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 第90章

管家充耳不闻他的否认,似乎已经确认了他手里就是有一封信。

“可以把信交给我们吗?”他温声解释道,“这对我们很重要,相应的,我们可以付出一些钱,或者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

鹤丛停了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如蒋屹所讲,杜家的人根本不可理喻。

“钱能买来一切吗?”他问。

管家反问:“不能吗?”

“那为什么蒋屹会走呢?”

管家顿住了,没说话。

鹤丛继续说:“他跟着杜总,有花不清的钱,为什么他还要非走不可?”

“你们不反省自己,总是来挑别人的毛病。”他语气里的不屑一顾应当会促使他嗤笑一声,但是并没有,相反他十分冷静,“我早就听蒋屹说过,你们杜家有钱有势。我之前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现在理解了。”

他用这种认真且冷静的语气说:“他是交给我一个空白日记本,但是没有信,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有,那可以去找。”

金石听完觉得不对劲,整个事件都透露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还没想起来是什么,视线里管家的脸色已经变了。

€€€€当初,那场火灾之后。

杜宜安为什么能平安活到现在,因为传闻杜夫人在他身上留下遗书。

如今,蒋屹把这件事的流程全然复刻,就连细枝末节都如此相像。

他预料到他离开后杜庭政肯定会找鹤丛的麻烦,他想要保住鹤丛,不惜重新揭开那段尘封往事的伤疤。

金石刹那间浑身发凉,毛骨悚然般转头望向杜庭政。

茶水间里一片寂静,坐在窗前的黑影动也不动,似乎成了一座黑暗中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的轮椅一声响动,竟然是杜庭政站起身来。

他包扎了伤势不重的脚腕,医嘱三天内不能下地,他却像全然不觉得疼一般,一步步向外,撩开了茶水间的纱帘。

鹤丛被他气场压地后退,戒备地盯着他。

就连金石都因为惊骇屏住了呼吸。

杜庭政站住身形,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脚腕上的伤口崩裂,渗透出鲜红的血液,飞速把纱布染透。

暴怒使得他的眼神异常骇人,偏偏还维持着仿佛停留在钢丝绳上令人提心吊胆般的镇定。

管家本想提醒他注意伤口,此刻却只能退后让开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会爆发滔天的怒火,至少鹤丛免不了吃苦头之时。

金石耳朵上的麦一声响,他皱眉听了几秒钟,立刻转向杜庭政,压抑的声音像是在绝境中寻求到了一线生机:“大爷,您的手机十分钟内定位到了广州!”

也就是说,蒋屹并没有坐飞机出国,而是去了广州。

金石匆匆问:“去追吗?”

“去机场。”杜庭政终于说,嗓音低沉沙哑,冰冷无情。

他没看被按在地上的鹤丛,声音里真真切切充满了厌恶和不容置疑的冷酷:“成年人和小孩子毕竟不同,应该知道后果。把东西找出来,今天之内。”

“是。”金石摁住耳麦,问杜庭政,“我们直接去机场抓人吗?”

“盯着他上哪班飞机。”杜庭政抬起暗若深渊的眼睛,说,“我在英国等他。”

“如果€€€€”他顿了顿,侧脸冷硬得如冰似雪,音调狠戾之极,“他没上飞机,或者去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一旦露面,就地打断他的腿,送到我面前。”

第71章 机场

“没错, 是这样的,”杜鸿臣对着电话里的金石讲, “蒋屹给我打了电话,用的大哥的手机号,我以为是大哥找我,就接了……我能不能直接跟大哥通个电话?”

金石看了杜庭政一眼,压低声音说:“大爷的手机丢了。”

“……”杜鸿臣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蒋屹把杜庭政的手机拿走了, 这个人简直胆大包天。

“他说是飞伦敦,”杜鸿臣说,“我当时顺嘴问的,也没着意听他怎么说的,我以为大哥和他在一块呢。”

金石说:“大爷说知道了, 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挂了。”

“好的好的, ”杜鸿臣问,“出什么事了, 方便说吗?”

金石不想回答, 也没工夫应付他,随口道:“吵架了。”

“哦,吵架了。”杜鸿臣说, “那是小事情。”

金石已经挂断了电话。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遥远的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此刻不知道凌晨几点钟了。

金石把手机收起来, 推着轮椅继续前行。

杜庭政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 因为裤腿牵起,露出了一截包扎严实的脚腕。

“快到时间了, ”金石最后一次问,“不然先去广州看看情况,确定蒋教授去了伦敦,我们再过去。”

杜庭政闭眼假寐不语。

机场大厅里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播报音,隔着一面玻璃门,听不真切。

“要不然联系一下北总,”金石犹豫着说,“确定一下。”

杜庭政闭着眼没动,几秒钟颔了一下首。

金石给融圣集团的北开源打电话,没打通,转而给瑞意集团的路评章打电话。

秘书接的,金石说:“尹秘书,杜总的手机丢了,没办法直接给路总打电话,麻烦转接一下。”

那边应了,€€€€声响起一阵,手机里换了一道声音:“老杜?”

金石把手机递到杜庭政耳边,提醒了一声:“大爷,通了。”

杜庭政清了清嗓子,勉强叫了他一声:“路哥。”

“嗓子怎么了,生病了。”路评章说话声音很稳,在那边问,“找我有事?”

“找你没事,”杜庭政说,“手机丢了,记不清北开源的手机号,让他给金石回个电话。”

路评章顿了顿,说:“他在我这,我把电话给他。”

几秒种后,听筒里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然后北开源的调侃声才从里面传出来。

“怎么呢老杜,找我还带拐个弯的。突然全名全姓叫我,听着语气不对啊?”

杜庭政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或者说出‘手机丢了’这几个字了,此刻已经麻木了。

“手机丢了。”他机械地重复道,“给你秘书打电话,没打通。”

北开源噢了一声,问他:“最近忙什么东西,约打牌也约不出来,有空找我了?”

杜庭政眼睛抬起一条缝,说:“查一下你老婆的银行卡定位。”

“嗓子怎么回事,被雷劈着了?”北开源揶揄了两句,声音戒备起来,“你有病啊,查我老婆?”

杜庭政平淡地说:“祝意开了一张卡,给别人用,我现在要找这个人。”

北开源松了一口气:“€€,开卡,我以为跟别人私奔了呢。”

“……”杜庭政颇觉烦躁,忍不住用手抵住眉心。

“给谁开的卡?”北开源问。

如果蒋屹和祝意的关系足够好的话,那北开源应当听过或者见过他。

杜庭政说:“蒋屹。”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北开源。

“什么!”北开源的声音隐约要压不住了,“他给蒋屹开卡?我早就猜他们之间有一腿,草。”

杜庭政更烦躁了,想要挂断电话。

还好北开源很快就说:“我现在就去查,妈的。”

与此同时,杜家。管家站在鹤丛身边,低声唤了一句:“鹤医生。”

旁边站着几个一身黑衣不苟言笑的保镖,全都一脸凶相地盯着这里。

鹤丛在这氛围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谨慎地点了一下头。

管家叹气道:“蒋教授取了钱,九十万,他总会花钱的。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只要他花一分钱,先生就会立刻收到信息。”

鹤丛说:“花现金呗。”

“九十万,十公斤。”管家摇摇头,“他应当不会带这么多现金。”

“那谁说得准呢。”鹤丛说。

管家顿了顿,态度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配合而有所变化:“因为你们的亲密关系,您的卡也已经被严格监控起来了。”

鹤丛:“随便吧。”

当初鹤丛是想要给蒋屹卡,但是蒋屹没要。

他提前已经把这块预料到,因此找社会背景更复杂的祝意要了卡。

杜家要想派人监控祝意,相比较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管家看了一眼时间,金石到现在都没有发来消息,那就是还没有找到蒋屹。

“总会找到人的,”管家垂着手臂,诚恳道,“与其亡羊补牢,不如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蒋教授知道了,应当也可以理解。”

鹤丛不为所动:“他没有给我信。”

“您没有必要这样,”管家顿了顿,低声道,“既然蒋教授把信交给您,目的是为了保您平安,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鹤丛看向他。

“您把信拿出来,”管家娓娓说,“我保证,您一定能毫发无损的离开杜家。”

“你保证?”鹤丛迟疑地问,“你说了算吗?”

管家缓缓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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