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闭上了嘴巴。
淦,有“背后灵”就这点不好,没秘密啊。
“你不愿意承认我也很能理解,无非就是顾忌到组织,不想让我惹上麻烦,但这也只能证明你在意我。”诸伏高明直视琴酒的眼睛。
琴酒却低头看高明的画,闷声说道:“这幅画……”
诸伏高明一步上前,抓住了琴酒的手。
画顿时从琴酒的手上掉落,纸张飘到了地上。
看着诸伏高明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琴酒企图朝后退,可后面是桌子,他已经避无可避。
“你没办法否认你喜欢我,因为事实是无法被否认的。”
“我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进山找我?”
琴酒哑口。
“你不是警察,当时也没有那么巧在长野,你是听说我出事后专程赶过来的,你最好别说什么我们是朋友之类的废话,我不可能相信那个。”
琴酒只能选择沉默。
“如果你仅仅将我当成朋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和我见面?工藤优作约你你明明就去赴约了。”说到工藤优作,诸伏高明几乎是咬牙切齿。
如果仅仅是朋友,为什么琴酒永远只排斥他一个?
“你会和工藤优作上床吗?阿阵。”诸伏高明揽住了琴酒的腰,逼近过去。
琴酒的身体朝后仰,几乎要贴在了桌面上,最后实在避无可避,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挨在一起了。
“你不和工藤优作上床,为什么要和我上床?你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喜欢我吗?”诸伏高明质问着琴酒。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次,琴酒没有逃避。
他突然直起了身子,速度快得高明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两人的唇先碰在了一起,然后琴酒揽着高明的腰翻了个身,将诸伏高明压在了桌子上。
深深的一吻伴随着激烈的喘/息,诸伏高明的胸口起伏剧烈,眼神却一瞬不错地盯着琴酒。
“我是喜欢你。”一吻结束,琴酒承认了。
诸伏高明才想说话,琴酒的手指却已经抵住了他的唇。
“听我说完,高明。”琴酒嗓音低哑,用力压制着诸伏高明,说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霸道的家伙,没经过我同意出现在我身边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掌控我。”
“我没……”诸伏高明试图解释,可又一次被琴酒压制。
“你想劝我向善,可我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谁给过我选择的权利?你是警察就想要让我离开组织,可组织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离开的吗?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能离开也绝不会离开。”琴酒捏着诸伏高明的腮帮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捏疼了诸伏高明,他微松了松力气,嘴里的话却越来越重:“你看不惯我这个,看不惯我那个,可我也没求着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吧?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你听到没有?”
“我已经不试图去改变了,我只想……”
“和我确定关系?”琴酒直起身子,彻底松开了诸伏高明,声音却愈发冷漠:“我在组织做的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早已十恶不赦,等我的事情做完,蹲一辈子大牢已经是最好的下场,怎么?你还要转行当狱警吗?”
诸伏高明脸色惨白。
他预想过以后,但每一次都不忍细想。
可如今,被诸伏高明一直怯懦埋藏在心底的事情,却这样被当事人揭露了出来,露出血淋淋的一片。
他们其实……从来都没有过未来。
不管琴酒是成是败,不管组织是留存还是毁灭,属于琴酒的未来永远一片黑暗。
“阿阵,或许……”
“省省吧,不该提的事情别再提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琴酒转身离去。
诸伏高明仍站在原地愣神,等到家门外车子发动,他这才小跑到窗子处朝外张望,神情虽焦急却并没有追上去。
追上去又能做什么呢?
诸伏高明颓然地想,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做不了。
和高明分道扬镳后,琴酒突然很想去见见一号的父母。
几年前,他去拜会过两人,他留了钱,也让情报贩子帮忙照顾,后面却很少去问两人的消息了。
这是因为恐惧与内疚,琴酒一直都明白,但他却也一直在逃避。
或许,等真正铲除掉组织,真正为一号报了仇,他才会有勇气再次站到他们面前去,才能够真正抬起头来去面对两人。
可是今天,琴酒很想去见见他们。
于是,琴酒从长野开车,一路去了两夫妇现在生活的小县城。
他们没有搬家,琴酒见到了正在浇花的茂山莱子,对方比上次见到时皱纹更多了,却也比上次见到时多了几分生气。
琴酒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看了许久许久,然后又开车前往这里的警署。
据情报贩子所说,茂山乌铭做了手术,恢复后便又回警署上班了,只是没有回之前的警署,而是在现在生活的小地方担任县警。
小地方好啊,琴酒想,小地方危险的案件不多,茂山一家也能生活得更好。
琴酒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为了找人便进入警署,他只在外面停车待了一会儿,便准备开车离开。
“滴滴€€€€”前方有车朝他鸣笛。
琴酒朝那辆车望了过去,驾驶座上的百加得也正在注视着他。
两人视线相接,默契的开车先后离开,然后找了个居酒屋落座。
“还算你有点良心。”捧着一杯威士忌,百加得声音平静。
琴酒抿了口杯中的酒,没有接话。
“我出来之后就跟着朗姆了,身边一直有朗姆的眼线,这两年才算取得他的信任。”百加得沉声说道,拿到代号和成功取得朗姆的信任这完全是两码事,朗姆太过多疑,让他根本不敢懈怠,更不敢去探望故人的父母。
琴酒没有说话,没有代号,有时候也是一种方便。
“他们前些年中了一笔奖金,是你吧?”百加得问。
琴酒点头,说:“他父亲当时伤得很严重,我不能不管。”
“但风险很大。”
“有人会帮我抹平痕迹。”
百加得点头,算是认可了琴酒的话,反正他去查的时候完全没查到琴酒。
“看样子你在离开基地后又有奇遇,可真幸运,每次幸运的都是你。”百加得看着琴酒的眼神突然染上了一抹杀意。
琴酒感受到了,却并不打算理会。
幸运吗?
可他没想有这么多奇遇,更没想让一号代替他去死。
“算了。”似乎是觉得无趣,百加得很快便收回杀意,拿出笔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地址,然后撕下来递给琴酒,说:“冰锐帮忙收敛了一号的尸体,这是墓园的地址。”
琴酒怔怔地看着字条上的地址。
“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你可真烦人,非要照顾他的父母。”百加得厌恶地扫了琴酒一眼,起身离开了。
琴酒的手抓紧了那张字条,越来越用力。
第107章 同一个世界
一号的墓碑上没有名字, 坟墓和其他千千万万个廉价的坟墓并无不同。
琴酒从未去祭拜过谁,格外笨拙地去花店包了一束天堂鸟,此刻放在墓碑前,艳丽的颜色是那样刺眼。
他或许不该来。他没脸去见一号的父母, 难道就有脸来一号的墓前了吗?他这样无能, 这么多年都没能搞跨组织, 这么久了甚至连二把手都没有干掉,培育基地更是无伤地还在吞噬着不知多少条生命。
他怎么有脸来为一号扫墓的?
琴酒垂手站着, 他静静地看着墓碑,好像又看到一号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又看到在那个充满绝望的厕所隔间, 对方轻佻地朝他伸手:“喂,来根烟。”
真愚蠢。
琴酒发现,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当他再回忆起一号的时候, 那张蠢脸依旧在记忆中格外清晰。
“你的父母很好。”琴酒忍不住想点一根烟, 却又担心弄脏了坟墓前的土地, 他强忍着,像一个戒/断/反应的瘾/君/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他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绝望。
他的手痉/挛着,抖得不成样子。
他明明才只说了一句话……
除此之外,他明明还想说更多话。
可他最终闭了嘴,琴酒在一号的墓碑前丑态百出,最终转身逃也似得离开了。
回到车上,那窒/息一般的痛苦才潮水般褪去, 琴酒大口呼吸,喉咙撕裂般得疼。
一号……
琴酒的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注定无法释怀的。
琴酒要比自己想象中回到安全屋更迟,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绿川光煮好了饭菜,正在帮他喂猫。
“琴酒,你脸色好难看。”注意到琴酒回来了,绿川光脸色变得非常惊奇,甚至上前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是冰凉的。
琴酒一把打开他的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是路上受到袭击了吗?”
琴酒没说话。
“该不会真的有山鬼吧?”绿川光非常惊奇,据他所知,明明只是一群猴子捣乱,那些人会失踪也只是因为起了雾。
琴酒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卧室的卫生间进行洗漱。
洗漱吹干后,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琴酒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
他推门出来,绿川光竟然还没有离开。
“我把饭菜热了热,要不要吃点?”绿川光笑着朝他打招呼。
琴酒看了他一眼,点头走向饭桌。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不是一个人的食用量,想来绿川光早早就准备了他的饭菜,只是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