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没因这话生气，反倒是裴野冷了脸，好似在为他生气。
关鹤嘴角不自觉上钩，语气仍旧不紧不慢，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护士长说得是，只是我有病，还是不举，怕是会耽误你侄女后半生了。”
“？”
裴野反应比护士长还要激烈，他睁大眼睛，目光不自觉往下，紧紧地盯着，似乎是在惊讶近似小臂的挂件毫无用武之地。
害，白长一吊了。
“白长这张脸了。”裴野和护士长同时惊叹着，可女人的声音满是鄙夷，听到关鹤这样说，更是不拿正眼看他，甚至还在心底盘算着如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好让关鹤在这医院难以立足。
关鹤只是悠然地转着笔，似乎早知道护士长的秉性，也不意外她要做什么，反而更饶有兴致地盯着裴野，觉得这人的每一反应都叫他好奇。
护士长心思也不在关鹤身上，转头就看到裴野，好似认出了人，更是冷眼相待，“这不是你隔壁那家里蹲吗？没文凭没工作，还有脸来看病，社会就是有你这种人渣才变烂的，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家里蹲又怎么了，找你惹你吃你家大米了？
裴野气呼呼的，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不就有点奇奇怪怪喜欢尾随的癖好，纯变态痴丨汉而已，怎么就算人渣了！？
“护士长。”
关鹤骤然出声，打断了两人，护士长回头，就对上他那双阴翳的眼睛，分明是坐着，可他身后却有股威迫的气息，几乎要压得她透不过来气，甚至下意识惧怕地想要逃脱。
“你该回去了。”
关鹤的语气不容置喙，叫护士长不自觉想要臣服，等反应过来时，又觉得被一个毛头小子压了一头，心底顿时不满，却只敢瞪了关鹤一眼，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了。
临走前，也不忘鄙视裴野一番，裴野却没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盯着地面，神色沉了些许。
他没有在地上看到护士长的影子。
接连见鬼，裴野已经没有半点惊讶，但护士长分明还是活人的模样，没有影子只能说明，她跟公寓的凶杀案也有关系，现在还没死，不代表以后不会死。
裴野舔了舔嘴角，不着痕迹地瞥了关鹤一眼，看到他脸上还没褪去的冷意，只觉得心脏跳得越发越快了。
有种要跟死神博弈的错觉，刺激。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关鹤已经敛去神色，看了过来，温和道，“抱歉，护士长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阿野不要在意。”
“我习惯了。”既然对方认识自己，一定没少说他坏话，裴野只当不在意，却为关鹤担忧道，“但她肯定要把你生病的事说出去，万一她乱造谣。”
关鹤却靠了过来，反问道，“阿野很在意？”
他目光灼灼，落在裴野身上，又像是能将他沉溺那般。
裴野只当装没看到，一眼坚定，“当然，你可是我的好朋友，不在意你，还能在意谁？”
关鹤的笑意却莫名顿住，他捻着‘朋友’两字，目光也越来越冷了，“别担心，她不会有机会去说的。”
“什么？”裴野十分惊奇，但关鹤却没解释，外头也有新的病人进来，打断两人的话。
他只好坐在角落等着，盯着关鹤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晚上八点关鹤才下班，他带裴野去吃了饭，两人这才回了公寓。
直到裴野下了车，看着灯光映照下如同鬼屋的公寓，他莫名叹了叹气，总感觉某处地方有点凉凉的。
折腾大半天，归来仍是自恋狂。
裴野摸了摸后腰，这才冷脸带上布条，就是生怕什么时候不注意，撞见了镜中人，被它乱来。
关鹤回头时，看裴野眼上蒙着布条，又不自觉抬起脸，好似在感知方向，殊不知他这个姿势像是在跟他索吻一般。
白炽灯映照着他的红唇，在夜色之中越发勾人。
“阿野，我牵着你吧。”关鹤眯着眼，朝他伸手，后者顺从地点头，还摸过来，才碰上他的手，便主动地没入指缝，十指相扣。
那一瞬，关鹤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被一股力量扣住那般，缠绕在裴野手中，甘愿地成为笼中的鬼魂，永世都不愿离开。
他低头，望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弯了弯，像是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力度，与裴野靠得更近了。
随即他伸手去按电梯，指尖才碰到按钮，一道刺骨的电流瞬间冲击而来，顿时划破他的指腹，渗出血来。
别碰他！
第103章 我的室友非人类11
寂静的楼道间像是有一道狠戾的威胁声传来，连带着电梯上两人的倒映都扭曲着，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无比的诡异。
但关鹤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随意抹去指腹上的血迹，重新按了一下，这一次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想。
好一会，电梯才姗姗来迟，老旧的闷响声回荡着，犹如鬼魅一般在耳边哀嚎，莫名激起一阵恶寒。
裴野蒙住眼，只能看到地面一点，听到这声音，不受控制地臆想着恐怖画面，却又因为手心的温度，莫名安心了不少。
他想说些什么，刚要关上的电梯门又被打开，一个外卖员拎着袋子走了进来，目光瞥见裴野时，先是一怔，随即眼神变得无比惊喜和痴迷。
他全然不顾关鹤的存在，直接朝着裴野旁边走去，分明空间不小，他也要凑得无比的近，还想要装作无意去碰裴野的肩膀。
但外卖员还没碰到一点，裴野就被关鹤拉了过去，一个踉跄，就摔入男人的怀中。
外卖员正想要发怒，抬头却对上关鹤阴戾的眼神，顿时也就怂了，只得匆匆低下头，藏住眼底的疯狂和嫉妒，连带着袋子也被他抓得发出了响声，几乎要断开。
裴野莫名奇妙投怀送抱，满脸茫然地抬头，“小鹤，怎么了？”
“抱歉，刚刚没站稳。”关鹤盯着他的唇，眸色越发凛冽，分明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吻了上去，去尝尝这人的滋味。
但裴野完全在状态之外，甚至不免在心底腹诽关鹤平地摔也是没谁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半点暧昧的气氛。
关鹤轻叹一声，目光掠过裴野，看向了一旁的外卖员。
那人仍然低着头，却透着反光镜面盯着他，眼神恶毒狠厉，像是要把关鹤当场杀了一般，又因为怯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裴野，缠绵缱绻。
他的影子倒映在镜面，无比的扭曲狰狞，若是仔细看，却会发现影子被无数双手往外拉扯着，试图将他的肉体一一撕碎。
关鹤漠然收回视线，没在意对方，等楼层到了，便直接带着裴野出去。
外卖员下意识还想要跟出来，可下一刻电梯猛然合上，发出巨响，如果不是他迟了一步，恐怕早已经被切成两半。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半点后怕，反而因为看不到裴野而变得焦虑疯癫，狠狠地撕咬着手中的袋子，哪怕将自己的手指咬断，也没有停下。
甚至还咀嚼着手指，趴在了地上，如同恶疾犯了的疯犬，四处嗅着主人留下的气味，直到找到裴野方才所站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
嘴角几乎裂到耳根后，露出满是血迹的舌头，如痴如醉地舔着地板，好似吃到了什么珍宝。
“呼，呼……”
整个电梯只回荡着他猛烈急促的呼吸声。
谁也不知道电梯中发生了什么。
裴野被送回房前，却没打算请关鹤进屋。
先不论里头影子是不是活过来，光是一整屋的镜子，就足以证明他是变态王，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能挽留一点形象是一点。
对此，关鹤也十分贴心地理解他，临走前，他还摸了摸裴野的肩膀，语气关切，“那阿野，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裴野点了点头，这才开门，连灯都不敢开，就匆匆进去。
直到关上门，关鹤还站在原处，哪怕屋中一片漆黑，他也能瞥见那满满一屋的镜子，倒映着窗外昏暗的光，仿佛当中有谁站着，正阴冷着眼，透过门缝，紧盯着他。
关鹤眼中一片淡漠，随即刚转身要往房间走去，余光却瞥见角落有黑影掠过，他顿了顿，却什么都没做，直接回了房间。
周遭只剩寂静。
而刚进门的裴野开着灯，心情略微忐忑。
他本以为逃出房间就能安生，鬼知道兜一圈还得回来面对现实，早知道这样，他刚刚就应该去关鹤家里蹭一晚。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摒弃，关鹤可比镜中人棘手多了，万一他太倒霉，被一人一鬼前后夹击，那下场不得更惨？
裴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安抚自己一番，只要遵循规则，镜中人就办不了他。
他跟小助手确认了一下时间，当即决定去洗澡，毕竟白天在医院被鬼折腾得，哪怕是幻觉，他也觉得自己脏了，现在想起那个画面，不免想要吐一场。
裴野刚要摸索去浴室的路，小助手又及时上线，跟贴心小棉袄一般，“检测到亲亲的需求，已为亲亲规划路线。”
说着，直接在脑海里给裴野划出无障碍路线来，几乎避开了所有的镜子。
裴野惊讶了片刻，顺着路线走去，果真没有碰到一面镜子，他不禁把小助手夸了一顿。
小助手羞涩地笑了笑，“虽然小助手能力权限不如监护系统，但能帮到亲亲，就觉得无比荣幸，如果能一直服务亲亲，那该多好。”
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染上些许失落。
裴野月兑衣服的手顿了顿，越发觉得这语气莫名耳熟。
等等，他怎么也从一个小助手的话里听出绿茶味呢？有种小三想上位的错觉？
指不定还是跟主角们在同个绿茶班进修的，不然语气怎么那么相似？
裴野下意识调侃着，随即又皱了皱眉，似乎没想起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毕竟在他的记忆中，所有的主角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怎么可能会对他茶言茶语？
除非他的记忆是错的。
裴野越想头越疼，干脆也不想了，他总有种直觉，他迟早会找到这些答案的。
这般想着，他又继续月兑完剩下的衣服，直接用花洒冲洗。
水流顺着沟流淌，如透明的纱，遮挡不住风景，反而越发撩人。
而浴室中，每一面墙壁上都挂满了镜子，全数将裴野的身姿映照，每一处都同等放大，连毛孔都能倒映得无比清晰，像是刚盛开的花，等待谁人采撷。
而随着温度上升，那镜中倒影分明变了姿势，它们停下了冲洗，沉着脸一同朝着中间的青年走来。
第104章 我的室友非人类12
镜子倒映着无数个身影，分明与裴野同样一张脸，可它们却有着不同的表情，目光灼灼，沉醉，痴迷，狂热，疯狂地追随着裴野，试图将他占有。
却又不忘戒备自己之外的倒影。
而裴野洗着洗着只觉得毛孔蓦然收缩，连带着寒毛竖起。
分明是滚烫的热水，竟然冷得他不自觉颤了颤，怎么也驱散不去突然而来的寒冷。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裴野面色沉了些许，不免加快了速度，饶是如此，他越发能感觉到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甚至觉得有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几乎要紧贴着他的身子。
用脚趾想都知道是镜中人又活了过来，准备来搞他了，哪怕裴野看不到，也能感觉对方阵势不小，真被抓到，恐怕他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