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冲散了夜色,一个修长的身影骑着马款步走来,立在马车前。
相似的场景,可早已物是人非。
柳怀风垂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裴野,似乎在惊讶他那般快就解了迷药,又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神色。
但看不懂,柳怀风也不在意,他也再不像从前那般心疼,卑微地讨好。
“哥哥,你还真是……”他轻笑着,可眼中却一片冷漠,“不听话啊。”
裴野皱着眉,惊讶柳怀风那般快就解了迷药似乎从未见过柳怀风这幅模样,连他都有些发怵,“柳怀风,你让我离开,你做的那些,我不会跟你计较。”
柳怀风眨眨眼,好似不解,“哥哥什么意思?”
裴野喉咙发疼,僵硬地开口,“你对谢慕白……我可以原谅你。”
柳怀风却笑了笑,温柔地看着裴野,“没关系,哥哥就算恨我,我也不会在意的。”
这样的柳怀风让裴野背脊发凉,骄横跋扈的小侯爷好似成了笼中猎物,逃无可逃。
恍惚之中,他听到柳怀风缓缓开口,像是爱人的耳鬓厮磨,“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最终,裴野被柳怀风带了回去,却不再是回侯府,而是留在了皇宫。
柳怀风亲手给裴野筑造了金屋,将他关在了当中,还用铁链锁住了他。
金色的链子将裴野那白皙的脚踝衬得越发呦人,随着晃荡的动作,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中,好似增添多一抹色彩。
一日又一日。
从那晚回来后,裴野就没能下来过,年轻体壮的太子把他豢养在皇宫,将珍贵未来的皇室继承者全数倾覆给裴野,似乎期盼来年春天,他的爱人能为他孵育属于两人爱的结晶。
这或许会成为当朝的奇迹,或许会是柳怀风登基后得到的最为昂贵的礼物
可惜到了隔年,爱人的肚子仍然没有动静。
柳怀风偶尔将手指放在裴野腹部上,感受当中的形状,自责地说道,“哥哥,是不是我不够努力,你才没能怀上。”
裴野毛都要炸开了,他一滴都没了,柳怀风要是再努力,能当场送他去见太奶。
他只能摇了摇头,几乎要哭了,“男人,男人是不能有孩子的。”
柳怀风笑了,宠溺地拍了拍,“我信心诚则灵,一定是哥哥不够爱我,我们的孩子才不想来。”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信了?
柳怀风靠近他,轻抚着,漫不经心地问着,“哥哥爱我吗?”
裴野却咬牙,从那天到如今,无论他多没了理智,无论柳怀风如何折磨,自始至终,他都不肯将这句话说出。
即便是哄骗,柳怀风都无法听到。
“哥哥还是老样子,骗骗我都不好吗?”他轻叹着,哪怕失落到了麻木的地步,等不到答案时,心脏还是会疼得厉害。
“也罢,现在哥哥只有我,不爱也没关系。”柳怀风微微用力,就感受到裴野在轻颤,他不免又温柔了起来,哄着爱人,“没关系的,这样就好了。”
也不知这话说给谁听。
偶尔柳怀风会抱着裴野在院中晒晒太阳,爱人许久不见日光,模样更是病弱苍白,叫人怜惜得很。
看着裴野顺从地被自己抱在怀中,昏昏欲睡,柳怀风眸色微动,突然开口,“我还没找到将军的尸骨。”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身子猛然绷紧。
可裴野却紧闭着眼,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我派人在山谷找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找到。”柳怀风抚摸着裴野的发丝,轻笑着,“我猜,或许将军还没死,也说不定。”
裴野骤然睁开眼,对上了柳怀风那双阴郁的眼睛,他笑了笑,忍住心头嗜血的冲动,温柔地吻了裴野的眼,“从前我就比不过谢将军,他要真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裴野,“……”你要真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柳怀风将下巴搁在裴野肩上,好似漫不经心,“若是我死了,哥哥会永远记得我吗?”
他说着,却没去看裴野的表情,因此错过了那人瞳孔紧缩,有如海翻腾的复杂。
柳怀风本以为得不到回应,哪知下一刻,他就听到裴野冷声开了口,“柳怀风,你可真是个疯子。”
柳怀风嘴角微动,眸色幽深,好半天,他才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身子颤动,好似这句话取悦了他,“哥哥,你真可爱。”
他将头埋入裴野的胸口,分明身子高大强壮,却如孩童一般想要在这人身中寻找归属感,“哥哥不知道吗?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裴野没说话,胸口被挤得发闷,他黑着脸,却跟系统吐槽起来,“我怀疑你家主角在找奶喝。”
男妈妈实锤!
系统又被整无语了,“闭嘴,做鸡!”
裴野嘿嘿地笑了笑,话题跳得很快,“所以谢慕白是真死还是假死?”
系统呵了一声,阴阳怪气,“难道没死,宿主还要跟他打个分手火包?”
裴野兴奋,“不太好吧,不能什么便宜都让我占了吧。”
“……”特么每次跟裴野说话,都跟老太太割眼皮一样,让系统大开眼界。
裴野没能从系统这里得到答案,也没太大的反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谢慕白没那么轻易死去。
不过这与他的任务已经没多久的关系,在剩下的这几天,他只管吃好喝好被睡好,就完事了。
然而登基前几天,不知哪里闹了事,连柳怀风都得亲自出面去平复,差些忙得连跟裴野见面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探讨运动了。
裴野独守空房,觉得被滋润得极好的花都快蔫了。
分手丨炮是打不成了。
幸好在登基前一晚,柳怀风来了,他原想什么都不做,抱着心上人好生等着隔天的盛典。
然而他安分了,裴野却意外反常地撩拨他。
这两个月来,黑化的柳怀风日日灌溉,起初的裴野绝情,可到底抵不过本能,被迫沦陷。
而后来经过柳怀风有意无意的深耕,再坚贞,终究还是逃不过习惯,甚至会为了平复习惯,而主动索取。
这不是柳怀风的本意,可那段时间他因为裴野下药逃走的事陷入疯魔嫉恨中,早就没了理智,只想无时无刻与那人相拥,血肉相融。
等反应过来时,也已经晚了,一边痛恨自己,一边又因着裴野主动而欢喜,几近要撕裂他的灵魂。
因此主要裴野想要,柳怀风就没了底线,像是纵容,也像是在逃避。
只是今晚的裴野有些不一样,往日再主动,也不过跟寒潭的水一般荡开了涟漪,虽有波澜,却很快落入死境,只有柳怀风不断努力,才能勉强得到回应。
而如今,裴野却似热情,几乎要将柳怀风燃烧了。
这让柳怀风莫名恐惧,试图抱紧裴野,“哥哥,你不能离开我。”
他发狠地勒紧了裴野,眼眶通红得厉害,看得裴野有些心疼,脑子一抽,便微微仰起头,吻去了他脸上的泪珠。
柳怀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锤着,后悔自己不该将裴野逼到这般地步,“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他带着哭腔说得真诚,可裴野却黑了脸,咬牙切齿一般骂了起来:
草!谁他妈做一半就停下来认错的?
第65章 我与将军解战袍(完)
柳怀风却不知道裴野的怒气从何处来,只以为是他还恨自己,才那么患得患失。
他抱着人,恨不得与裴野骨血相融,却又怕这人推开了他。
越是如此,柳怀风就越折磨自我,何等心思都没了,几乎要将裴野勒断骨头,全然不顾他死活。
裴野骂骂咧咧,被推至顶端的反应都被勒散了,要不是怕崩了人设,他指定逮着柳怀风揍一顿。
而后又忍不住碎碎念,特么emo就emo,能不能这么精神地伫在里面,跟着铁棍似的,管烧不管灭。
只可惜无论他们如何靠近,两人的脑电波都没能共频过一次,裴野被以这般姿态煎熬地度过了下半夜。
天亮的时候,他感觉命都去了半条,比破抹布还凄惨。
被柳怀风服侍时,系统还上线了一次,看着裴野生不如死的模样,还怀疑系统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bug。
而后又表达了攒了大半夜的疑惑,十分不解,“宿主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上线提醒一闪一闪的?”
好几次系统还以为解了屏蔽,还没上线,又被关进去,反反复复的,它差点都要上报总部维修了。
“……”
被提起伤心事,裴野黑了脸,咬牙切齿地瞥了罪魁祸首一眼,后者却怔了一下,有些意外裴野会这般生动地看他。
毕竟被冷落了两个月,除了在船上,他就没什么用处,此时被裴野这样看着,柳怀风不免觉得有些满足。
“哥哥,今日登基,你可以来看我吗?”
裴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弯腰替他整理腰带的少年,想起在雨中的初见,这人无比狼狈,但那双眼睛如野狼一般,漠视世间的一切。
而如今,他即将成为皇帝,是最高位者的存在,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朝代,仍然愿意为另一个人低头折腰,无比虔诚。
如果不是恋爱脑,柳怀风就该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人。
裴野感慨着,敛去眸中的神色,他缓缓开口,“柳怀风。”
柳怀风抬头看他,裴野却拿过一旁太监手中端着的龙袍,微微颔首示意,“过来。”
“哥哥要帮我?”柳怀风面露惊讶,不敢相信裴野对他的好。
“不要?”裴野轻嗤一声,好似只是心血来潮,一旦柳怀风真的点头拒绝,他便直接甩袖走人。
柳怀风哪里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连忙点头,跟不值钱似的,丝毫看不出是将要成为皇帝的人。
裴野觉得有些好笑,眼底也禁不住染上些许笑意,被柳怀风撞见,越是悸动欢喜。
裴野连忙冷下脸,可柳怀风已然看到,只当他欲盖弥彰,更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还挺容易满足的。
裴野默默调侃着,也没再多说什么,无言地替柳怀风传上定制的龙袍。
只可惜向来养尊处优的小侯爷只有被人伺候的份,何时伺候过别人,不过是一件衣裳,也穿得乱七八糟,叫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不忍直视。
但柳怀风分明乐在当中,巴不得裴野一辈子都给他这样穿衣服。
最后还是柳怀风手把手教着裴野替他穿好衣裳,他还乖乖地站着,等他的小侯爷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领。
柳怀风垂眸,看着裴野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哥哥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