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又轻声问道:“能做到吗?”
“能。”
林闻西回答。其实此刻他依然头痛无比,药物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但自从秦召南出现在自己身边开始,林闻西想,他的那些带着恐慌的心有余悸就像遇见万能魔法,立刻就消散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
林闻西一边整理着脸上的妆容,一边忍不住问。
“其实我就住在你订的那家酒店……不知道为什么,你来首都以后我眼皮老跳,总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似的,所以就跟了过来。”
“还好我跟过来了……今天这帮人,是你的那位一起入围的竞争对手弄的。你打败他拿到了那个奖,他气不过,所以找人把你绑走,想让你缺席颁奖典礼,到时候再放点耍大牌的新闻带舆论,自己卖卖惨炒作一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林闻西愣住了。
“我下楼买水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好像有人在这里蹲点,怕你住这里不安全,就特别留心了一下。躲到一边听到了那些人的讲话。没想到还真是冲你来的……不过稍微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目的是让你缺席典礼,不是谋财害命,所以不至于太危险。”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我老婆缺席人生中最重要的荣耀时刻呢?”
秦召南凑过来,用手指把林闻西脸上的一点化开的修容膏抹均匀,然后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好了,我们出发。”
他看了看表。
“我们最晚要在1小时之内到现场。这里过去的车程大约要50分钟,安全带系好,坐稳。”
随即秦召南猛踩油门,一路上都贴着限速的最高临界值向丽驰大厦极速行驶。开了多年校车,他的车技非常好,从郊区驶入市区以后,在车流中间依然如行云流水般自如,无比丝滑地穿行其中,不断赶超。
林闻西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
“老公……”
他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
“其实就算今晚上赶不上颁奖典礼也没问题……我……我没有遗憾了……”
他要说的话其实有千言万语,但都堵在了喉咙深处。林闻西想,自己此刻怎么嘴这么笨,明明有很多话、很多感激、很多迟来的直抒胸臆的告白,偏生说不出口来。
“不会。肯定能赶上,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秦召南双手掌在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聚精会神地做出了这个承诺。
他开的比预估的时间还要快很多,只是在距离丽弛大厦两公里之外的地方开始交通严重堵塞,路上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车流。首都的晚高峰开始了。
“赶不上了……”
林闻西看了看时间,距离颁奖礼开始还有25分钟。说心里毫无委屈是不可能的,但这个结果其实自己有预想到,所以在这个基本尘埃落定的时刻,他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首都呆了。今晚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再赶飞机好了。”
林闻西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地说。
秦召南想了想,便没有走那条必经之路,而是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低头翻着手机看地图,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林闻西凑上去,用他柔软的手指,拉了拉秦召南的胳膊。
“我们先把这辆车处理了,比如报个警什么的。”
“下车,快。”
秦召南却开始催促他,把手机塞进裤兜,打开车门走下去,然后走到林闻西面前直接蹲下,双手放在腰后。
“上来,我们跑过去。来得及。”
“……可是……”
林闻西站在原地微微发愣。
“别废话,快上来。时间不多了。”
秦召南语气急促,林闻西只好弯腰趴上去,身体贴在他的背上,双腿被秦召南捞起。然后秦召南站起来,在路灯下投下很健硕的身影,像一棵挺拔的行道树。
“抱紧我。”
他侧脸,对林闻西低语。林闻西点点头,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嘴唇无意识地贴上他的脖颈皮肤,炙热的,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然后秦召南背着林闻西,走向旁边的人行道,沿着狭窄的道路开始一路狂奔,双腿快的像是生了风。林闻西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个一百多斤的男人,如今秦召南跑的这样快,他都听见他的气息很重,带着粗重的喘息。林闻西抱着他的脖子一动都不敢动,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他想,自己这个坐享其成趴在背上的人,维持这个姿势都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背着自己在冬天的冷风中努力奔跑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呢?
林闻西扬起脸,看着周围风景在眼前疾驰。灯火通明的大厦、蒙上雾霾的看不见一颗星的夜空、急促前行的车流与行人,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副流光溢彩的美丽的油画。
而他跟秦召南两人,在此刻成为了油画的主角。
“老婆!我要加速了!三,二,一!”
秦召南笑起来,非常爽朗的声音在风里扩散开来,传到林闻西耳中,林闻西都能想象到,他一口洁白牙齿,皓齿明眸的灿烂模样。
秦召南奋力地跑着,双腿像上了发条一般,仿佛背上的人轻的没有实体。虽然身体很累,精神却畅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体力与时间赛跑,拼到自己力量的极致。
林闻西搂着他,感受着他浑身血气方刚的温暖,忽然想到两人结婚第一天,彼此有些尴尬地躺在一床喜被里。他浑身冰凉,是秦召南挤过来,用自己的体温温住了那个寒冷的冬夜。
一切似乎有迹可循,但一切却从开头处便写好。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秦召南都是那个甘愿为自己托底的那个人,拉着他前行、背着他跑、做他失望迷茫时候的温柔港湾,只为了把世间的一切温情与美好,悉数送到自己眼前。
不知不觉间,林闻西的脸颊湿热了一大片,还有两行滚烫的热泪,沿着秦召南的脖颈皮肤流进去,因为他正卖力奔跑,所以没有察觉。
15分钟后,两人终于到了丽驰大厦门口。秦召南气喘吁吁地把林闻西放下,摸了下他的脸,此刻已经戴上了白兔面具,指尖触过,只摸的到面具的冰凉触感。
“赶快进场。我没有门票,进不去,但我会看直播的。”
秦召南拿出手机晃了晃,催着林闻西向入口走去。
“走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他在林闻西的背后轻轻一拍,林闻西深呼一口气,走上了那条通往颁奖礼的红毯。
舞台上的水晶灯星光璀璨,亮如白昼,领奖的时候林闻西双手端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沉甸甸的金色奖杯,触摸着上面的精致镂刻“最具治愈力新锐博主奖”,眼睛模糊,视线却游离到场馆之外,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得以直接注视着站在场馆门口的男人。
媒体给“零号兔”写的颁奖词是“治愈了全世界”,但那位小麦色肌肤、面容英俊的男人,却反向治愈了“零号兔”的全世界。
头顶的镁光灯打下来,像一轮太阳,温暖明亮。林闻西想,只要有自己的太阳在,那么他的光合作用便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永恒。
秦召南是他的太阳,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永不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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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秦颁发“中国好老公奖”,特发此状,以兹鼓励。
第85章 你不怪我?
秦召南守在场馆外整整一个小时,在手机直播上看完了现场,然后抬起已经被冻得冰凉的手指,吸着鼻子给林闻西发消息。
“直播我都看完了,也录了屏。老婆,你特别棒,我为你骄傲。”
他不是没想过找个咖啡厅坐着暖和些,但思忖再三又没去。还是距离老婆近点比较好,他不想离这里太远。仿佛他站在门口,便能跟林闻西共同呼吸同一块方寸之间的空气。
直播结束后还有媒体采访环节,秦召南便没有多等,打车前往那辆出租车的方向。今晚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一些后续情况还等着他去处理。
今天是林闻西的好日子,他不想扫他的兴,所有的波澜也好、障碍也好,秦召南都想替林闻西全部扫清,让这一天的“污点”全部消除,忘掉由于意外而带来的不快乐,而只记住所有幸福的荣耀时刻。
颁奖典礼结束后,人群呼啦一下散场了一多半,很多记者、媒体都围着头部的明星跟网红去了。林闻西身边一下子空荡下来,只有两三个娱乐网的记者前来采访€€€€他才稍稍松弛下来,人多了围着自己真不习惯,虽然是戴着一副白兔面具。
采访的问题也不多,常规发问,无非就是问一些获奖感言之类的,林闻西很得体地回答完毕,便礼貌地向娱记告别,朝门口走去。
走出场馆的第一件事,他便是掏出手机看消息,第一条便是秦召南发过来的,说看完了直播。下一条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秦召南说这会儿自己在警局,针对刚才绑架事件报了警,此刻正在警察局做笔录,让林闻西直接回酒店等自己。
“别担心老婆,问题不大,这边都交给我,你先回去休息。”
因为秦召南说,林闻西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所以这件事他去配合处理就好。
林闻西在心中感念着秦召南的细心谨慎,先独自一人回到了酒店,打开了室内所有的灯,洗完澡后爬到床上,在一片灯火通明中等着秦召南回来。首都的冬天特别冷,但酒店内暖气开的足,所以非常温暖。
直到午夜时分,秦召南才蹑手蹑脚回来,动作很轻地用门卡刷开门,听到动静,林闻西从床上快速坐起,踩着拖鞋就往门口跑去,一把把正在门口开门的秦召南拉进屋内,不由分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世界都归于安静,林闻西积压了很久的情绪才敢全面迸发。他抱着他,身体抑制不住的因为无声啜泣而颤抖。
秦召南觉出自己脖颈间的潮湿,知道林闻西又在哭鼻子,有点无奈地笑着,在他薄窄的脊背上轻拍着以示安慰。
“又哭什么啊?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虽然受到了点惊吓,但好在没有影响到结果,嗯?”
“对不起……对不起……”
林闻西把脸埋在秦召南的脖子上,哭的浑身都像散尽了力气,内心百感交集,感觉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委屈跟愧疚,拧巴与纠结万分的复杂情绪,终于在这一刻云开雾散。他本来以为真相暴露的那一刻,自己会面对充满怀疑与冷漠的质疑,却万万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奇迹般地没有想象中的对抗、龃龉与不被理解,而是一捧最为温柔的春水,融化了那块很硬很厚、经年积累的坚冰。
秦召南为什么会这样好,他不明白。
为何这样好的人会愿意如此推心置腹地爱自己,不计前嫌、没有怀疑,甚至在自己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解决,为自己兜底。林闻西很惶恐,很怕这不是真的,而都是自己长久以来陷入的一场美丽绮梦。但他抱着秦召南,嗅着秦召南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的时候,却无比清楚与安心地确认,一切都不是梦。
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唯一的真。
放任林闻西抱着自己哭了很久,秦召南拍了下他的屁股,双手掌住他的腿,就把林闻西整个抱了起来,牢牢地挂在自己身上。
林闻西渐渐止住了哭,从秦召南的怀里探出头来,双手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我有很多话跟你说。”
他眼圈潮红,吸了吸哭肿的鼻子。
“不要,就这么说。”
“我很重的……这段话要预计会说很久。”
“没事啊,你不就喜欢考拉抱。”
林闻西揉了揉哭的发痒的眼睛,在秦召南的嘴巴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深呼一口气,认真地说:“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另一个身份确实是‘零号兔’。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刻。两人之间也是时候就这个问题,彻底说开。
“其实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了,但拿不准。”
秦召南很轻松地说。
“刚开始的时候那种怀疑很淡,因为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后来差不多,到了你要我帮你练腹肌的时候,我才真正意义上开始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认为我的怀疑不是没有来源的推测,而是需要找点证据来证明。”
“傻瓜,你是不是忘了……”
秦召南抱着林闻西往床的方向走去,慢慢把他放下,又蹲在他身边,伸手刮他的鼻子:“你老公我可是金牌健身教练,对人体肌群非常了解。当时你让我带你练出来的腹肌,跟‘零号兔’晒出来的腹肌照片完全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啊?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
林闻西小声说,又抓着秦召南的胳膊,急切地问:“那然后呢?又是什么让你发现的?生日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