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 第99章

杜庭政不为所动,拿过钢笔在文件上开始签字。

邢心再接再厉:“小杜总不管事,问题积攒下来很多,总是要处理的,这次尤总过来,恐怕也是要兴师问罪,一直拖着会伤感情呢!”

杜庭政恍惚觉得这几个字耳熟。

之前跟蒋屹吵架,管家好似也是这么劝的。

杜庭政低低嗤了一声:“我跟他有什么感情。”

邢心一哽,不知道哪个词触到了他的逆鳞,以至于他的态度明显焦躁起来。

“等过了这几天再说。”杜庭政说,“你也不要闲着,带尤康胜出去玩。”

让一个年轻貌美身材姣好的女秘书带着好色的男性合作伙伴出去玩,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这已经算是明示了。

邢心却断定他根本没那个的意思。

他的‘玩’,是正常字面意义上的‘玩’,旅游、美食、各种娱乐活动,或许有‘晚上准备好人送到尤总床上’这一项,但他毫不关心具体布置,这几天邢心可以全权处理。

总之,他现在焦头烂额,没时间,也没精力搭理乱七八糟的人。

第78章 关掉摄像头

下午时, 祝意到了,北开源跟他一起。

管家领着他进去卧室里, 北开源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消失才叹了口气,坐在杜庭政旁边的沙发上,翘起腿问:“安全吗?”

杜庭政没懂他的意思,看着他。

北开源问:“有没有监控?”

当然有监控,但是杜庭政没立刻打开。

“不会吧?”北开源吃惊地问, “监控都没有,那你怎么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杜庭政反问:“你监控祝老师吗?”

“当然,”北开源大方承认,并且毫无反思之心,“我在他手机里安装了窃听软件。”

说着, 他打开手机,一边点开软件一边邀请杜庭政:“要一起听吗, 老杜?”

手机里传出来即时声音,先是祝意的:“看起来身体状态很不好, 最近没有锻炼吗?”

蒋屹沉默着, 没有回答。

杜庭政靠着沙发,一手搭在扶手上,扳指在阴影中呈现无法辨别的绿。另一手从桌上拿了烟, 点燃了咬在唇齿间。

几秒种后, 听祝意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来说:“你不用担心其他的,叔叔阿姨都以为你最近在旅游, 时差不允许连线。周末慕荷找你补课, 我叫她去了图书室,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鹤丛很急, 给我打过两次电话问情况,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蒋屹隔了一会儿才出声,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问:“你来这,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吗?”

“不会。”祝意说。

蒋屹每次开口之前间隔的时间很长,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用那副哑而干涩的嗓子,轻轻说:“我没有手机了。”

祝意沉默了几秒钟:“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副局面?”

“因为我疯了吧。”蒋屹回答。

客厅里的北开源用谴责的目光看了杜庭政一眼,把手机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杜庭政垂眸看着那手机,唇线微微下垂。

蒋屹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出来,轻声喊了一句:“哥哥。”

杜庭政下意识想应,下一刻祝意就嗯了一声:“你要出去吗?”

杜庭政眯了眯眼,一动不动地带着一点疑惑地盯着手机。

蒋屹没回答。

杜庭政猜测他也许正在点头或者摇头。

“如果你想出去,”祝意说,“我让人把你弄出去,但是恐怕要出国了。”

杜庭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北开源。

北开源意识到自己正是祝意嘴里要找的人,不由抬头看向杜庭政。

两人对视着,杜庭政眼中满是审视,手上的扳指磕碰在扶手上,发出轻而明显的闷响。

北开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换了个姿势坐,脸上混不吝的神情收敛正色起来,倾身屏息,好将手机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明白。

桌上的手机沉默着,外面同样沉默着,一时间内外氛围无限趋同压抑起来。

蒋屹没回答刚才的问题:“鹤丛还好吗,杜庭政有没有为难他?”

“都挺好的。”祝意说。

“只有你看起来很不好。”他又说。

蒋屹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他缓缓地说:“杜庭政爱我爱的要死了。”

客厅里杜庭政仍旧坐在沙发上没动,只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垂在一侧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

手背上青筋一瞬间跳起又落下,在满屋的阳光下恢复了平静。

他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好像身处现场在与他对峙。

而蒋屹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下来。

隔了不知道多久,祝意才问:“吃药了吗,你在发烧。”

蒋屹不说话。

杜庭政把吸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重新拿了一根出来,咬在嘴里再次点燃。

北开源不由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疑惑他的烟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频繁。

祝意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你要给鹤丛打个电话吗?”

“不打了,”蒋屹说,“房间里有监控。”

客厅里北开源抬头看了杜庭政一眼,对方毫无反应。

很快手机传出一声明显的刺啦杂声,应当是祝意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或者用手指正在揣摩话筒的部位。

“没关系,”祝意说,“我手机里也有窃听器。”

然后“嗒”一声响,手机里的动静彻底消失,变成奇怪的闷声。

可能是他找到软件卸载了,也可能是干脆把电池掰掉了。

“窃听而已,”卧室里祝意把手机装进塑料袋缠好,然后整个浸入水中,“摄像头需要拆吗?”

“留着我拆吧。”蒋屹说。

祝意坐回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察觉那热度始终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值内。

“你想怎么做?”祝意俯身问,“我能帮上你吗?”

蒋屹摇摇头:“我自己来。”

客厅里,北开源与没有动静的手机面面相觑片刻,骂了一声:“靠!”

杜庭政好似不在意窃听器就这么被搞掉了,反应没有北开源激烈,而是想知道蒋屹准备怎么‘自己来’。

他抽完了第二根烟,又要去拿第三根。

北开源看着他的动作,感觉他平静的姿态下好像散发着一种要疯了的感觉。

“男人别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北开源忍不住说,“抽这么多烟,你别是真的疯了。”

杜庭政舌尖顶了顶犬齿内侧,弹掉烟灰的时候点了点头,竟然还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送走北开源和祝意以后,杜庭政折返回来,坐到之前的位置上。

金石把平板拿过来,给他调出刚刚卧室里没听到的后半段监控。

杜庭政没什么反应地看完了,看到最后的时候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一段,又看了一遍,才把视频点了暂停。

平板放在桌子上,页面停留在蒋屹说的最后一句话。

金石犹豫了一下,没把平板收走。

杜庭政坐了不知道多久,才问:“他平时怎么跟你说话,称呼你什么。”

“说话很随和,”金石想了想,说,“直接叫我金石,或者金石哥。”

“金石哥。”杜庭政低低重复道。

金石的冷汗都要出来了,解释道:“只是个称呼,他跟鹤丛也叫哥,跟东昆也叫过,还跟管家叫叔,他一直都很有礼貌。”

杜庭政又缓缓地重复:“有礼貌。”

金石偷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杜庭政用鼻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只是个称呼。

他跟所有人都叫哥哥。

这称呼并非唯一也并非专属。

他已经记不清楚蒋屹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他,他现在总是直呼杜庭政,连名带姓,带着呵斥和不耐烦的警告意味。

漫长的冷静之后,杜庭政起身上二楼,推开门后没发现蒋屹的身影。

他迟钝了两秒才踏进去。

整个卧室静悄悄的,床上铺散开的蚕丝被,窗边摆放的榆叶梅,桌上凉透的茶水点心,都被拘束在原地。

只有空气中肉眼不可见唯有在阳光特定的照射下才显现出来的尘埃在自由的漂浮。

杜庭政巡视一圈,没看到蒋屹。

他快步到了窗前,想要拉开窗往下望,却在开窗时受到阻碍€€€€

前几天他已经让金石把窗户全部封死,钢丝网中仅容一只手通过。

杜庭政猛地拍在钢丝网上,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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