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更加气闷,“不能是我搞了什么小动作?姓裴的不是好人,查到什么也不会走漏风声,会不会拿出来都两说。”
席唯面现无奈,走到二楼,跟之前负责这里的管理员对接了一下,才继续道,“那谢大少最近做了什么动作,说来听听?”
正在暗戳戳的给沈复公司下绊子的谢临川轻咳一声,“没什么,随便出手收拾两下,你说你,就非得守着那个医院不行,来我这一块搞沈家不是更痛快。”
谢临川微微摇头,“想让一大家子人倒台的办法有很多,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死于商战、死于势力更迭都太便宜他们,也太正面了,我希望给沈家一个非常不体面的死法。”
谢临川眼底划过不解,“所以还要卧薪尝胆,去那个破档案室缩着?不是都查到郑佳怡了么,你退这一步我不是很理解。”
席唯在档案室里走了走,随手翻开一本档案,纸张翻动间,席唯轻声道,“所有人都以为,我这次是吃了大亏,但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拒绝了自己的老板,执意要来和协,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来这间档案室。”
“我去做出头的椽子,不合群,惹风头,都是为了让它们顺理成章的排挤我,把一个热衷于治病救人的医生排挤到犄角旮旯去,不是正好符合他们的期盼么。”
谢临川挥手看了看手表,想着席唯自己坐在档案室里,拿着本资料认真看的样子,喉咙一紧。
扯了扯领带,谢临川闭目沉思,“所以……病志档案室才是你真正的目标?”
席唯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提示道,“自1921年以来,和协完整的保存了超过三百万份医疗病志,其中包括疑难杂症、名人病案、海外患者,所有在和协就诊过的患者,都会有一份完整的、全面的、详细记录的病志。”
谢临川瞪大眼睛,“你要去找谁的病志档案?席叔叔的?”
席唯摇摇头,“不,我爸的病志应该不在这里,我要看的是沈复的爸爸,沈邦成的病志。”
席唯的眼光幽深,其实查沈邦成的病志也不是他最终的打算。
他抬起头,望向档案室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扇合金大门,门后面的东西,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同一时间,谢临川也望向落地窗外面的某个方向,他的直觉告诉他席唯没有将所有的东西告诉他。
“那好,查到什么,及时跟我说,我的人随时待命。”
谢临川也没有多问,挂断了电话。
......
苏念敲门进来的时候,谢临川依旧蹙着眉,脑海中飞快的思索。
他知道席唯在没有完成扳倒沈家这件事之前,不会真正的放下心防。更何况,当年席长水出事,就连谢临川自己都不相信,是沈家一家人的力量能做得到的。
也许就有那个可能,谢家也曾经参与其中。
这才是谢临川和席唯都保持克制的真正原因。
想到姓裴的在南边的案子查的风风火火,谢临川无声的握了握拳头。
“跟我争小唯,做梦去吧你。”
“谢总,我什么都没听到,我马上滚……”
苏念来得不巧,正好听到了,掉回头要跑,被谢临川叫住,横了一眼。
“又怎么着了?不是说我有个重要电话吗?”
苏念哭丧着脸递上一杯咖啡,“这回真不赖我,是咱们的董事会议要开始了,瑞典那边的几位董事都上线了。”
“哦,对,知道了,五分钟后开始,叫那个谁去查个人,等会儿我把信息发给你。”
谢临川端起咖啡急匆匆喝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去,擦着嘴往会议室去,“谁烤的咖啡豆,换了!”
苏念跟在后头尝了一口,噗的吐了出去,忙不迭的跟着往会议室去,路过秘书处的时候,抽空叮嘱了一句,“小张!让楼下把新来的咖啡师换了,豆子爆早了!一股子土味儿!”
“瑰夏的豆子就那么一口袋,别什么人都让碰!”
到了晚上下班董事时候,谢临川刚拿起手机,席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吃个饭?下午没白去,有点有意思的发现。”
谢临川握着手里的文件袋,起身披上外套,“巧了,我这也是,我去接你。”
“不用,我就在你楼下,档案室就这点好处,不用打卡。”席唯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谢临川有些意外,果然在楼下看到了席唯。
初秋时候,席唯穿了一件浅灰色大衣,米色打底,看起来精神利落,比实际年龄小上很多,说是大学生也不违和。
人事处的几个单身女青年正在席唯身边推销公司的福利制度。
“小帅哥,你考虑一下嘛,我们公司每年给1个月带薪假,还有出国旅游机票哦€€€€”
“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呢!”
“对啊,小帅哥你有女朋友了嘛?”
“考虑大姐姐嘛?”
几个女青年互相推搡着,几乎要贴在席唯身上。
席唯有些局促的坐着,含蓄的说,“谢谢,我已经在上班了,今天来是找人……”
“找什么人呀?是你哥哥还是姐姐,我帮你去找好不好?”
“我们公司也没有你这样帅的啊?难不成还是顶楼那个?那个帅是帅,性格也差太多了吧,哈哈哈哈……”
席唯轻咳一声,指了指她们几个身后满脸冷笑的谢临川,“脾气也还好吧,额,帅还是很帅的。”
几个女青年回过头一看,跟见了瘟神一样,鹌鹑状贴着墙迅速溜了。
谢临川看了看表,“一分钟不到,三位,破纪录了。”
席唯哑然,“下次我戴个口罩好了。”
“戴什么口罩,戴这个,别人就知道你有主了。”
谢临川二话不说,口袋里拿出个布契拉提的白金手环,咔哒一下扣在席唯的手腕上。
席唯新奇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镯?听说还挺难订的。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临川的脸有点臭,还有点得意,“上回送的表看你没带,估计是嫌丑,我就喊苏念找了找好看的,订了有一个月了,才送过来。”
说着扬起自己的手腕,上头是一个同款的黑色手镯。
席唯把自己的手腕凑过去,一黑一白两只镯子,果然一看就是一对儿。“情侣款啊……”
“这回好看了吧。”
“嗯,好看。”
“好看就老老实实戴着。”
“哦,知道了。”
谢临川摸了摸席唯后脑的头发。
席唯缩了缩脖子,脸有点红,到底没把镯子褪下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吃饭的时候,席唯还是有点懵懵的,谢临川看的好笑,在席唯的脸颊上捏了捏。
“想什么呢你,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席唯下意识的搓了搓脸,“噢,对,差点忘了,要跟你说沈邦成的事情€€€€”
正了正神色,席唯严肃的说,“我觉得沈复不是沈邦成的亲生儿子。郑佳怡反而应当跟沈邦成有很密切的血缘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医院里的病志档案不能带出来,席唯用手机搜索了关键字,放到桌面上给谢临川看。
谢临川低头扫了眼,“亨廷顿氏……舞蹈病?什么玩意,沈家人有遗传病?”
席唯点点头,“沈邦成就有这个病,虽然病志里没有就这个症状确诊,但是他的病症非常典型,我又去翻找了沈家那位的老爷子,也提到了这种症状。”
“亨廷顿病是非常严重的退行性基因遗传病,而且是显性遗传,只要携带基因就会百分百发病,所有的发病者会在发病后20年内死亡,而且下一代会比上一代提前发病。沈老爷子58岁去世的,沈邦成49岁早逝,郑佳怡不到26岁就已经发病,但是沈复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席唯推了推眼镜,低声道,“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沈复是那万分之一的遗传幸运儿,但按照沈家这个遗传的情况来看,可能性非常低。”
“你看看这个。”谢临川将自己查到的资料放到桌面上,席唯打开看了看,非常意外的看了谢临川一眼。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谢临川颔首,“照片、票据、记录单乱七八糟的检查记录,汇总到一起的结果就是,郑佳怡是沈邦成早年在外地的发妻生的女儿,而沈复是三年后沈邦成回到京城娶的老婆生的孩子,但沈邦成那段时间常年在外,沈家夫人这一胎当年的确有些传闻,说是与她某位初恋情人有所牵扯。”
“沈邦成上位后,郑佳怡就被白老太太收养,改了年龄养在沈家。”
“不过,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席唯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对我们来说,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对沈复来说不是。”
“我听说,沈家现在因为六厂的事情,对沈复意见很大,有不少都动了其他的心思。”
谢临川挑起眉,惊异的看着席唯,席唯笑问道,“怎么,以为我报仇的时候也会温声细语?”
谢临川低声笑了起来,“是温声细语,也不耽误刀刀入肉啊。”
第33章 元旦
那天的晚饭吃到很晚,之后不久,谢临川再度出国,池惊鸿也随队去了上海交流。
席唯又成了一个人。
每天两点一线,生活规律得乏善可陈。
元旦那天,席唯收到了一个快递。
医院安保小哥热情的帮席唯把包裹放到推车上,“席医生,包裹还挺沉手的,我帮您送楼上吧。”
“不用麻烦了,今天开了车,刚好带回去。”
席唯打开后备箱,顺便打开袋子看了看,恍然,“原来是是米啊,兰阳……应当是我的一个病人送的。”
小哥惊讶的说,“是墨米吧,这个成色可不多见。”
“是的,有一位病人前几天指标合格,转院回老家去了。”
席唯将米砖搬进放到后备箱,玩笑道,“病人送的礼物就不转送给你了,不过上次你说的那个不大好买的药,我刚好遇到,给你带了一瓶。”
小哥不大好意思的道了谢,“给您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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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唯摆摆手回到副驾驶,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在路口见到了裹着大衣抽烟的裴钰。
“裴先生这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