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来旅游的普通游客,又不是干政的皇家官员。
“我只是希望贵司向我和我朋友道歉,你们影响了我的出行计划。”
他语调轻柔平缓,听得经理暗暗松气。
五殿下脾气好果真不是瞎传的,得亏关的是他,不是其他皇家刺头...
“您放心,这事安排下去,我们定会让高层亲自登门道歉!”
“别别别。”
谢恩想到被群热泪盈眶的中年人夹在中间握手道歉,檀桐会是什么反应,脑仁就止不住疼 。
“你们看着办,千万别上门,我家附近很多居民,容易扰民的。”
小经理感激涕零:“好好好,您说什么是什么!”
角落里,窃听器闪闪发亮。
“...就这?”
谢惴不可思议地挂掉连接。
他好不容易抓住谢恩要出莫克的消息,辛辛苦苦找人跟了他一路,先是俩人去封闭式管理的菌类基地,盯梢的无从下手,接着他们宅了一天,什么信息也没拿到。
又好不容易他俩要出来报旅游团,他派了安插很久的棋子,千叮咛万嘱咐小心行事。结果半天就被谢恩给逮个正着,传来的消息也都没营养。
这小子装给谁看呢?平时乖巧懂事模样多无辜,心就有多黑。
他是来拍谢恩不老实证据的,谁要看他尊老爱幼惩恶扬善!
手上温热的茶水瞬间结冰,吓得身旁漂亮的女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发抖。
她是个聋哑人,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恐惧。
谢惴生性多疑,又不爱一个人待着,所以总在处理公务时还带个知根知底的哑女调情,反正传出去也没有对症。
“传下去,这次暂时不盯了,没意义。”
他烦躁地摔碎茶杯。
“五弟,你最好给老子装下去,装到我送你去断头台那天。”
“还有...”
残戾的目光转向另一份资料,证件照上的青年神色呆滞麻木,同导游拍摄到有血有肉的檀桐大相径庭。
“让我看看你这好兄弟,究竟有什么本事。”
“能喝吗?”
檀桐心血来潮,侧头看向谢恩。
五皇子愣了愣,随即笑得温柔:“能,不能也舍命陪君子。”
华灯初上,又做了次热心市民的两人配合完星警,没赶上和老人家同趟,索性坐在烧烤摊边体验生活。
帝国的烧烤摊多用的是电磁炉或清洁烤炉烧烤,他俩东拐八拐,靠着导航才找到家木炭烧烤的小店。
烟熏缭绕,路边三三两两行人仿佛把檀桐拉回前世家门口的蝇头馆子。
微微隐去白烟,对面本该空荡荡的座椅上,青年微笑着同他对视,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谢恩穿越时空,出现在了家门前。
“老板,啤酒三瓶。”
“哦...好的!”
檀桐正心猿意马,并没有发现老板正露出诡异的错愕神色。
啤酒度数这么高,壮汉都只敢点一瓶配上几瓶麦酒,这俩小伙子有本事啊!
不过来吃烧烤的人许多也都受着情伤,作为过来人的老板自认很懂,默默溜去屋里烤肉没有过问。
谢恩把一切看在眼里,垂眸乖巧坐在位置上,暗自发笑没有出声制止。
帝国这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三瓶啤酒加起来都没一升,看得檀桐有点奇怪。
迎着老板敬佩的眼神,他默默给自己满上一杯。
他其实不太喝酒,更不懂酒,但绝对不至于喝杯啤酒就倒,可能是最近遇到事情太多心烦,想干点疯狂的事。
拉着谢恩表白他有贼心没贼胆,喝个酒总可以吧。
“你吃点啊菜,别光喝。”
谢恩本来没在意,越看越心惊胆战,疯狂往檀桐盘子里塞烤串。
他其实酒量算得上不错,但都不敢这么对着闷烈酒啊!
无知者无畏,檀桐不知道帝国这边的啤酒经过多次演变,早就变成了三碗不过岗的水平,只是纳闷这东西喝起来有点上头。
喝大的人素来意识不到自己的醉态,眼看着檀桐脸越来越红,盘子里的烤串却没有动过,手却不知死活,还试图往第二瓶上放。
还好,也就是一个谢恩变成了两个,还能喝...
谢恩心一横,从檀桐手下抄走第二瓶,倒进自己杯中,顺便发挥年少兴趣课业余魔术功底,用障眼法藏起第三瓶。
“...你干嘛拿我酒?”
喝醉的檀桐想到哪说哪,可以说是口无遮拦,见着谢恩横刀夺爱,委屈巴巴出声道。
“没呢,桐桐,你看,你不是喝了一瓶吗?”
谢恩一边哄人,一边趁机把手贴上檀桐的脸,滚烫的温度让他无比庆幸自己藏酒手快。
再这样喝下去,恐怕檀桐得当街变小朋友社死。
感受到微凉触感,檀桐仿佛得了水的鱼凑上去,乖巧地蹭蹭莹白指尖。
“我没喝,我就喝了一瓶!”
他固执地伸出食指,鼓着脸愣神。
这食指怎么变成了两根,不对,应该就是一瓶!
“你看,我们点了三瓶,我只喝了一瓶,是不是你喝了两瓶?”
谢恩心里疯狂喊着可爱,压制住想纵容檀桐继续吹瓶的不道德想法,柔着嗓子安慰他,试图靠伪逻辑蒙混过关。
檀桐眯着眼趴在桌上点数,发现的确有两瓶不见了。
“对哦...”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和谢恩道歉,眼睛同路边小狗般湿漉漉,看得五皇子心漏跳一拍。
“别和我对不起,你才是我的福星。”
打包好剩下的菜,谢恩和早已料到结局的老板一起把檀桐架上车。
临走前,老板还不忘给檀桐竖大拇指。
哥们,真男人,牛。
檀桐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回了老板个大拇指,眼皮一掀,彻底睡倒在谢恩身上,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开始咕哝。
再次醒来,他就已经被扶下车了。
下车后还得走段人行道才能到旅店,冷风吹来,他的酒醒了些,但依旧迷迷糊糊,只能靠着谢恩的肩凭本能往回走。
好像忘了什么事...对了,是道歉。
道歉什么来着?
“对不起...”
他大脑过载,只知道自己该道歉,所以就道歉了。
谢恩轻轻应声:“没关系。”
他知道檀桐只是醉了,没必要和酒鬼计较或者认真。
青年呆愣一阵,又再次开口:“对不起...你想要什么吗?”
不对,应该不能没关系,做错了就要补偿。
“那桐桐怎么补偿我?”
谢恩无奈揽着他,纵容地顺着酒鬼的话往下走。
檀桐终于心满意足,强势把谢恩肩膀侧过来,两人脸贴着脸:“你想要什么?”
“我都可以。”
“也是...”
他气馁地转过身,把谢恩推开往前走。
你是金贵的皇子,你能缺什么,你当然都可以。
“要不你亲我下?”
感受到怀中人离开,谢恩觉得自己也是疯了,陪着檀桐喝烈酒胡闹,搞得脑子也一样不清醒。
檀桐这个性格,怎么可能在街上亲人?这和杀了他差不多吧。
他自嘲地笑笑,刚想找法子找补。
“我开玩笑的,没事...唔!”
温热触感猝不及防来临,毫无预兆,青年的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脸颊。
即使只是贴面吻,谢恩还是感觉体内燥热上涌,恨不得反客为主,把青年揉碎在身体里。
触感转瞬即逝,檀桐懵懂着和他拉开距离,似乎有些苦恼。
“不对...不是这里,我怎么亲错了。”
他轻轻摩挲着谢恩的唇,眼睛缺乏聚焦,微笑着看向同样大脑过载的五皇子:“应该是这里。”
这次他看准了,吻上的是谢恩嫣红的唇。
唇瓣相接间,在冷风中干裂的唇重新变得红润微湿。
浅浅的吻下无人退缩,只有慢半拍的沉默对峙,等待谁先打破平衡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