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别序一出去,他就问许昌年:“爸,你觉得……他不好吗?”
许昌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故意说:“你自己都已经决定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许方池撇了撇嘴,软下声音说:“爸,我在乎妈和你的意见的,你们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会很难受的。”
许昌年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极尽呵护,高中时知道他和一个男生谈了恋爱觉得没什么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家有让许方池任性恣意的试错资本。
但是现在……许昌年也明白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但他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放不下自己的儿子,一时间也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本来之前他其实就不是很认可展艳急着给许方池找对象的做法,但想到妻子的忧虑才不得不附和,终于妻子不再总是想着这个事情了,许方池却又很快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对象。
这让他这个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哪里接受的过来。
他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经过刚才的相处更明白这个男人是一个值得可托付的人,就是心里有股淡淡的惆怅。
直到今天,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许昌年喝了口刚才沈别序亲自为他泡的茶,那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种茶。
还健朗的时候喝起来不觉得苦涩,现在再尝,竟满口都是酸涩的水,从喉口翻涌至心底。
他叹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眸色沉沉的看着许方池,沉声说:“爸爸只是觉得,时间过的真快,好像只是一瞬间你就长得这么大了。”
第47章
原本许方池的计划是在信阳待两天就走,因为他知道沈别序的公司肯定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但看着两位老人家都不舍得,斟酌之下沈别序还是决定在这里多待几天。
来之前许方池还在担心沈别序的性格太闷,又不会说长辈都喜欢听的漂亮话,父母会不会对他不满。
但这次许方池大开眼界了。
沈别序也不知道去哪里进修了,整一个全能好女婿。
他一来,医院里的事情基本不用许方池和许昌年再操心,一套流程下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贴贴不说,还每天变着花样在小出租房里下厨给展艳煲汤做饭。
许方池是半点忙都帮不上,而且来之前他也本来就答应好了沈别序把一切都交给他处理,许方池只要看着就好。
他是真没想到沈别序说的他就看着就好了真就是看着就好了。
就连原本一直心存忧虑的许昌年这些天也渐渐开怀了,偶尔还会和沈别序坐在一起聊公司的事。
许昌年自己也是创过业的人,只是人到中年未免力不从心,这些年也没少看财经新闻,许方池最初开那个烘培店许昌年还来帮他把过关,和沈别序聊起天来也有共同话题。
沈别序和他父母聊天耐心的很。有问必答,瞬间成为了所有家长都喜欢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但一直待下去显然也是不行的,临近元旦,展艳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个多星期后就能出院。
许方池和沈别序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待了这几天两人就预备回颂城了。
许昌年和展艳没有多说挽留的话,只说有空再回来看看。沈别序说:“一定。”
又是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出发时是中午,回到颂城已经是晚上。
一个心头的大问题落下,回到颂城的第一晚两个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在离元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魏尹打了通电话过来,通知他们明年的正月十三他就要结婚了,这是提前两个月来邀请许方池和沈别序一定到场。
等沈别序回来许方池就和他说了这件事。
夜晚两个人窝在被子里,沈别序的手紧紧锢在许方池身上,听到他说这件事情时半睁开了眼,突然说:“我们要不要也办个婚礼?”
许方池愣了下,说:“我都行,看你。”
沈别序沉默半晌,在黑暗里说:“办一个吧。”
许方池心里一动,光是想到自己和沈别序穿着西装在洁白教堂或者青青草地上当着亲朋好友们的面亲吻、立誓,就感觉自己的脸颊烫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点点头说:“好。”
说完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想什么时候办?”
沈别序想了想,说:“夏天吧。你喜欢草地还是教堂?”
这也是他刚才想的问题,他认真想了下,回答说:“教堂吧,感觉草地会有很多其他人看到。”
“这样不好吗?”
沈别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省得老有人惦记许方池。
许方池失笑道:“好,我就是觉得……有些羞耻。”
沈别序沉吟片刻,低声说:“可以办一个不一样的,你喜欢的婚礼。草地还是教堂,都可以。”
像是春天的花从枝头掉落进平静的水面,惊起平淡却令人心悸的涟漪。
他抱住沈别序,感受着他的温度,鼻尖时他的味道,笑着说:“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
沈别序的手指在许方池的腰间摩挲了片刻,哑声在他耳边说:“最慢明年八月。”
他可以给许方池半年冷静的时间。
展艳的身体在术后恢复的很不错,期间许方池几次想回去看他,展艳都不让他回去。
天气越冷,许方池的腿就会越不舒服,这个事情展艳和许昌年都知道。
就连沈别序嘴上虽然不提他腿的事情,但随着天气愈冷他也不让他再经常往新店那边跑。
一来最近老是下雨,有了前车之鉴,沈别序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开车去;二来他明白就这么点距离许方池必定不会舍得打车,肯定会走过去。
虽然医生说了要适当的运动,但运动太频繁了对许方池的腿的恢复也没有任何好处。
自从公司的新项目正式上线,沈别序也没有再忙到脚不沾地的程度了。
起码现在回家回的都挺早,还能按时把许方池揪到楼下去遛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这一年的年底。
已婚人士沈总,大发慈悲的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给员工放了一天假,自己早上去了一趟公司,中午回家陪老婆跨年。
何初言在g市听说了这事,打电话过来和张肃非一起实名嘲笑了沈别序。
沈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面无表情道:“我们不仅一起过元旦,还会一起过除夕,你呢?”
何初言沉默了。
是的,何初言和张肃非在一起两年,还没有得到名正言顺的名分。不是张肃非不想给他,而是张肃非的爸妈并不满意何初言。
何初言算是小富二代吧,家庭条件挺好,比起张肃非家还是差了些。这些年张肃非的父母通过努力奋斗已经在信阳站稳了脚跟,是实打实的小豪门了。
接受儿子喜欢男人已经困难,张罗着想为儿子选个门当户对靠谱的却很难。
偏偏何初言这个人喜欢吹牛逼,明明不是个浪荡人,却花名在外,难以让人信服。
何初言大学的时候有多么因为外面传自己万花丛中过这种谣言而得意,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得到两位长辈的认可,偏偏张肃非也不急,老是说“等等吧”,现在这事都成他心结了。
沈别序提起这件事情,张肃非感觉心口上活像被插了把刀,好半晌才吐出这口浊气,咬牙切齿道:“沈别序,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啪”地一声吧电话挂了。
其实沈别序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提醒一下何初言该抓紧了,要是干等着人家父母心软自己不做出行动,那活该他单身。
膈应完兄弟,回到家后的沈总一身清爽,一回家就换上家居服把摊开四肢在床上睡的昏天地暗的许方池从床上薅了起来。
许方池被沈别序湿热的吻惊醒,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放大的俊脸,一时间又无语又觉得好笑,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无奈道:“让我再睡会儿。”
沈别序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中午了,要吃饭了。”
许方池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他,嘟囔道:“是谁害的我起不来的你怎么不说?”
沈别序被他那娇嗔似的一眼差点又给看硬了。
散开的领口处依稀可见床上人身上的痕迹。
沈别序自知自己在这种事情有点没节制,在床边站了会儿还是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因为是和许方池在一起跨年,所以沈别序回来前就买了很多菜在家里,叮叮哐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许方池就是循着香味起床的,游魂似的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心里一动,从后抱住沈别序,闻嗅着可乐鸡翅的香味,眯着眼睛嘿嘿笑:“我讨你做媳妇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至少在许方池这里,沈别序的厨艺至今无可代替。
沈别序失笑道:“知道就好。”
吃完午饭,许方池就开始做下午出去跨年的攻略了。
说起来他和沈别序结婚半年,两个人就出去玩过一次,而且中途还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被耽误。
而沈别序老是忙有时候还要出差,两个人能分出来的时间精力实在有限。
今天是过年,街上肯定热闹。
他想沈别序来颂城这么久肯定还没有好好玩过呢,所以打算带他去颂城到处逛逛,等到晚上肯定会有地方放烟花!
许方池往年元旦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过,以前总是嫌吵嫌人多,但好像沈别序在身边,那些他不喜欢的也变得可以接受。
许方池花了半个小时做好了攻略后,两人就换了衣服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俨然不知道另一边,有两方人马正在汇合。
展艳和许昌年是瞒着许方池和沈别序过来的。
展艳手术完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其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了丈夫的悉心照顾和儿子儿婿时不时的关心慰问,这段时间别提心情有多舒畅,脸上都带着笑,看着都不像是生过病动过手术的人。
但其实展艳和许方池总归还是不太放心的。
尤其是许昌年和沈别序聊到工作后,许昌年有意打探再加上沈别序根本没想隐瞒,只是三两句话之间他就探知到了现在的沈别序经营着一个多么厉害的公司?如今的身家堪比当年的许昌年了。
年纪轻轻的沈别序能将事业发展的这样如日中天,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
而许昌年又太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性,聪是聪明,但因为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以至于一点心计都没有。
一旦被人耍弄,就是完全被辜负的那一方。
尽管许昌年和展艳都不想把沈别序想的那么坏,可做父母的又怎么能那样轻易的就把自己唯一孩子的终身大事简简单单抛之脑后。
因此借着元旦跨年,两人就悄悄的买了车票带着大堆自制的新鲜蔬果从信阳过来了。
他们知道许方池的店铺在哪里,但并不清楚许方池现在的具体住处,毕竟租的房子换来换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趁着天色还早就直接去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