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云,望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月,琴酒的身体缓缓后仰,最终彻底躺在了冰凉又光滑的石头上。
€€€€一如在培育基地的时光。
明明是良辰美景,诸伏高明却不觉有些感伤:“父母出事那晚,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琴酒用指腹轻轻抚摸手机,没打断他不合时宜的哀伤。
“当时我还在外面野营,帐篷的顶端是透明的,我采了一捧野花小心收好,打算回去后做成干花……”
那一晚的美好。
第二日的绝望。
诸伏高明现在回想起来都如身在醒不来的噩梦之中。
“我的父亲是个老师,我小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博学的人了。”
阅读这个爱好,高明便是从父亲身上学到的。
“还记得我最爱哪本书吗?”
“《三国志》。”琴酒记得。
诸伏高明声音温和,幸福地回忆着:“那日风雪很大,快递员不愿意上门,父亲急着看书便走了两公里的路自己去取,回来的时候遇到顶风,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但是书却完好无损。讲个笑话,父亲回来后就发高烧了,结果他心心念念的那本书,我可要比他先看完。”
“我的母亲啊,她就一直照顾了我父亲好几天,等父亲终于不烧了,风雪也停了,母亲就把他的书本拿出去晾晒。父亲苦兮兮地在一旁想要偷一本去看,被母亲抓住后便一通数落,说一定要等晾晒完才能看,当时一晒就晒了好多天,父亲的幽怨都要具现化了。”诸伏高明狡黠一笑。
他知道,母亲当然是故意的,就是怪父亲爱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借着晾晒让他好几天都摸不到书,好好给他个教训尝尝。
琴酒忍不住笑了,高明的家庭一定很有趣。
可惜……
想到外守一,琴酒的眼底闪过冷意,那家伙死得还是太便宜了。
“没有抓到外守一的那些年,我常常在想,父亲教会我许多道理,他教我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可为什么杀人凶手却总是抓不到呢?佛家论一个因果,也教人放下,我读佛经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父母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被杀死?”
琴酒眼皮一跳,立刻就要反驳。
可诸伏高明先自己反驳了:“简直是放屁!”
他的话音量很大,满是怒气,少见得爆了粗口。
“真是有意思得很,照佛家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在受苦受难的人,都是做了亏心事不成?凶手杀人的时候不教凶手放下,我想要抓住凶手,却偏偏要教我放下?”诸伏高明当年虽年龄尚浅,但也早有坚定的人生观,很快便将佛经弃之不读了。
再之后,高明又去看了其他教派的书籍,却也只是读了笑笑,很快便放到一旁。
那些教义不适合他。
他要的是天理,要的是公正。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警官,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
琴酒想,那个警官或许还为高明种下了“当警察”的种子,可他却无法去指责。
“还有……”诸伏高明顿了下,然后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遇见了你。”
那一个晚上,在诸伏高明最难熬的日子里,他遇到了另一个生活艰难的小孩。
两个小孩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一点一点融入了彼此的生活。
他们天生一对,谁能说不是呢?
尽管告白一次次被拒,尽管阿阵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
“阿阵,我真的想同你一起看日出。”诸伏高明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渴望。
看天上的日出,也看阿阵世界里的日出。
诸伏高明想看到琴酒的整个世界被太阳照亮。
第87章 劫机
两人聊了一整晚, 从过去聊到未来,高兴的、悲伤的、刺激的、平淡的……他们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日出的时候,两人默契地停下话头,不约而同抬头望向那一片朝霞, 静静地看着那轮破开云层的金色太阳。
日出很美, 每一次看都是不同的惊心动魄。
太阳渐渐升起, 美轮美奂。
琴酒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年后任务多吗?”诸伏高明突然问。
琴酒明白高明的意思,回道:“我要去一趟美国。”
“是真的要去?不是为了躲我吧?”诸伏高明笑着试探。
“朋友相邀。”琴酒言简意赅。
琴酒向来行动力惊人, 回家之后便联系了伏特加买票,并且招呼安室透、绿川光一起前往美国。
坐上去美国的飞机,伏特加在琴酒后排死死盯着和琴酒坐在一起的绿川光, 几乎要将人给盯出一个窟窿。
“你那样看着绿川,是对他很不满吗?”坐在伏特加身边的安室透故意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嗯?”绿川光回头看了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显然也对绿川光怂得很。
“别节外生枝。”琴酒警告绿川光老实一点。
绿川光收回视线, 暂时放过伏特加, 却问琴酒:“你说有朋友约你去美国?”
“嗯。”
“是什么朋友?”绿川光好奇地打量着琴酒, 眼神渐渐暧昧。
琴酒冷冷说道:“普通朋友罢了,他早就结婚了,孩子早能打酱油了。”
绿川光明显有些失望,真可惜,还以为能窥探到一些私/密。
“组织的人?”
“不是。”
绿川光顿时又来了兴趣,真没想到,琴酒竟然还有除了组织成员外的朋友。
“少说话,无聊的话就多看看书。”琴酒拍给绿川光一本书, 省得他再来烦自己。
绿川光拿过来看了眼,是《暗夜男爵》的亲签书。
哇!
没想到琴酒竟然还是个推理小说迷, 看这亲签,他竟然还去过工藤优作的签售会吗?
一路在飞机上津津有味地看书,绿川光老实了许多,毕竟发疯也很累,能省点电他也是满乐意的。
就在琴酒前几排的位置,工藤新一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小声说:“老爸,我觉得前面那几个人有点不太对劲儿。”
工藤优作在唇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工藤新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果然,前面那几个人有问题!
飞机上的危险人物,难道他们是要……工藤新一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是劫机!
“可以给我一杯柠檬茶吗?”工藤优作笑着拦住了推着小推车的空姐。
“给您,先生。”空姐立刻递给工藤优作一杯柠檬茶。
工藤优作接过来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进了空姐的手中。
空姐微微一怔,有些生气地说:“抱歉,我们不收联系方式!”
空姐说着,将纸条当着所有人的面亮了出来。
一向在解决麻烦上无往而不利的工藤优作:……
“就算你是大作家,我也不能要你的联系方式。”空姐展开纸条,下意识念了出来:“告诉机长有人劫机?!”
读到最后,空姐甚至害怕得提高了音量。
“该死!”前面隔着好几排的歹徒站了起来,直接拿出手/枪对准了乘客。
工藤新一吓了一跳,却朝一旁缩了缩,装作与工藤优作撇清关系的模样。
“工藤先生,又见面了。”金发碧眼的青年没有掏/枪,但他显然是那群歹徒的首领,一步步走到工藤优作身前,竟然还颇有礼貌地说:“这是你第三次破坏我们的行动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工藤优作苦笑道:“我真倒霉。”
“我们才更倒霉吧,每次要做什么事,总会撞见你这个大作家。”金发碧眼的青年示意工藤新一离开。
工藤新一连忙躲开,然后似乎无措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却都没有属于他的座位,最后只能双手抱头蹲在了过道,正蹲在琴酒的边上。
琴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安室透与绿川光都戒备起来,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歹徒劫机,他们必须想办法保护飞机上的人不受伤害才行。
伏特加小声说:“大哥……”
琴酒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金发碧眼的青年坐到了工藤优作身边,笑着对他说:“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也是我的第三次邀请,要不要加入我们?工藤先生。”
工藤优作叹了口气,拒绝道:“这恐怕会是我第三次拒绝。”
“你要想好,你可能不会有第四次机会了。”
“前两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埃尔文先生。”
埃尔文轻笑,他挥了挥手,立刻一声枪响,距离工藤优作不远处的一名乘客胸口中/枪,很快便失去了呼吸。
工藤优作眉头轻皱,似乎对埃尔文粗暴的行为很不悦。
“要到达目的地至少还有八个小时,我本来没想这么早暴露的,但工藤先生似乎找了个不怎么样的队友。”埃尔文嘲讽地扫了眼空姐。
立刻有人走过去一把扯住空姐的胳膊,在空姐的尖叫声中用匕首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空姐倒地,喉咙处的鲜血汩汩涌出,她整个人宛如一条上了岸的鱼不停扑腾着,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动作也越来越小了。
空姐死了。
“埃尔文,不要再杀人了!”工藤优作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朝他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