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文彦还替付宁道歉:“那天我应该陪着你的,但导演非要立刻看到我,才叫付宁来抓我。沈康时后来没做什么讨厌的事情吧?”
讨厌的事情有一堆,但关汀不想跟简文彦讲,于是扯开话题:“付宁也是为了工作,为什么要你替他道歉?”
简文彦哑然,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
见不到简文彦的人影,关汀倒是经常往医院跑。
还真应了关汀前几日随口说下的话,现在沈爷爷住在ICU里,关奶奶住在住院部,当真是能一道手找齐两位老人。
在医院里呆久了,关汀的心情也被无端影响,仿佛一根崩到极致的橡皮筋。
遇到沈康时的次数也变多了。
不是沈康时特意过来刷存在感,而是沈老爷子一直不醒,沈康时放心不下,几乎是住在医院,还把台式机搬了过来,线上处理文件、开会都干脆在方嘉良的办公室里进行。
除了某些一定要出席的会议之外,沈康时一直在医院里。
肉眼可见,沈康时变得颓废了。
方嘉良打趣他:“你这幅样子,关汀看了肯定更倒胃口。”
听见这话,沈康时便刮胡子,换衣服,还问方嘉良:“现在可以了吗?”
方嘉良看着沈康时眼底的红血丝,又见对方勉强折腾出来的体面打扮,目瞪口呆道:“你……真想追回关汀?”
沈康时说:“过阵子不这么混乱了,我也要好好地清理一下我的生活。”
清理生活……自然指的是跟柳亦久解除婚约,只是经关汀提醒之后,沈康时绝不想让人把这件事跟关汀联系到一起,因此说得含糊其辞。
方嘉良盯着沈康时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很认真,叹了口气。
关爱沈时,沈不屑一顾。现在关回头是岸,沈却又苦海无涯,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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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汀录完综艺,去看奶奶。
他刚从录制现场下来,西装打挺,脸上还化着妆。奶奶一直在刷短视频,讲短视频里的孙子好像要帅气不少,关汀跟她解释,是由于妆造的缘故,奶奶便说要关汀打扮给自己看一次。
可还没走进病房,却听见了沈康时的声音。
关汀慢下脚步,停在房间外。
沈康时不知前头在说什么:“……奶奶你别管那么多,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关汀没动作。
奶奶:“你爷爷现在肯定也想你好好的,就像我希望汀汀好好的。你每天陪陪爷爷,多跟他说说话,他记着你,一定会努力醒过来的。”
沈康时苦笑:“但愿。”
奶奶说:“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看不懂。我年纪大了,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随他去吧。”
“要活着,要死去,要经历什么,都随他去吧。人生就这么回事,得到了会开心,但也就那样。失去了会难过,也同样算不了什么。”关奶奶感叹道:“不要焦心,咱们自己尽心了就好。”
关奶奶语气平缓,听起来不卑不亢,带着点儿舒缓人心的作用。
关汀站在外头,心情也莫名平和了下来。
是啊,人生就这样。
他不要再被沈康时影响情绪了。
于是沈康时离开病房时,就看见关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沈康时愣了一下,不知道关汀在这里听了多久。他很想问问关汀最近有没有开心一点儿,可就在他即将张嘴的瞬间,关汀与他擦身而过,又把门关上了。
沈康时吃了个闭门羹,站在门口沉默片刻,终究是走了。
而病房内,关奶奶则是一直盯着关汀看。
关汀说:“怎么了?看见是我,不满意了?”
关奶奶说:“他就是来看看我,你怎么还吃醋了。”
关汀:“……”
关奶奶:“我不劝你们俩在一起,感情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不过,我跟他谁交朋友,你也不要管,实在不行,我下次背着你。”
关汀:“……也行。反正我不想见到他。”
关奶奶说:“都听你的,听你的。”
虽说关奶奶这样说,关汀内心还是觉得纳闷。
怎么不知不觉间,奶奶竟然也被沈康时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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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有座后山,专门做成了蜿蜒的步道,坡度平缓,沿路还有许多张椅子可供休息。
这是医院特地做出来,供病人散心用的。
关汀在傍晚时爬山后山,慢慢走着。走到一片林子旁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一个粗旷的声音说:“放心吧,不会被查出来的!我们做了这么久,不都没什么吗?”
另一个声音说:“可……这是不是杀人啊?换了药,老头子是不是死得快一点?一般来说,病情恶化没有这么快吧。”
粗旷的声音说:“活着也是痛苦,不然就这么死了。那可是钱啊!你得挣多少钱?而且我们不算杀人,只是把药换成了另一种而已。”
关汀听到此处,心里一个咯噔,有种莫名的预感。
关汀走近了一些,听见那两人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粗旷的声音说:“别这么别别扭扭的,像个娘们一样。决定好了就跟我走,我们今天还得去ICU。那里管得严,要小心点。”
另一个声音犹豫片刻,狠下心来说:“好!走!”
两人合计一番,静悄悄地从林子里穿行离开。
关汀几乎已经确认,这两人在说沈老爷子的事情。
难道沈老爷子的病情并非自然发生,而是有人策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住院之前,还是住院之后?
沈老爷子前些时候身体不好,又因为讳疾忌医不愿意去看病,才拖到恶化。沈宅安全吗?
有动机和能力做这些的人,又有谁?
关汀心头思绪流转,时间不过经历了一瞬间。
事关重大,关汀来不及与任何人商量,只得先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那两个人穿着医护服,靠近了ICU。
关汀想了想,悄悄给方嘉良发了条消息。
【方医生,方便现在去看看沈爷爷吗?就当是查个房。】
方嘉良很快连发两条信息。
【?】
【行。】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方嘉良还是这么做了。
不一会儿,方嘉良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走廊上。那两人正要进房间,忽然顿住,立刻离开了。
关汀没能记住那两人的脸,却将那两人的步态都记在了心里。
第095章 苦肉计
张秘书给沈康时汇报完工作,却磨磨蹭蹭没有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康时抬眼,眼神里温度有限:“什么事?直说。“
张秘书被一眼看穿,哆嗦一下便交了底:“沈总,您之前让我稍微盯着些柳先生,最近柳先生让我帮忙办事比较多,也算是意外发现……”
沈康时听到柳亦久名字就有些不耐烦:“他又在闹什么?”
张秘书:“倒是没有什么大动静,就是财务情况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您看看。”
张秘书麻溜地将查到的东西递给沈康时。
沈康时接过,粗略看了一眼,柳亦久的财务情况可以说是糟糕顶透。有几宗大额不明去向的流水,平时花钱也乱七八糟。
沈康时越看越皱眉头,他知道柳亦久不是自理能力多强的人,之前只当是他搞学术不入世,不擅长这些俗事,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一阵没人替他打理,便难看到如此地步。
柳亦久目前在沈家处处受限,和柳家的关系也是不知回不回得去的紧张状态,想来日子确实不好过。
张秘书见机便一溜烟退下了,沈康时一个人细细看完财务报告,沉思片刻,吩咐司机:“回家。”
那个曾经住的地方已经不太像家,平日里只有柳亦久一个人孤零零住在那里,他把厨师保姆一行人都请退了,既不工作也不出门,沈康时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但念及往日的情谊,和尚未解除的婚约,沈康时也做不出将他扫地出门的事情来。
沈康时只是进门带着怒气:这么大的人,至于这样不会过生活吗?怕不是故意折磨自己卖些苦肉计吧。
柳亦久坐在窗边发呆,人有些形容枯槁。
沈康时开门见山:“亦久,我想听你亲口解释。之前纪念日我送给你的手表和胸针是怎么回事?”
彼时还是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候,沈康时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对钻表和胸针,那时的柳亦久也曾意气风发,戴上崭新的首饰气质非凡。
€€€€哪是如今这样颓废的模样?
而那礼物也非寻常之物,是设计师专门为两人定做的款式。比起它们本身的价格,不如说其中蕴含的心意要更为珍贵。
沈康时盯着柳亦久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探寻什么。
柳亦久只眼神闪躲了一瞬间,很快便直直对视回来:“我卖掉了。”
话虽说得理直气壮,他却也未必全无慌乱。但沈康时扛起来尚未知道多少,柳亦久还可以故作镇定。
眼前的人显得越来越陌生,沈康时不愿戳破。
柳亦久:“你既然都已经不爱我了,还管我这些做什么,难道要我赔给你吗?”沈康时当然不至于和他算这笔帐,柳亦久也是吃准了这一点。
柳亦久嘴角带着嘲讽似的冷笑:“那些东西都是我们感情好的时候的纪念物,现在在我看来就是爱情的尸体。”
“我看见它们就难受,卖了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