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007开始做西装暴徒 第64章

现在伊森反戈一击就是他自负的代价。

想到这里,毕姆的脸由青转白。CIA付出了这么多却没能达成目标,他身为指挥官丢脸是一方面,事后也免不了被上面追责。

就在毕姆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前途发愁的时候,骨科医生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帮废物,好在我早有准备。”

他光明正大地从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控制器,按住上面的按钮。

毕姆睁大眼睛,他嘴唇上的小胡子颤动得更厉害了,显得有些滑稽。

控制室里很安静,安静得针落可闻。

直升机停机坪上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声响。还活着的人眼睁睁看着飞机在面前爆炸,火光和烟雾在雪地里团成棉花团似的圆球。

“……”

有一半直升机被炸毁,但伊森所在的那一架还完好无损。

“诶呀。”骨科医生说,“看来你们运气不太好。”

他掏出控制器又按了一次。

这回剩下的直升机也爆炸了。

没来得及离开机舱的人被热浪吞没,悄无声息地消逝在无瑕的雪原上。

毕姆终于反应过来,惊慌而愤怒地想要去抓骨科医生的衣领:“你他妈什么时候€€€€”

“注意点,CIA,我是在帮你。”骨科医生拦住毕姆的手,“起码这次你们的叛徒和MI6的叛徒至少会死一个人,不是吗?”

**

伊森的直升机在布莱恩面前化成一团燃烧的烈焰。

驾驶舱里弹出一个背着降落伞的身影,眨眼间被高山上夹着雪的飓风吹得消逝在视野尽头。

布莱恩却没有余力关心伊森,因为缆车受到爆炸波及,到底还是脱离了轨道。车厢飞到高空,又坠落到山坡上,顺着鱼鳞般凸起的碎石翻滚。

他尽量蜷起身体用四肢护住头部,耳边响起尖锐的嗡嗡声,不知是呜咽的风还是单纯的耳鸣,骨头和铁皮相撞,起初还能感觉到疼痛,到后面就只剩下错觉般的温热……不知过了多久,缆车滚到山脚下,离村镇道路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巨石。

“咣当€€€€”

伤痕累累的车厢经过一路摩擦减速,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拍在石头上,侧面的铁皮寿终正寝、被崩得裂开,刀刃似地划过布莱恩的身体,在雪地上留下一捧如花瓣般张开的鲜红的血雾。

但当事人只挤在扭曲的车厢中间一动不动。

他早在缆车坠落到半山腰时便失去了意识。

第71章

“布莱恩……布莱恩, ”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显得十分朦胧。

“布莱恩,醒一醒。”

十二岁的布莱恩从牙买加贫民窟的硬板床上睁开眼睛,看到年轻的詹姆斯€€邦德将一只覆盖着血和灰尘的手伸过来, 按住他的额头停留了几秒钟, 说道:“还在发烧。你感觉怎么样?”

“……困。”

布莱恩迟钝地小声回答, “想睡觉。”

邦德问:“你身上的枪伤呢?不疼?”

剧烈的疼痛忽然从神经末梢涌了上来,不像枪伤, 倒像是被重物来回捻过几遍,而且骨头缝中还透出一股强烈的冷意, 如同他此刻正处在冰柜里。布莱恩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邦德, 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才说:“疼。我以为……我不记得了。这是哪?”

“还是牙买加, 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邦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想不想去看一眼你的父母?”

布莱恩:“谁?”

我的父亲不是你吗?

“你的亲生父母。”邦德放柔声音,语气中带着同情,“我听说他们被埋在靠海的五月公墓里。跟我走意味着你要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你想好了吗?”

久违的惶恐猛然浮上心头。

布莱恩紧紧抓着邦德的袖子, 说道:“别把我留在这, 不然你杀了我也行。”

……

但他不会死。

他不会死。

因此悲剧的结尾一定不是死亡,而是更大的悲剧。

血液从体内不断流逝,又有崭新的鲜红液体随着不断跳动的心脏补充进来;子弹穿透他的身体,骨骼和肌肉中间留下空腔,又缓慢蠕动着粘合;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这含着无尽苦痛的人生仍在继续。

当布莱恩在梦中意识到这一点时, 恐惧变得比过去现实中感受到的更加强烈。梦里的詹姆斯€€邦德明明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却担心男人会转过身一去不回,然后自己将永远停留在那个无助的、弱小的、任人宰割的状态。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抬腿向邦德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他要经历这些??

男人只是从容不迫地站在那看着布莱恩,表情十分冷漠,似乎无论任何事都不会使他动摇。布莱恩跑得跌跌撞撞,眼睛里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他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流淌下来,却忍不住凝望着邦德蓝眼睛,无声发出质问:

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你总是做得太好了。”邦德依稀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我才担心。”

布莱恩摔倒了,一下子滚到铺满尖锐碎石的地面上。梦里他的身体回到了幼年时期,就连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技能也跟着退化,只不过摔了一跤而已,他却疼得想要大喊、想满地翻滚、想一头把自己撞晕……但他忍住了。

他仅仅是坐在那,难过又焦急地注视着邦德,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邦德为此才不肯理他。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詹姆斯终于向他走来。

詹姆斯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面,问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布莱恩立刻说:“我记得。”

实际上他没有半点印象。

可是詹姆斯还在等着他回答,布莱恩不得不绞尽脑汁拼命去想,哪怕他的大脑此刻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每次超负荷运转时都烫得快要冒烟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低下头,盯着路上的石子结结巴巴地问:“是、是和我有关的?”

邦德叹息一声,有点失望地说:“你答应过会去圣莫里茨火车站找我,布莱恩。”

布莱恩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尽管现实中邦德从来没有对他表达过失望:“我马上就去。”

“但是你已经死了。”邦德严肃地说着极为荒诞的话,“我不希望看到死掉的你。你明知道这一点€€€€那时你站在缆车上,缆车刚启动时你本来能跳下去,然而你犹豫了。你为了我决定好好活着,后来为什么还是死了?”

越来越多的记忆重新进入脑海。布莱恩想起了连绵的雪山,想起蓝色的圣莫里茨湖,想起飞过天空的红腹灰雀和它翅膀上的一点胭脂……他能解释很多,比如CIA人多势众、提前做好了安排,再比如辛迪加和幽灵党比他们此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更狡诈、更残忍。

然而他最后只说道:“对不起,詹姆斯。我马上就去找你。”

邦德搀扶着布莱恩从地上爬起来,给他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我爱你。你活着对爱你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事。”邦德低声说道,“这才是你真正忘掉的东西。”

……

冰冷的空气钻进鼻腔,布莱恩陡然睁开眼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清醒。

他还蜷在那个狭窄的、扭曲变形的缆车车厢里,太阳快要落山了,下午又下了一场小雪,呼啸的山风抚平了雪地上的创痕,身后的山峦平整如新,连血迹都被掩埋在了融化的雪水之中。

圣莫里茨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布莱恩身上仍在剧痛的伤口昭示着那场凶险埋伏的存在。他体表最严重的划伤有三十多厘米长,深可见骨,飞出去的铁皮差点把他的左臂从肩膀上砍下来。这会血已经止住了,中间翻开的皮肉发白,看上去就像恐怖电影里的特效妆。另外的擦伤、内脏损伤和小骨折数不胜数,布莱恩懒得一一检查。

反正也不会死。

他把自己从雪地里拔出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城镇方向走去。

詹姆斯€€邦德还在等他。

他以前都没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热爱生活,因为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那个十二岁的布莱恩并不怕死:他一无所有,于是赌上一切,什么都敢抛弃。

二十岁的布莱恩站在高速行驶的缆车上踌躇不定。

换成八年前的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幸福生活会让人变得软弱,中二理念诚不我欺。

想到这里,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的布莱恩边在雪堆中迈步边无声地笑了一会。

话又说回来,CIA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手段狠毒而且不依不饶,直到这时依旧派人在雪山中搜索他的尸体。幸好下过雪的雪山中不好找人,布莱恩‘昏迷’后所在的地方的又比较隐蔽,车厢和石头完美融合,导致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不过布莱恩选择开启困难模式。他主动在小镇里寻找到了一个辛迪加成员€€€€反正他还活着这件事早晚会暴露,不如趁着敌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出击。

他能认出对方是因为卷王伊森€€亨特拉着他背诵过各国失踪/叛逃特工的长相和身份。

贾尼克€€文特,代号骨科医生,前克格勃特工,是个喜欢使用酷刑、很可能有心理疾病的残忍到病态的虐待狂。他心思缜密,能力出众,大概率会受到所罗门€€连恩重用、成为辛迪加的中高层人物,布莱恩不用想都知道如果自己落在骨科医生手上会有什么下场,但反过来说,若是骨科医生今天直接死在他手上,倒显得布莱恩格外善良、而且手下留情了。

**

骨科医生本人对此想必有不同意见。

他正指挥着仅剩的一小队CIA特工对小镇进行地毯式搜索。

毕姆亲眼目睹他敌我不分地用炸弹杀了大半自己人,这会恨他恨得发狂,却又由于沉没成本太高,不得不捏着鼻子忍耐与这个老变态为伍。骨科医生因此一阵得意€€€€他也的确有得意的本钱。

只是人在误以为自身稳操胜券时,总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尽管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伊森€€亨特或布莱恩€€纽曼当中任何一人的尸体,骨科医生仍然坚信他们两人当中一定至少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他的计划安排得格外全面:除了滑雪场之外,火车站也是个埋伏点。无论布莱恩和邦德往哪边跑都肯定会钻进陷阱,只要詹姆斯€€邦德被逼上火车,他就和踏上缆车的布莱恩一样,即将走上一条布满荆棘的死路。

邦德也确实在CIA特工的见证中上了车。

后面的事骨科医生没太关注。他对詹姆斯€€邦德不感兴趣€€€€那是幽灵党的猎物。

他只关心布莱恩这边。

因为所罗门€€连恩在意布莱恩€€纽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位前MI6特工、现恐怖组织头子给出了命令。

于是骨科医生就顶着寒风在瑞士翻山越岭,找一个在他看来注定会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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