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香去接过, 拿到厨房放好。
齐楠见状脱掉西装外套, 发现没地方挂，就随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五六位数的高定就那么随便放在几百块钱的沙发上, 怎么看都有些委屈。
可看久了, 似乎又奇妙的融洽。
周为香一出来就愣了下, 齐楠竟然一秒换了装，前一刻还规规矩矩穿着米白色的西装, 现在竟然穿着一条红色的真丝长礼裙。
双肩系着细带，冷白的皮肤，精致的锁骨分明。
这会儿再注意她的妆容和发型，这哪是来蹭饭，更像是参加高级宴会。
周为香目光下移，看到礼裙长度没有曳地。
幸好，不然这六七位数的礼裙，只穿这一次就得毁了。
齐窈窈回到许知身边的位置坐下，嚷嚷：“好饿好饿啊！”
周为香回过神，问她：“窈窈要不要喝饮料？有冰过的可乐和橙汁。”
“橙汁橙汁！”齐窈窈说：“谢谢阿姨！”
廉价的饮料就是果粉兑水。
齐窈窈倒习惯得快，她还让妈妈也喝。
齐楠看着那稀薄并且颜色诡异的大瓶饮料，表情微微扭曲，出声婉拒。
齐窈窈这才想起来似得说：“哦对，妈妈你是要喝酒的。阿姨，家里有没有啤酒？”
她问得大方自然，像当自己家里一样并不客气。
有酒。
但周为香知道，一旦喝酒，这顿饭就没那么容易散了。
周为香于是一脸抱歉说：“哎哟不巧，上次喝完了，还没买回来。”
齐楠立刻说：“我车上有红酒。我让司机送上来。”
周为香转头看向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也没什么好菜，要不先不喝酒了吧？”
齐楠见状，不知为何下意识改口：“嗯，那先不喝。”
说完就愣住了。
从小到大，哪怕是外公过世时，前后狼后有虎那段时间，她也没沦落到需要看别人脸色做事。
但现在……
齐楠有些不自然，拿起筷子夹菜。
用餐过程很安静。
不过齐窈窈是个能活跃气氛的，一会儿夸“阿姨做的红烧肉好好吃噢！”，一会儿又推荐“妈妈你快喝一下这个骨头汤呀，这个味道超好！”，不多会又对知知说道“知知，帮我夹一下咕€€肉”。
渐渐地，竟也让餐桌上奇怪的气氛和谐起来。
饭吃到一半，齐窈窈突然说：“唉，一想到高考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好伤心！”
周为香被她逗笑，说：“窈窈想吃，随时可以来呀，阿姨给你做。”
“哇，真的吗？！”齐窈窈眼睛发亮，期待地看向她，“那我能带妈妈一起来蹭饭吗？”
周为香笑容微微僵住。
齐楠面上不显，夹着菜吃，心里却也屏息凝神在等着周为香回答。
然而只有长久的沉默。
许知适时夹起一筷子焯生菜到齐窈窈碗里，“别光吃肉，也吃点绿叶菜。”
齐窈窈：“好嘛好嘛。”
话题算是就这样揭过了。
一顿饭吃再久，半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
齐窈窈见妈妈们之间毫无进展，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发力了，站起来说：“我吃完啦~我现在要吃点水果！”
说完也不用周为香忙，自己不当外人地跑进厨房自力更生。
许知也吃差不多了，目光不放心地随她的背影进入厨房，当听到抽刀的声音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也进厨房。
齐窈窈回头，看是她就问：“知知你怎么来啦。”
许知：“我来切，你别拿刀，太危险了。”
齐窈窈噢了一声放下刀转而去洗葡萄，水哗啦啦开着，再交代说：“把百香果对半切，果肉挖出来泡茶，然后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些切起来装盘。”
许知看着水槽里和砧板上大小不一的各类水果，“你这是把半个果篮都洗出来了？吃得完吗？”
齐窈窈自有一番逻辑：“又不止我一个人吃，你们也一起吃呀，我家切果盘都这样的，种类多一点，摆起来好看，吃起来口味也丰富嘛。”
许知轻叹气，捞出几个百香果，打算去消毒柜拿杯子。
齐窈窈迅速回头看一眼，见没人注意厨房，立刻踮起脚在许知脸上啵了下。
许知意外地看向她。
齐窈窈望着她，得意到双眼弯弯，“偷袭成功！”
许知笑了，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砧板上，拿毛巾擦干净手，又替她把校服袖口卷高一些，“别弄湿了。”
齐窈窈：“嗯嗯！”
许知见状，也侧头在齐窈窈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走去拿杯子。
齐窈窈耳根唰一下红起。
亲人的时候胆子大，被亲反而没出息地闹了个大红脸。
切果盘是个技术活。
许知不敢让锦衣玉食但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大小姐亲自动手，但她自己的刀工也很一般，所以只能笨拙地一点点切出齐窈窈想要的形状。
等全切好，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许知端着满满一个大果盘走出厨房。
齐窈窈跟在她后头，手里拿着两杯已经泡好的百香果果茶。
齐窈窈：“酸甜可口止渴生津哦~！”
周为香笑起来，双手接过，“谢谢窈窈。”
另一杯齐窈窈放到妈妈手边。
齐楠这次没拒绝了。
许知放下果盘，又开始收拾今晚的剩菜，见妈妈要起身，说：“妈妈，我来就好。”
齐窈窈：“我也来帮忙！！”
出于平时节俭的习惯，吃不完的剩菜不会当天倒掉，而是盖上保鲜膜封住，放在冰箱里冷藏。
第二天吃不完才倒。
许知负责撕保鲜膜，齐窈窈负责放进冰箱。
一打开上厢门。
齐窈窈就看到边上放着两罐啤酒。
想起香香阿姨说的家里没酒，齐窈窈眼神微微一闪，却当做没看见，把菜盘放好。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切水果时还好好的，只是整理个菜，外面竟然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落起大雨。
齐窈窈扭头，看见雨从窗户里打进来了，“哎呀”一声，连忙跑去关水槽前的窗。
水槽刚刚洗了水果还没擦，到处是湿漉漉的水迹，许知看见她校服前襟马上要蹭着了，伸手帮忙搂了一把。
齐窈窈“咦”地回头。
许知没看齐窈窈，她一手搂住齐窈窈的腰、免得她校服弄湿了，另一手把窗户关上。
窗户有些紧，因为外面有梧桐树，常年日晒雨淋，把一些灰尘石子吹积在窗棂的槽上。
许知稍用了点力才在吱呀声中推上。
短短几秒钟，她袖子就被大风吹进来的雨打湿了一些。
齐窈窈看见，连忙帮她掸了掸雨水。
但校服衣料吸水很快，一下子渗进去了。
齐窈窈只好示意性地拍了拍，就转移了注意力，趁机摸上许知那修长漂亮的手，那摸索的手法，就像小孩子摆弄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许知先由着她摆弄，后来跟她十指相扣。
齐窈窈仰头看。
许知也低头看她。
两人对视着后一起笑起来，然后在大人看不见的角落，嘴对嘴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周为香的声音€€€€“你进去，你不要出来！”
许知立刻松开齐窈窈大步走出厨房。
桌边已经没人了。
突然下大雨，周为香跑到阳台收衣服，但没想到穿着高定礼服的齐楠也想搭把手。
周为香正把齐楠往屋里赶。
因为没发现两个孩子。
周为香皱眉说：“你这不是倒添乱吗？”
齐楠声音微涩，听着竟有些无措，“对不起香……”
齐窈窈一听这架势不对，吓得连忙把许知推进去，一边打哈哈，“没事没事，我妈妈就是这样热心哈哈哈，雨伞在哪？”
但不用她们拿伞，周为香就收好衣服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