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观砚有多棘手裴野已经深有体会，那人杀自己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裴野多看他一眼都怵得慌。
裴野整个人都萎了，刚下楼，就看到季观砚穿着西装坐在餐桌边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干练而有力。
似乎察觉到裴野的目光，季观砚抬起眼眸，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像是带着无声的警告。
裴野脑子一抽，朝着季观砚弯眼笑了，窗外的日光正巧落在他身上，为他渡了一层暖意，晃着光芒，蛰入季观砚心口。
季观砚手指微紧，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视线，又端起面前的水杯，冲散喉咙中的干涩。
原本季观砚以为警告过一次，裴野就应当识趣，但哪知对方毫不收敛，从坐下后便时不时偷看他。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目光灼灼，哪能让人忽视。
好似只要季观砚出现，世间万物就入不了裴野的眼，他成了这人的唯一。
季观砚眉间轻蹙，好似感觉到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这让习惯掌控一切的他略微躁闷，随即重重放下了杯子，起身就走。
裴野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跟上，刚出门口，就发现季观砚已经坐在车上等他。
裴野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后座，满脸乖巧和欢喜，“谢谢砚哥。”
季观砚别开视线，心想不过是一个讨人嫌的小孩，倒是挺容易满足的。
若是不太过分，或许可以……
这个念头截然而至，季观砚眸色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化不开的墨。
直到车子到了酒楼，季观砚身上的寒意仍旧没散去，他下了车，轻易就将裴野甩在身后。
可季观砚才走了几步，察觉裴野没能跟上，又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等了片刻，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季观砚也没回头，只是始终与裴野保持两步之距，没让对方落下太远。
季民和裴宏先一步到了包厢，见他们一前一后进来，季民还笑吟吟说着，“我就说嘛，这两人感情好得很。你看阿砚，多开心。”
裴野瞥了一眼满脸冷淡的季观砚，心想季民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跟自己有得一拼。
指不定还能从季观砚眼底看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
那不得成了扇形统计图。
裴野被自己的脑洞乐到，还生怕被发现，只得低头追着饭碗，试图掩盖脸上的傻笑。
他自以为藏得极好，全然不知，坐在不远处的季观砚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张白皙清隽的面容笑意盎然，好似不沾凡尘，像一把钩子，不知不觉勾了谁的心思。
季观砚眼神晦暗不明，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沿，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吃完这顿饭，裴野也没见陆云起出现。
而季观砚送完了礼物，便要回公司处理事情。
裴野巴不得如此，但照剧情的尿性，怕是从包间到大门这个距离，季观砚都可能跟主角来一场邂逅。
他连忙说了自己也要回学校。
季民不会放过任何拉郎配的机会，“阿砚刚好顺路，让他送你回学校啊。”
说着，还调皮地对裴野挑了挑眉。
要不是裴野早知道季观砚公司跟他学校天南地北，他就该信了季民的鬼话。
他本以为季观砚会拒绝，正想发表一番懂事茶言，但却瞥见后者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要求。
裴野有些愕然，实属没想到主角不按剧本来。
但季观砚看向他，语气平淡，“还不走？”
裴野连忙装出惊喜的表情，“谢谢砚哥，砚哥真好。”
季观砚眸色微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某人眼底来不及掩藏的慌乱，心想又不老实了。
他没再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包间。
裴野也跟了出来，目光狗狗祟祟地盯着四周，系统实在看不下去，连忙告知他陆云起并不在酒店。
“早说啊。”
裴野咂舌，瞬间又变回谦逊乖巧的豪门小少爷，丝毫没有半点违和。
两人一同上了后座，季观砚微微颔首，对着前头的司机说道，“去他学校。”
说完，也不理会裴野，直接拿出公司的报表看了起来。
裴野透过后视镜，又开始他的表演，“明叔，麻烦你了。”
他笑得温顺，一副少年明媚灿烂的模样，好似柔软的暖风拂过一般。
前头的明叔怔了一下，明明是同一张脸，但这一刻的裴野却格外吸引人。
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像是长辈对着疼爱的后辈一样，“裴少爷客气了。”
明叔还想说什么，抬头时却对上了后视镜中季观砚的目光，十分冷淡。
他打了颤，自觉闭上嘴，尽职开车去了。
裴野没注意到这点小意外，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余光却不时瞥向季观砚。
拿着报表的手指修长有力，捏碎他的骨头轻而易举，拿来做点别的事也别有性张力。
不知联想到什么，裴野喉咙可耻地涌动了一下。
他目光太过赤裸，已然让季观砚察觉到什么，他正要抬头，裴野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状似无意挡住窗外的日光。
报表上落下了一片阴影，不偏不倚布满整张纸。
季观砚手指微微蜷缩，却保持姿势不动，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等操作连系统看了都觉得很秀。
车里一片温馨。
裴野又想放飞自我，“不知为什么，感觉这样像是在跟季观砚偷情。”
简直是道德沦丧。
“？”
系统反应过来，瞬间急了，“淦！住嘴吧你。”
它差点被带偏了想法，想打烂裴野这张嘴。
裴野笑嘻嘻，不当人的感觉挺爽的。
但他才得意一会，脑海的系统又给他来了警告。
“A级提醒，主角陆云起即将出现，亲宿主务必阻止季观砚与他任何相见的机会。”
说完，就给裴野甩了一个定位，看位置，分明离陆云起不远。
裴野眼底的笑没了，看着外头飞驰的车流，对不符合逻辑的可能表示鄙夷。
“不是，这他们能怎么见上？难不成陆云起还能平地摔到季观砚车前？”
要真能这样，他倒立吃屎。
系统，“据系统统计，几率高达99.99%。”
“……”这都行！？
这该死的宿命感。
裴野忍不住对系统竖中指，正思索要找什么借口下车，但一旁的季观砚却先开了口。
“明叔，把窗关上。”
裴野怔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抬不起手，日光重新落在报表上了。
直到窗户关上，日光也被挡在车外，裴野下意识看向了后视镜，明叔却朝着他挤眉弄眼，好似在夸奖他。
第6章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6
裴野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季观砚，“砚哥。”
男人温声，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我想在前面下车。”裴野微微抿嘴，一副克制却又懂事的模样，“砚哥工作要紧，我可以一个人回学校的。”
话音未落，纸张上微微起了折痕。
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下来。
季观砚不着痕迹地松了拿资料的手，睥睨着裴野，“怎么，是想到新的主意，好去跟爷爷告状？”
“……”
他上辈子摸鱼作恶，被主角气死是他应得的。
“不是的，砚哥。”裴野一副被误会而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不想因为贪心，让你那么辛苦。”
季观砚的冷意像是淡了些许，又听见裴野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才让你生我的气，我以后都会听话，砚哥想见我，我才会出现的，不让砚哥烦我。”
季观砚目光微动，话已经问出了口，“若是我不想见你呢？”
裴野表情失落，却还强装出笑意，“那我就偷偷想你。”
情话拿捏，裴野给自己打了99分，少一分怕自己骄傲。
季观砚听完，神情平淡，却盯着裴野，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但不过片刻，他就收回了目光，“停车。”
明叔只得挑了路边缓缓停下车。
裴野满眼不舍地看着季观砚，这才慢吞吞地下了车。
阳光和少年一同被隔绝在车外，好似只剩下黑白。
季观砚没再去看他，让明叔将车往公司的方向开，少年身影逐渐变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明叔抬头看向后视镜，男人又在看着报表，可心情看起来十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