开始的目的:

“我不该质疑你的用心,只是一时失言,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

明济心似乎也有所不解,他侧身看向沈循策,想了想,才说道:

“你是说讲错话惹我生气吗?这种事情,你以前也做过很多,不是吗?我虽然生气,但你知晓我气的是什么。”

是他不求上进,只知玩乐。

这样说着,也让沈循策想起来那些旧日的时光,自己一次次在要写功课的时候逃出去玩乐,然后又一次次的被明济心抓回去加倍的惩罚课业,那个时候,未曾不觉得日子苦不堪言,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满满都是无忧无虑的轻快。

这样说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好像是回到那个时候,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但好像是,却不是真正是。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矛盾仿佛就这样在似乎轻松的氛围之中解决了。

但接下来的时间,却又总是会有各种矛盾,沈循策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朝明济心发怒,事后又伏低做小的赔罪,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么做只会将他们之间的隔阂加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性。

而沈循策的脾性也变的更加阴晴不定,侍奉的人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是他不满意,要么是侍奉的人找到明济心哭诉,是说实在是无法胜任殿下的侍从,宁愿去劳苦的宫殿过活,也不想再继续侍奉沈循策了。

那也不是侍从们轻忽沈循策,而是他的要求委实刁钻,要人夜不能寐守在一旁,还要人白日舞刀弄棒,又要人浇花除草,却又不许将这些活计假手他人……如此重重,谁又能受得了呢。

当然有人受得了,可是能受得了而且愿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做的人,早已经死去了。

明济心找到了沈循策,说:

“我去了静思庭,那里的花草已经全部凋亡,没有再侍奉的必要,侍奉的人也不会回来了。”

沈循策有长久的静默,长久的静默之中,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轻声说:

“我知道了。”

又说:

“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意见,想怎样侍奉,就怎样侍奉吧。”

他听懂了明济心的弦外之音,也不想让明济心难做,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说完之后,他就漫步走入到了内殿,一路上没有回头,明济心同样也没看他离去的背影,只是看着窗外景色,竟有身心俱疲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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