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春也:“结婚的话,两个人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了吧。”
家入硝子:“大部分是吧。但是咒术师的话,能结婚的倒是很少,毕竟每天和咒灵打交道,危险又有很多负面情绪,很难找到对象呢,除非是像五条悟那种世家出生,有家族要继承什么的,不管怎么说,你思考这个也太早了啦。”
紫色的眼睛里悄然泛起一点涟漪,入江春也点点头,轻声说:“……这样啊。”
蓝眼睛饲养者是要结婚的,他意识到,即使现在他和五条悟是最亲密的搭档,结婚以后五条悟就会有另一个更亲密的人了。
狗子也好,奴隶也好,到时候只能排第二了吧,不对不对,他还会有小孩儿,而且不知道要生几个呢,他的排名指不定要跌到哪里去。
所以相亲才比和他一起去甜品店更重要啊。
或许有一天,蓝眼睛会不再注视他。
光是这样想想,入江春也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突然的信息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和家入硝子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夏油杰给他和硝子发了一样的东西。
是一则转发的新闻,警方昨日在多摩的一个下水道口发现了一名孩童的尸体,这名孩童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申报失踪。
两人点开图片,是那孩子失踪前的照片,明明是张稚嫩的脸,眼神却莫名有些阴郁,十分违和,额头上赫然是熟悉的缝合线。
家入硝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
入江春也认真分辨了一会儿:“几乎可以确定是,时间上也符合,难怪一直找不到那只脑子怪。”
家入硝子愤怒道:“居然寄生在普通人身上,还是这么小的孩子,高层不是派人去找了吗?一群饭桶!”
连家入硝子都如此生气,那悲悯之心最强烈的夏油杰不知又是什么心情。
入江春也说:“先回去,杰把这东西发给我们,就是又到了我们咒高侦探团发光发热的时候啦。”
家入硝子点头,两人起身就走,透过甜品店的玻璃,入江春也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女。
家入硝子见他走神:“怎么啦?”
“没什么。”
确实挺可爱的嘛,这个念头在入江春也脑子里一闪而过,但这次,看到漂亮小姐姐,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第52章
夏油杰太明白那种感觉了。
明知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但却依旧无法抑制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想要活下来,想要得救,有没有人,谁都好,谁来救救他。
他在小学六年级时就有了和新闻里的那个孩子同样的经历,不同的是,他活了下来,但那个孩子却远没有那么幸运。
那孩子躺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几天几夜,无人知晓。
夏油杰的心里生出一股勃然的怒火,这股怒火汹涌地燃烧,他知道一定得做点什么。
他是那个有能力拯救自己的人,也有能力去拯救他人,事实上,早在那个杀死那只咒灵的那天,他就在自己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生来便是强者的自己,要为了保护弱者而战。
能做些什么呢?他没办法找到那只脑子怪,也救不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孩子……结果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一切压在心底。
如果是以前,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不对,不该是这样,他猛然站起,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上几个熟悉的名字。
明明还有其他选择,那几个家伙,虽然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总是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他想起了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可笑社团。
但就是这个可笑的社团第一次发现了那只邪恶咒胎的存在,他们既然能发现咒术界高层都没能发现的真相,那一定也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思及此,夏油杰将那则新闻转发给了其他三位同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他什么都不用说,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间姑且算作是临时基地的教室。
来的最快的依旧是五条悟,他推门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夏油杰故作轻松地笑笑:“抱歉,你的告白大计要暂时停下来了。”
“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用。”他说这话时明明是不在意的口吻,但墨镜向下滑落后,又透露出几分失落。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家入硝子和入江春也也匆匆赶来。
夏油杰:“不好意思,周末把大家叫过来。”
“你又没叫我们过来,是我们自己过来的。”家入硝子耸耸肩,“所以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只要不再是欺骗小女孩纯洁的感情,我都可以。”
五条悟:“当然是把那个恶心玩意儿揪出来,然后涮脑花,再喂给狗。”
入江春也听得眉头紧皱:“为什么要喂给狗?狗犯了什么罪?”既然问了两句,就忍不住问第三句,“还是说养狗的人结婚后就觉得狗子多余了?”
五条悟有些摸不着头脑:“哈?我只是打个比喻啦,比喻,不喂给狗,冲进下水道也可以啊!”
这个解释让入江春也更生气了,“所以狗子只值得吃要冲进下水道的东西吗?”
五条悟总算想起来入江春也在做人之前也是条狗来着,连忙解释:“我不是说想涮脑花给你吃啦,开什么玩笑,就算自己吃也不会让你吃。”
“没有人要吃涮脑花!”夏油杰拍了拍桌子,眼看着话题又歪了,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目前的情况是高层派去寻找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收获,特级咒胎依然逍遥在外,残害无辜。
我们之前没有想过那只脑花,咳,咒胎会选择寄生在普通人身上,毕竟普通人没有术式,战斗力在咒术师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相应的,寄生在普通人身上显然会更加隐蔽,整个日本人这么多,根本无从查起。”
家入硝子点起一支烟:“呵,高层派人追查能派几个人?咒术师的人手本来就紧张,上头死死压着不肯把事实公布出来,连咒术师本身都不知道那只咒胎的存在,这种情况能找得到才怪。”
入江春也:“硝子说的没错,高层的人是找不到的,我们之前不是找过那只咒胎的资料了,他还有没有别的本事暂且不谈,那家伙逃跑躲藏的功夫可谓是令人惊叹。”
众人都还记得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缝合线能找到的最早的记录是距今三百年前,也就是说那只怪物在咒术界眼皮子底下存活了至少三百多年。
在这三百多年的时间里,那只咒胎不仅仅只是生存了下来,还做出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恶事,有一些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更多的他们还不知道。
“啊!烦死啦,就不能打一顿了事吗!”五条悟烦躁地揉着脑袋。
入江春也想把他一头炸毛捋顺,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夏油杰:“所以我们得找其他方法找到它。”
“我倒认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找到那只咒胎。”入江春也说。
见其他三人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入江春也解释道:“或者说在直接找那只咒胎前,我们应该先解决一块拦路石。”
五条悟提起了兴趣:“你是说€€€€老橘子?怎么做?要干掉他们吗?”
“可以,但没必要。”入江春也瞥了五条悟一眼,“他们不是要隐瞒吗?我们就让整个咒术界都知道这件事情,这样不仅能让咒术师们提高警惕以免遭到咒胎的迫害,也能发动整个日本咒术师的力量一起寻找咒胎。”
“还可以让那些老橘子颜面扫地。”五条悟补充了入江春也未说尽的话,嘴唇上扬,“被一只阴暗生物玩弄了几百年的高层,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口仙气,“你们俩还真是臭气相投啊,我同意。”
众人将目光投向夏油杰,夏油杰一脸凝重,“这种行为,称得上是造反了吧。”就在众人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大道理来反对的时候,就听他说,“所以要悄悄地干啊。”
如果是三个咒高的学生公然挑衅咒术高层的权威,那么不光是他们,连带着教他们的老师夜蛾正道、校长都会受到处置。
所以这个正义的使者得做,但要做蒙面的英雄。
家入硝子分析:“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出来我们,少数高层,就只有派出去寻找咒胎的人了。”
入江春也:“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冤大头啦!”
夏油杰:“先不论有没有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冤大头,我们怎么说服对方公然反抗高层的命令?而且还要让整个咒术界都知道呢?”
入江春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夏油杰怔愣,随机也很快反应过来,“网络论坛。”他轻轻说。
他怎么忘了呢,他自己就是个整天潜水于各大论坛的网瘾少年啊。
目前咒术界圈子里大型的网络论坛有好几个,用于科普基本常识和交流新信息的友好分享论坛、发布和接收任务的诅咒师群体论坛、还有专门用来讨论逐春产品使用情况的用户交流论坛等等,鱼龙混杂。
说起来关于咒术师圈子的第一个网络论坛还是夏油杰在六年级时偶然发现的“手环之神信徒进修会”,到现在,那个画风独特的论坛依旧存在,而且人数还不少。
总而言之,除了极个别异常保守封建的守旧派咒术师,大家或多或少都加入过或者至少浏览过这些论坛。
而在这上面把消息散播出去,是最快也是最便于隐藏的方法。
不要小看现代通信技术的力量,只要几个小时,整个咒术界都会知道那只咒胎的存在,也会知道高层的无能。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五条悟更是兴奋道:“很好,就这么干,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破橘计划’怎么样?很不错吧!”
“无所谓。”家入硝子对代号什么的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不明白五条悟怎么老跟橘子过不去。
而夏油杰想到的更长远,“不仅仅是高层会因此受挫,在整个霓虹咒术师的监视中,那只咒胎势必会露出马脚。”
入江春也赞同道:“就是这样,到时候我们不用找他,他自己就会蹦出来的。”
夏油杰:“那么,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找谁当我们的黑客呢?”
入江春也了然一笑,“这个问题,问我这个大公司的会长你算是问对人啦!”
……
今晚终于能睡个稍微踏实点的觉了吧。
等所有计划都商量好后,夏油杰站在阳台上,让微冷的夜风抚平心中的热意。
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饭团出现在他面前。
“喏。”是站在隔壁阳台上的入江春也伸过来递给他的。
“谢谢。”他接了过来。
入江春也:“不饿吗?平时就看你吃得少,连硝子都比杰你的胃口大哦。”
夏油杰好笑,“硝子听了这话会生气的吧。”说完这句,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不是我吃得少,只是……你知道的吧,我的术式特殊,经常要吞下咒灵,那东西不怎么好吃,所以没什么胃口。”
说不好吃那是非常委婉的形容,夏油杰每一次吃下咒灵,都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感,即使已经提前把咒灵变成了咒灵玉,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让人感到由衷的痛苦。
那种难受的感觉即使经历一百次也无法习惯。但他显然不打算深谈这个,事实上,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此事。
任何所谓天赋、天才的背后都是残酷的代价,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懦弱与不堪让旁人知晓,这是他自己理应承担的东西。
“咒灵的味道啊,说起来我吃过一次,很难吃,像抹布一样。”入江春也这样说。
像抹布一样。
夏油杰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从未向他人提起的,自己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想法。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有这种感受,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