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久肉眼可见的愣住了一秒:“我?我能知道什么?”说罢不解气似的补了一句:“大概那老头作孽多了,报应呗。”
这是对之前沈老爷子态度还怀恨在心,关汀只当没听见。
柳亦久并未善罢甘休,带着嘲讽似的笑:“那老东西,几十年不换口味的老顽固,狗眼看人低……”
口味?关汀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沈老爷子隐约提起过,吃了很多年的菜突然变得不太合口味。
€€€€这些事情,柳亦久是怎么知道的?他并未和沈老爷子一起居住过,又哪里能得知他是个一道菜吃上几十年的固执口味。
有很多线索影影绰绰地出现,开始串成一线。
第102章 遗嘱
看着柳亦久的模样,关汀忽然笑了一下。
看见关汀这样的笑容,柳亦久忽然想起在自己“入主”沈家之后,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人嘴里听到,关汀是如何如何靠谱,又是如何如何令人信赖。
这样子的胸有成竹。
柳亦久心头无名火起,脱口而出:“你真当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愿?你在沈康时眼里,不过是个替身玩具罢了!”
关汀却对这样的伤害已经免疫了,道:“那柳先生猜一猜,我又是为什么‘纵容’你的那些小把戏呢?即便现在老爷子晕倒了,也只有我一个人听过遗嘱。”
什么意思?
难道说,关汀早就发现自己做的事情了?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在守株待兔,甚至以逸待劳?
柳亦久脸色一变,说:“不可能!那个人你根本……!”
话说到一半,柳亦久忽然发现关汀正看着自己,立刻反应过来,关汀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诈自己。
“……”柳亦久恶狠狠地瞪了关汀一眼,然后离开了。
关汀看着柳亦久的背影,颇为遗憾。
还挺警惕。
不过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吗?
关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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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良一边摆弄着医疗器具,一边嘟囔着:“认识你真不是好事,成天就为了你们一家忙活。”
沈康时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方嘉良耸耸肩膀,道:“难道不是吗?关汀生病,你爷爷生病,关汀奶奶养病,你现在也要装病。这阵子尽给你们看病了。”
方嘉良将关汀算在了“你们家”里,这个无心之言竟然让沈康时心里暗喜,可想到如今与关汀的情况,又难免失落。
这失落朝向方嘉良,就变成了冷哼:“你别忘了,你在沈氏医院里工作。”
方嘉良:“那就能随意压迫我了吗?”
沈康时:“你有医院的股份,不想干可以随时休息。这也是压迫?”
方嘉良说不出话来了:“……”
沈康时回到主题,道:“所以,现在好了吗?”
方嘉良在沈康时脑袋上缠了许多圈绷带,看起来受伤颇重。方嘉良说:“嘴唇还得再苍白一些,走路歪歪扭扭,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会演吧?”
沈康时:“嗯。”
方嘉良:“真搞不懂,明明只是伤了胳膊而已,为什么要装作伤这么重……”
方嘉良不理解,那是因为沈康时没有把他和关汀推测出来的事情说出来。
沈老爷子现在昏迷,所有人都等着遗产的事情落锤定音。关汀那天在病房外的举动,把所有视线都引向了他那里,这不,遇到了车祸。
想到那起明显是人为策划的车祸,沈康时感到既愤怒又后怕。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关汀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沈康时的表情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要回去了,医院就交给你了。我爷爷和关汀的奶奶,都交给你了。”
方嘉良道:“放心吧,我跟家里说了,医院里的安保,都会重新检查一遍的。”
方家有这方面的背景,方嘉良只是心怀理想,没有跟家里走得太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借用家族的力量。
他愿意跟家里说,那医院的事情就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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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沈康时出了车祸。
这段时间以来,沈家的消息不断,还都杂乱纷争,几乎落得人心惶惶。
先是沈柳订婚,柳亦久爆出学术不端,又是沈老爷子生病,现在沈康时出车祸……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沈家风雨飘摇,甚至已经抛售部分股票跑路了。
沈康时自然也知道这些,但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找到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依照方嘉良的指点,沈康时“脸色苍白”“浑浑噩噩”地在医院里大闹,非说要回家呆着,不想在医院里住。
沈氏医院自然拗不过他,他出院回家那天,医护还在背地里议论:简直跟沈老爷子一模一样。
跟沈老爷子一模一样。
沈老爷子也是固执极了,要不是那天晕倒被关汀送来医院,恐怕现在还在家里静养。
或许,这也是某种家族遗传?
沈康时以养伤的名义住进老宅,管家已给了他一份名单,那是关汀这几天排查出来的人名。
厨房、园艺。
都是很难被发现,但出现在沈宅任何地方都不出奇的角色。
管家也有些劳累,这些天关汀在忙,配合最多的就是管家。
等关汀要查的事情一一浮出水面,管家忽然意识到,沈老爷子的病情或许是人为的。
换句话说,自己的工作出现了差错。
管家在沈老爷子身边工作许久,不只是单纯的手下,也存在着情分。
管家因此感到自责,在关汀交代的事情上一一配合,这份名单说是关汀拿出来的,也有管家的许多功劳。
沈康时望着这份名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谢谢您了,赵叔。”
“是我对不起沈老爷子……”
沈康时说:“跟您没有关系,不必如此自责。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何况,还是家贼。”
沈康时思考片刻,问管家:“赵叔,爷爷是不是在家里留了一份遗嘱?”
以沈老爷子的性格,在逐渐感受到身体不好的同时,他就应该做了准备。
甚至于沈宏恺叫嚣着要按遗嘱行事,都带着一股微妙的味道。
谁知管家听见沈康时说的话之后,表情一变,却是不说话了。
见管家这个反应,沈康时就明白了。
“爷爷是不是说过,不到那一刻,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赵叔,不用告诉我遗嘱在哪里,我只想知道,沈宏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看见沈康时的目光,管家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了。
沈康时猜的没错,沈老爷子的确安排了遗嘱,并且让管家不要告诉任何人,除非沈老爷子真的死了。
管家没有作声。
沈康时说:“连我都不知道这份遗嘱存在,但沈宏恺那天说要按遗嘱行事,一点犹豫也没有。”
管家沉默许久,终于说:“……没有任何人说过遗嘱这件事情。”
沈康时道:“我知道了,赵叔,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管家出去之后,沈康石坐在窗边,望着深沉的夜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沈老爷子生病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宅。在排除律师过来的情况下,沈老爷子只可能把遗嘱放在家里。
保险柜?不,不是。
这必定是一个沈老爷子可以实时接触得到的地方。
但沈老爷子对所有人都不信任,即便是管家,即便是沈老夫人,即便是自己。
那么这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沈康时思索片刻,忽然走向了某个封存已久的房间。
这是沈康时妈妈的房间。
沈康时妈妈是自杀的,此后所有的东西都被归置到了这个房间里。
沈老夫人是续弦,嫁进来之后向来两耳不闻家里事,每天出去打牌做脸购物,绝不会到这里来。
沈宏恺是个没有良心的玩意,又跟柳亦久的妈妈搞在一起,自然不会去关注自己已死的前妻。
而自己……是唯一一个可能进来的人。
在那个尘封已久的房间里,沈康诗果然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有一个保险箱。
沈康时把保险箱取了出来,看到这个保险箱之后,管家忽然红了眼眶,说:“是的,就是这个……遗嘱就在这里面。”
沈康时想要去开保险箱,管家连忙制止了他,说:“如果真要打开这个保险箱,需要有律师在场。稍等,我这就联系律师。”
沈康时却指着保险箱的一角,说:“赵叔,你看这里。这个保险箱已经被人动过,不值得赵律师公证了。”
赵叔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保险柜的边缘的确被翘起来了些许,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沈康师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找出来了一封遗嘱。
那遗嘱竟然是打印出来的,上面有沈老爷子的签名。
看到这一幕,管家更加确信,这保险柜是被人动过的。“这封遗嘱……应该是全部手写的才对。”
“那就让我看看,这被人替换过的遗嘱里写了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