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 第7章

电话回过来的很快。

一开始是杜庭政的女秘书:“他们见面了?”

“心心姐,”金石跟她打了声招呼,说,“见了,先生在忙吗?”

那边听电话的换成了杜庭政本人。

金石从手机上安静的电流声就能判断出来,确定道:“不仅见了,还抱在一起了。”

杜庭政的声音说不上是愉悦还是不爽,气压很低:“一起带回来。”

挂断电话,金石把定位给跟车的手下发过去,收起手机来,朝着蒋屹走过去。

杜宜安下意识往蒋屹身后多,意识到他根本打不过金石,就挡在他前面,瞪着金石。

“话讲完了,”金石说,“三少,该回家了。”

杜宜安看了蒋屹一眼,蒋屹无意再跟杜家有任何纠纷,工作已经够他烦心的了。

金石又看向他,先是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说:“先生说,请蒋教授也一起走一趟。”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蒋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原因:“为什么?”

“您不用知道原因。”

蒋屹怀疑道:“难道是因为早晨他的司机给我让了路?”

还有这事?金石心惊。

杜庭政的司机绝不可能自作主张改路,他改路,肯定是杜庭政本人授意的。

“可能是吧,”金石也不确定了,礼貌地询问,“反正得走一趟,是主动跟我走,还是我让人来抓您呢?”

蒋屹需要吃一片美利曲辛片来调节心情。

他尝试讲道理:“我站在这里没动,是你们找上门来,我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金石简短道:“杜先生说,只要您私下再跟三少见面,不管是谁主动,就需要对您‘略施惩戒’。”

蒋屹被这强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来。

杜宜安呼吸缓和了,手脚虚脱,抬着眼望他。

就是这种眼神,让蒋屹时常误以为他在无措,在寻求保护,在撒娇。

他重新看向金石,没发现他身后跟着车,猜测是被门卫拦下了,这学校没有登基的车牌一律不准随意开进。

“我走不了,腿疼。”

金石按了一下麦:“车马上到,不然我背着您出去也行的。”

“……”这属于掐着脖子做心肺复苏,蒋屹堵心道,“我今天晚上有课,八点,现在五点,还要吃晚饭,来得及吗?”

“能请假吗?”

“不能,”蒋屹觑着他,冷冷道,“除非你们神通广大的杜先生安排个老师过来替我上课。”

“这个不能保证,”金石搓着手,“我尽量找机会提醒他。”

蒋屹下意识要说“谢谢”,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冷笑一声道:“如果我工作上出了任何问题,哪怕受到了一点影响。杜家的外贸生意,杜鸿臣的婚礼,杜宜安的学校,你,还有他,谁都别想好过,你们看着办。”

第6章 唯独你不行

杜薪粤等在书房里外有一阵了,秘书给他添了两次茶水,抱歉道:“先生今天有点忙,还请您不要介意。先生交代您可以去里面等。”

杜庭政的书房就连金石都不敢随意出入,杜薪粤站在门外连忙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秘书微笑着点点头,进里面送茶,外头又恢复了安静。

一直等到黄昏十分,杜庭政才从书房里出来,见他等在外面,不带什么感情的叫了一声“叔父”,问道:“有段日子没见叔父了,怎么有空过来?”

杜薪粤拘谨地站起身,等他坐在对面,才又重新坐下。

秘书出来给他添新的茶盏,斟了一杯。

杜庭政提着盏盖刮茶沫,不作声。

杜薪粤等了片刻,主动道:“为了鸿臣的事。”

杜庭政坐着不动,不知有没有听到。

杜薪粤叹了口气:“庭政,他跟雯家的婚事不行啊,之前选定了朱家,外界已经知道了一部分风声,突然改成雯家,这是不是对咱们家影响不好?”

“外界怎么知道的那一部分风声呢?”杜庭政问。

杜薪粤顿了顿,勉强笑了一下。

“传闻而已,叔父不用担心这个。”杜庭政给他台阶,“鸿臣愿意娶雯家小姐,其他的我来解决。”

他身量高,即便坐着,杜薪粤跟他说话也要微微抬着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搓着手,似乎有些无措和难以启齿,“你当家,鸿臣最听你这大哥的话,这件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那恐怕要劳烦叔父跟他去商量。”杜庭政说,“我跟他说过娶朱家人的好处,他不要,亲口说要娶雯家人,我不得不考虑他的意思,不然叫外人以为我苛待弟弟,这就不好了。”

杜薪粤一连说两个不会的,有点急,又不得不按捺住:“他是小孩子脾气,要人哄的,回去我教训他,让他不许跟大哥怄气,有话好好说。”

杜庭政面色没有显露一丝不耐,杜薪粤要说,他便陪着说。

“他今年三十二岁,不能总是玩了。”

杜庭政要就着年龄的话题说什么,可能是想到了自己,话锋一转,道:“年纪倒是其次,总得为将来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算怎么回事呢?”

“是的是的,”杜薪粤不住点头,“那我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金石悄默声地进门来,站在了秘书旁边。

杜庭政余光看到了,没叫他回话。

“晚上我有点事,过两天吧。”他说,往旁边一伸手,金石见了,上前给他点了支烟,低声道:“都带回来了。”

杜庭政不置可否,继续对杜薪粤说:“叔父可要跟他说好,不然每次他来了,都不情不愿的,我手底下的人没轻重再伤了他,也是为难。”

“是了,”杜薪粤道,“是了。”

“邢心。”杜庭政唤了一声。

秘书走上前来,听他吩咐:“前两天新得了几箱……”

秘书的脑子转的很快,主动接过话来:“燕窝。”

她长发挽在脑后,穿心领长款针织衫,腰上扎着束带,走起路来风情摇曳,对着杜薪粤笑道:“东南亚空运过来的,我去收藏间取两箱,给二老爷带走。”

杜薪粤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不肯走:“大爷给我句话吧,安我的心,不然老头子我放心不下,觉也睡不好。”

他是长辈,年轻的时候家族里的人都称呼他大哥为‘大爷’。

后来大哥去世,长子杜庭政当了家主,大爷这称谓到了他头上,照例来讲他不必如此‘懂规矩’。

杜庭政纹丝不动:“我既然应了二叔,肯定是要尽力的。”

杜薪粤:“当年在我大哥病床前,家人齐聚一堂,他留下遗言,下一代家主需得以家族利益为重,尊敬长辈,看顾幼弟,你在病床前起誓,我为你作保,说你识大局,懂人情,有能力。”

杜庭政眉间浮现一丝厌恶,但是侧脸之时正处在阴影之中,因此看不出详情来。

邢心把取回来的燕窝提在手里,等着送杜薪粤出门。

杜薪粤站起身:“庭政,我就鸿臣一个儿子,不求他大富大贵,有什么天大的出息,只求他平平安安的,能够吃喝不愁过一辈子,我就能放心的闭上眼了。”

说着,他竟然双腿一曲,就往地上跪。

邢心连忙来拉他,她一个女人没多大力气,拉不住,不由看向金石。

金石要动,但是杜庭政没发话,站在原地没动弹。

杜庭政放下手里的茶。

“叔父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站起身,指间夹着烟,朝着金石一摆手。

金石上前扶起杜薪粤。

杜庭政说:“明天上午,叫他来找我。”

这算是给了准话。

杜薪粤松了一口气,扶着邢心的手臂,抹了一把脸。

等他站稳,邢心收回手,给他掸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里还提着那两箱燕窝,然后送他出门。

他走以后,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杜庭政站在原地没动身,看对面桌子上一滩零散的茶渍。

管家很快派人过来打扫,擦洗干净,又消了毒。

“在哪里?”杜庭政突然张口。

金石猜测他问的是蒋屹,但还是谨慎的回答道:“宜安少爷在楼上居室,蒋教授在茶水间。”

杜庭政不置可否,吸完那支烟,朝着茶水间走去。

和简约到仅有黑白灰色调的二楼相比,一楼古色古香,尤其以茶水间最甚。

蒋屹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前两次的经历都不太美妙,以至于他一踏进这里就反射性的厌烦和反胃。

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天隐约黑下去,院子里亮起灯,如果仔细听,似乎能听到门前喷泉落在池中的密集水声。

但是蒋屹无暇他顾,他八点有大课。

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他跟守门的保镖要了充电器,对方给了。

偌大茶水间墙上没有外露插头,桌下倒是有,但是蹲着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未免不雅观,他又要了一次充电宝。

这次等待的时间长了一些,对方还是给了。

蒋屹试着朝外打了两次电话,没能成功,不知道是否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短信倒是能发,总算不至于太过无聊。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手表上的时间,茶水间的门终于传来动静。

杜庭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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