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也不生气,看着脸色铁青的少年,慢悠悠道,“不用我提醒,三皇子也该知道如今的处境,以你的身份,在这豺狼虎豹的皇宫只有被生吃的份,跟了我,我还能护你周全。”
柳怀风眼神阴翳,“为什么?”
裴野单手托腮,懒洋洋道,“谁让三皇子先前拒绝我,我啊,可是很记仇的。”
柳怀风面色如吃了苍蝇。
裴野继续诱哄,“别回宫了,我养你啊。”
他目光灼灼,丝毫掩盖不了浑身的父爱,看得系统都有些难以言喻。
行吧,当爹就当爹,总比糟蹋主角来得好。
而柳怀风被他的目光蛰得脑海翻腾,只得避开视线,低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结果柳怀风还是跟着裴野回了侯府。
一方面是因着这人的软威胁,另一方面正中柳怀风的心思,毕竟如今在宫外设计的计划在紧要关头,哪怕他再不受宠,想自由出入皇宫也并不简单,反而容易泄露行踪。
留在侯府更利于行动。
都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也不差这回。
刚回侯府,柳怀风就被人带去洗漱,穿的还是早已经备好的锦衣,连宫中那些皇子都未必能用上如此上等的布料。
管家在旁边等着,看着少年换了模样,不笑时自带威慑力,有人中龙凤的气概。
若非瘸了腿,指不定将来在宫中也能有一席之位。
管家想着自家侯爷,暗搓搓生了心思,对柳怀风也甚是恭敬,“小侯爷对三皇子还是很看重的。”
柳怀风瞥了管家一眼,好似在讽刺他。
管家不在意,接下了话,“您是小侯爷第一个带回家的人,小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侯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柳怀风不自觉地皱眉,这话无一不在暗示他的独特,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如那恃宠而骄的人,不过是把他当着新鲜玩意玩弄。
柳怀风对管家的话置若罔闻,等他跟着人回房时,却看到裴野已经坐在他房中,桌上摆了炭炉,正煮着什么。
看到他,裴野招了招手,“过来。”
柳怀风原本并不想听从,但身体好像被训过一般,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裴野面前。
而后他亲眼看着娇贵的小侯爷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尝尝,我亲手给你煮的白粥。”
柳怀风瞪大双眼,扼住不住的震惊,“你,你做的?”
连管家都惊吓到了。
裴野丝毫不心虚,虽然他只是手动加了点米,但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已经是特例了。
柳怀风神色越发难看,像是猜测不出裴野的计谋一样,叫他十分烦躁,黑着脸拒绝了,“我不想喝。”
刚说完,就对上了裴野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喉结微动,又不自觉压下了话,只是别开脸,声音郁闷,“我不饿。”
“真不饿?”裴野笑得懒散,“我怎么听得三皇子像是在跟我撒娇?”
柳怀风立马反驳,“我没有。”
手背都捏得青筋尽显了。
“好好好,我们三皇子没有。”裴野一副宠溺纵容的语气,尾音勾起,落在柳怀风心头,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简直魔障了。
“但这粥可是我亲手煮的,不喝不行。”
柳怀风还想拒绝,裴野却打断他的话,“三皇子,你这个年纪,不适合任性哦,我们要珍惜粮食。”
随后又一副恍然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三皇子是想要我喂你,是吗?”
他目光尽露溺爱,内心无比期待,好似柳怀风点头,他真的会手把手喂对方喝粥。
性感裴野,在线养娃。
系统:没眼看了。
而柳怀风眼中掠过一丝不自在,脸色也涨红些许,知道如果不顺裴野的意,这人断然不肯罢休。
他只能坐下,自己拿过碗吃了起来。
原本以为那只是一碗清淡的白粥,但入口却带着纯香肉味,比得过他在宫中吃过的任何一样东西。
滚烫的温度滑入喉咙,蔓延至四肢,几乎要将他融化。
柳怀风不自觉地握紧了勺子,竭力克制着心头翻滚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喝着粥。
裴野看他的眼神越发慈爱,不禁跟系统感慨起来,“柳怀风一定很感动吧,毕竟我给他煮的粥,让他有家的感觉。”
系统,“……”
主角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将来他可是要当皇帝的,会看得上一碗白粥?
简直肤浅。
裴野不知道系统心思,看着柳怀风吃完,夸赞道,“三皇子可真厉害,竟然都吃完了。”
话才说完,桌上的碗便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而房间的少年如惊弓之鸟,落荒而逃了。
只剩裴野在房中笑得无比欢快。
自此柳怀风就在侯府住下了。
裴野真跟养娃一样养着柳怀风,不过半月,少年原本消瘦的脸长出些许肉来,瞬间有了气色。
偶尔又遵从人设,逗弄一番柳怀风,时常把少年惹得一肚子火气。
却无处宣泄,只能任凭对方随意调趣。
少年脾性,本该是讨厌裴野这种蛮横强取豪夺的行事,可住进来那么久,那人都不曾对自己做过什么过分之事。
若是换了别人,真将柳怀风当成娈童,必然会威迫利诱,讨得半点便宜。
可裴野却都没有,别说是不堪的要求,连留宿也不曾有过。
反倒是柳怀风借着侯府,不时离开侯府完成自己的计划。
自始至终,柳怀风都没损失过什么。
难不成是嫌弃他瘦小没半点吸引人之处?
第40章 我与将军解战袍6
柳怀风还下意识按了按手臂,修长的手骨堪堪圈住。
确实还有些瘦小。
这个念头刚起,骤然让他僵住了动作,脸色无比阴沉,眼中还掠过一丝不可置信。
柳怀风差一点扯破了衣裳,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喜欢什么样的,与我何干,我失心疯才会管他为何不碰我。”
柳怀风咬牙自言自语,心想一定是这段时间被裴野捉弄多了,才会不受控乱揣摩心思,竟然还能因为那人而怀疑自己不堪。
少年脸色变化莫测,还是腿上的疼痛将他思绪拉回。
自他落下伤残后,每年冬日雨天都要痛上一段时间,是刺骨钻心的疼。
柳怀风早已习惯如此,但时常被疼醒,只能忍着疼痛,独自渡过无数个寒冷冬夜。
他蜷缩着身子,向来淡然冷漠的脸上染上些许脆弱和茫然。
还没等他缓过疼痛,黑暗中却传来了细碎的声响,是房门松动的声音,好似有人小心翼翼地推着门。
柳怀风顿时变了脸色,有杀意而起,他按住枕头下的匕首,屏住呼吸。
只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款步走来,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熏香,没入了柳怀风的鼻翼。
直到对方在床前停住了脚步,柳怀风才回过神,他甚至紧绷,心脏跳动得厉害,不知在等着什么。
随后他便感到脸上有冷风扑来,抚摸上他的脸颊。
柳怀风觉得心头好像有根弦断了,反应过来时,已经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喉咙发紧,哑着声问道,“小侯爷,深更半夜,你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房中便有轻笑声响起,如春风拨动人心,“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给三皇子送温暖了。”
柳怀风怔了一下,随后怀中就被塞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有下人进来点了灯,映照出裴野那张红润的面容,“今日进宫,正巧问了太医你这腿伤,他怀疑落了病疾,说是冬日会发疼,我特意给你讨来了病方,想让你不那么疼。”
柳怀风心下颤抖,连耳膜都不住的鼓动,脱口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父爱啊孩子。
裴野如此感慨着,嘴上却道,“谁让我心疼你呢。”
柳怀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倒冷静下来,他坐了起来,客气而疏离,“那还真谢谢小侯爷。”
裴野嘴角含笑,“真想谢我,就喊声哥哥来听。”
这段时间,裴野用尽方法,也没能让柳怀风改口,当真没能占得少年半点便宜,“叫一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呀。”
“你这么想听,让我四皇弟给你说个够。”
“他也配?”
裴野轻嗤一声,又对柳怀风宠道,“不是你,我就不要。”
“随你。”柳怀风觉得耳廓有些发烫,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
裴野也不逗他,催促少年给腿上药。
柳怀风脸色有些难看,自尊心在作祟,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不想将自己残缺的地方展示在这人面前。
但裴野却不遂他愿,僵持之下,柳怀风还是冷着脸,拉起了衣裤,露出了伤残的右腿,腿上因为萎缩而无比狰狞可怖。
柳怀风不去看裴野,动作粗鲁地将药涂抹上去,可他再怎么漠视,那人的目光几乎要穿透自己,将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