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工资还不错,勉强能支撑他买药付房租和日常开销。
宋舒深呼吸,扣上面具,打开更衣室的门穿过走廊走进一片优雅平缓的灯红酒绿。
“宋舒,来了。”
红领结的领班朝他点头,“今天人不是很多,可以稍微偷会儿懒。”
宋舒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到自己负责的那一片区域。
领班旁边的调酒师靠过去,鲜艳的红指甲抚摸着领班的衣领,撒娇似的:“他都不理人,你还每次都和他打招呼。”
领班闲懒地推开调酒师的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热情?”
调酒师哼声,灯光下美目流转。说起来宋舒虽然脸不好看,可身上有股劲很勾人,他还没在别的Beta身上看到过这种无所谓的冷冷淡淡,总让人心痒得紧。
这个酒吧多数服务员都是Beta。因为Beta不会被信息素支配,没有发情期、易感期的影响,雇佣价格也相对AO便宜。
他懒洋洋地顺着领班的目光过去,宋舒正在擦拭杯子。
白色手套包裹着细长手指,稍长的黑发落在脖颈处,遮挡了残缺的腺体,还有那张被毁容的脸。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不管是站姿还是坐姿都十分赏心悦目,制服在他身上得到再好不过的诠释€€€€禁欲、冷淡,诱人。
调酒师是Omega,只是割掉了腺体。可惜Omega割掉腺体也不可避免受到发情期信息素的影响。每次发情期调酒师都会和固定的搭档度过。
调酒师舔了舔唇。
其实他很想让宋舒上他,也很想上宋舒。
好吧,仔细想想其实他更想要后者。Omega上Beta什么的,听起来有点荒谬,但都有那东西,Omega上Beta怎么了?
……
像领班说的那样,今天早上人确实不多。但宋舒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当社畜,还是累得不行,他在员工就餐区坐下,对面坐下一个酒红色头发的青年,正是早上和领班说话的调酒师。
宋舒对酒吧里的人都不熟悉,调酒师开口打招呼时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调酒师的目光落在宋舒的手背上,看见一个浅浅的月牙似的疤痕。
他惊讶:“你受伤了?”
“没,以前的伤口。”身份背景里,这是宋舒他爸打的。除了这里,肩膀上的烟烫伤,后背和胸口还有好几处。
宋舒咬着嘴里的吸管。
他以前不喜欢咬吸管,但现在因为那该死的口欲期,他咬得很爽。
唇舌和吸管纠缠着,牙齿磕碰,碾压,圆润的吸管被咬得破破烂烂,还破了个口子,舌尖离开时还有点拉扯不断的暧昧银丝。
因为这一行为不受控制,宋舒做这一切时周身气息很冷淡,隐约透着烦躁。
好暴力呀。调酒师看得耳朵红。
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和宋舒互攻。
第114章 暴食(3)
两端都被咬得破破烂烂,宋舒才放过那根可怜的吸管。
调酒师看看吸管,又看看宋舒,耳廓的红蔓延到脸颊,有些残缺的腺体也有点意动地分泌信息素,又被信息素阻隔贴阻挡。
信息素飘不出来,但本人却是深刻清楚信息素分泌的意动过程。调酒师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什么大宝贝,和宋舒聊着有的没的,宋舒偶尔应一两句。态度不是很热情,调酒师却不会觉得不高兴。他看着宋舒蹂躏那根吸管,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领班总是和宋舒打招呼了。
冷淡点就冷淡点好了,床上不冷淡就可以。
调酒师态度热情,宋舒也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他很饿。
不清楚是不是暴食带来的副作用,宋舒现在一顿饭根本吃不饱。他又去自助餐台拿了点食物,回来的时候调酒师正伸手,似乎想要拿他杯子里的吸管。
不,这么想也有点自作多情。
眼看着调酒师的手就要触碰到吸管,宋舒还是犹豫地出声提醒:“我回来了。”
那只手倏地收回,还下意识背到身后。这动作有点做贼心虚,调酒师又坐直,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努力装作没事人,“你回来啦。”
“嗯。”
宋舒点头,他说那句话只是提醒,免得发生一些误会。
调酒师是已经收回手了,但他还有点尴尬,想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恰好餐厅的电视台播放到某个军事新闻,他灵机一动,说:“你知道宋引星上将吧,前几天他的军舰登陆贝尔港口,好多人去看了。”
“如果不是我要上班,我也要去看。”
宋舒眨了眨眼,稍长的额发落在眼睫上,“贝尔港口就在附近吗?”
如果就在附近,他是不是能去看看宋引星,听说宋引星的军舰还停留在港口。
调酒师摇头:“很远呢,要请好多天假过去。”
泔水城是落后的,也是偏远的,交通不发达,不管去哪里都很远,像是被孤立的岛。
这座岛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有人逃脱这里,也有人坠入这里。星际时代,再落后也是能够活下去的。
调酒师:“别人都说这里穷,可我来这里好久了,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其实也还好。”
他的语调有点软,像是嗔怪的撒娇,是Omega特有的声调。
“我出生在这里。”宋舒回想着自己的背景,说话不由自主有点慢,偏冷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带上疏离的故事感。
调酒师好奇:“你想离开吗?”
Alpha和Omega脱离泔水城的方法要比Beta多,比如傍上大款,参军等等。
这些方法Beta也是可以用,但在体质和精神力方面,Beta要比AO弱,甚至容貌也是会偏平庸一些。Beta想要脱离泔水城,似乎也只有脸好,或者学习好这两种可能性。
人生的不公平似乎在分化的那天起就决定了。泔水城大部分Beta的命运都是庸碌地度过平淡一生。
调酒师虽然是Omega,但说这些话时,眼底有抹不去的失落和伤感,随后又开玩笑似的:“大概每个人都做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如果能傍上宋引星,那大概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但调酒师也是想想,宋引星是什么人物?他们又是什么人,仿佛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见面的可能性是零。
宋舒不太擅长安慰别人,他听完调酒师的话,有些干巴地把盘子里的小蛋糕递过去,“吃吗?”
调酒师有点惊讶。
宋舒每次去拿自助餐台拿食物,都盯这个小蛋糕盯得特别紧。
因为很好吃,也很难抢,这应该是最后一块。
宋舒却给了他。
调酒师的心情微妙地冒出点泡泡。Beta也可以这么绅士吗?
以前他的发情期伴侣是Alpha,这种情绪不可控的暴躁生物一点也不可爱。
宋舒把蛋糕又往前推了推,想了想安慰说:“做普通人也挺好的。”
面前的男生垂着眼,唇还有点湿漉漉的,低头时发尾分开,露出脖颈处的伤疤。浅粉色的,蝴蝶似的印记,调酒师没来得及看清,又隐没在黑发之间。
他身上有多少伤疤?
调酒师有些惊愕。他曾经想,宋舒那么完美的身材,却有这样一张缺憾的脸。可如果又想,西式制服下包裹的身体原本就是不完美的,Beta的身份又注定了这份残缺。
这样的残缺让旁观者遗憾,身体的主人却冷淡地什么也不在乎,会更想让人叫他露出别的表情吧?
念头一闪而过,调酒师喉咙有点干涩。
……
午饭时间过去,调酒师依依不舍地和宋舒告别。
宋舒回到自己的区域,下午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傍晚人流量更是翻倍。但这时候和宋舒换班的Alpha已经过来了,两人简单地交换视线算是问好,宋舒便呼出一口气,松松领带走向后台员工更衣室。
酒吧都是晚上才会很热闹,因为他脸上的伤疤,领班给他排的都是白天的班。
算是阴差阳错,宋舒也不是很喜欢和那么多人交流。
现在是换班高峰期,更衣室很多人,宋舒不太想进去,他在一边的走廊倚墙站着,耳边是更衣室里的动静,嘴里忍不住发痒。
很想咬点什么,心情也变得焦虑。
口袋里有调酒师给的一小块糖果,宋舒剥开放在嘴里。
硬糖,暴力地咬碎,碎糖尖锐的部分划过舌尖,短暂的满足之后是巨大的空虚。
宋舒变得更焦虑了。他低头翻找着口袋,耳夹在灯光下闪耀。
结果是什么也没找到。
宋舒揉了揉太阳穴,把莫名的焦虑压下,舌尖不停地触着唇齿,已经有些泛红。他等着更衣室的人群散去,灯关上,他才走进去,打开自己的柜子。
更衣室味道很杂,AO的信息素混在一起,普通人的宋舒闻不到,自然也不会觉得不适。换好衣服,宋舒开门,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去了最近的车站等车。
他的被子湿透了,得去商场重新买一套。再有就是,刚刚换衣服他被555告知,他的后背不知道碰到什么,起了一大片红。
【应该是过敏,你的被子不太好,就算不湿都得换。】
宋舒在酒吧站了一天,已经累得不太想说话。他用手机搜索最近最便宜的家私店,看来看去还是选了最便宜家私店里最便宜的一套被子。
【你换这一套,估计还得过敏。】
夜晚灯光明亮,宋舒戴了口罩坐在车站等候的长椅上,有些丧气:“我的卡里没多少钱了,这一套被子要花好多。”
他下周还得付房租,被子价格很便宜,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宋舒太久没有缺钱的烦恼了,现在要一块掰成两块用,还有些不习惯。
他撩开袖子,手臂上也有一大片红红的痕迹,“其实我没什么感觉,如果被子不湿的话,我是不会换的。”
开了痛觉屏蔽,除了口欲期,这点过敏的痒意都传递不到他这里。
想到这里,宋舒又乐观起来,“不买了,直接回家好了。湿被子先拿去晾晒,晒一天就干了,今晚先不盖被子。”
555:【…】
真有你的。
于是宋舒直接回家了。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宋舒很幸运地等到了第一班车,七点多回到家里。
推开门,厨房飘来香味,裴澈正在做饭。
宋舒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他睡得昏天暗地,都是裴澈帮他做饭,甚至裴澈还会敲门喊他起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