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湘哭的嗓子哑了,不能说话,颜萋只能将刚才的事情复述的一遍,曲歌闻言,也怀疑道:
“不太可能吧。”
他说:“江彻寒又不是何举,怎么可能心里有人还来勾搭你啊........还搞得惊天动地,全校皆知。”
颜萋也点头:“就是。”
他说:“我相信江彻寒不是这样的人。”
言罢,颜萋转头看向薛千湘:“你觉得江彻寒会是那样脚踏两条船的人吗?”
薛千湘犹豫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是吧,我也觉得。”曲歌说: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湘湘,你听完江彻寒的下半截话了吗?”
薛千湘听到江彻寒有喜欢的人时候,天都塌了,哪有心情听完江彻寒的下半截话,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
他说:“我的心太乱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就先回来了。”
“你应该听完的。”颜萋说:“说不定,江彻寒的下半句话是他已经放弃了心里那个白月光,转而喜欢上你了呢。”
“就算他没有放弃,那他喜欢那个白月光已经喜欢了五年还没搞到手,就说明那个白月光根本不喜欢他,或者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希望啊。”曲歌也搭腔:
“白月光又怎么了,远在天边,摸不到碰不着的,你天天和江彻寒在一起,呆久了,说不定江彻寒就能将白月光彻底忘了,转而爱上你呢。”
薛千湘都被说糊涂了,半信半疑道:
“.........真的吗?”
“真的啊。”曲歌说:“我还是不相信江彻寒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根本没有必要亲你,也没必要特意翘一上午的课来照顾你啊,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薛千湘低下头,扣扣手指:
“可是他说没有人比得上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而已。”曲歌道:
“我就问你一句,湘湘,你甘心吗?”
薛千湘慢半拍地抬起头:“........什么?”
“你甘心就这样被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白月光比下去吗?”
曲歌看他:“我们湘湘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江彻寒真的有白月光,而且现在还在心里偷偷想着,咱也总得知道那个白月光是谁,和江彻寒是什么关系吧?你还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就未战先降,这还是我们舞蹈系的高材生薛千湘吗?”
“对啊,湘湘,如果江彻寒真的是渣男,咱们查清楚后一个巴掌甩他脸上再走,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颜萋伸出手去,擦干净薛千湘脸上的眼泪:
“但如果不是.......如果江彻寒在遇到你之后早就把那个人忘记了,你甘心就这样错过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吗?”
薛千湘:“...........”
他呆呆地看着颜萋,滚烫的眼泪再度滑落,落在被冷风吹的通红的指关节上。
是啊,他不甘心。
他的初吻都给了江彻寒,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alpha,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处处体贴他、照顾他的人,他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他不想放弃江彻寒。
一点也不想。
这个想法甫一落下,薛千湘便猛地站了起来。
颜萋被他吓了一大跳,正想问薛千湘怎么了,却见薛千湘红着眼圈,头也不回地掀开门帘冲了出去。
“哎,湘湘你去哪里啊!你外套还没有穿!”薛千湘动作快的和兔子似的,颜萋几乎抓他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千湘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和打底衣冲出了门,甚至鞋都没有换:
“外面冷!换件衣服再出去啊!”
“.........”
回答颜萋的,只有薛千湘的背影。
“哎..........”颜萋看着薛千湘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拔足狂奔的背影,正想冲出去,却被曲歌拦住:
“算了。”
曲歌摇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颜萋还是很担心:“可是万一湘湘生病了........”
“那也有他的alpha心疼。”曲歌拍了拍颜萋的肩膀,笑道:
“你就少操点心吧,男妈妈。”
颜萋:“........”
他没说话,只是皱眉扭过头,将视线再度落在薛千湘的背影上。
薛千湘穿着单薄的毛衣和棉拖鞋,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奔跑时的热气逸散进空气里,从口腔里呼出闷闷的白烟。
冷风像是刀一样刮在他的脸上,零下五摄氏度的冷空气像是针一样扎在薛千湘裸露的皮肤上,将他的皮肤刺的绯红一片,连血液都快凝固了。
拖鞋在奔跑时已经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薛千湘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柏油路面上,偶有几个细小的尖锐的砂石在他脚心滚过,划破脆弱的皮肤,磨出暗红色的血。
周围人像看疯子似的看着这个穿着单薄的毛衣、光着脚在零下五摄氏度的空气里拔足狂奔的omega,薛千湘知道周围人在看他,可他已经来不及回头,更想不到要回去换件衣服或者鞋子,只是心无挂碍地向前跑。
他想见到江彻寒,想要一个答案,或者是想问一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如果这场游戏一定要有一个输家,那么会是先动心的他自己吗?
不甘心和痛苦一样成倍滋长着,紧紧勒着薛千湘的心,让他透不过气来,更让他在无知无觉间泪流满面,任由冷风吹过,带来更加绵密却刺骨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薛千湘终于停在了弘毅堂面前。
傍晚为他打开的门已经彻底关上,夜暗沉沉的,四周寂静,唯有路灯和经过的几个学生,用好奇且惊恐的眼神看着薛千湘。
可薛千湘没有在意。
他喘了一口气,随即缓步走上后门的楼梯,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任由脚底下的砂石摩擦着他的血肉。
最终,薛千湘抬手,敲响了后门。
他一口气敲了三分钟,最后敲到指骨都在发疼,才停下。
周围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出现。
薛千湘迟钝的意识到,这回,是他迟到了。
再也没有人会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后,为他打开门,用自己的体温捂暖他的掌心。
他踉跄着在楼梯边坐下,双腿并拢,最后抱着膝盖,旁若无人地在楼梯边上痛哭出声。
他开始憎恨自己的软弱和不自信。
连萧筱都可以向江彻寒表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相比起江彻寒喜欢别人,明明失去江彻寒才是最糟糕的,不是吗?
正当薛千湘哭的昏天暗地时,头顶的灯忽然亮起。
薛千湘吓了一跳,恍然间抬起头,泪眼朦胧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踏步地朝他跑来,脚步慌乱,一边跑一边喊他的名字:
“薛千湘!”
薛千湘:“..........”
他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江彻寒额前的发被冷风吹起,露出紧锁的眉头和泛着薄汗的脸庞: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薛千湘:“.........”
他大抵没有想到江彻寒还在这里,没有开口说话,傻傻地抱着膝盖,直到江彻寒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楼梯,伸出指尖碰了碰他的肩膀:
“身上这么凉?!”
江彻寒想也不想地脱下外套,展开后将薛千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哭红的脸颊:
“我一出化妆间就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走了,我不信,我说我们已经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江彻寒用温暖的掌心暖着薛千湘被眼泪冻的冰凉的脸蛋,低声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薛千湘仰头看着江彻寒,片刻后又忍不住掉眼泪,用沙哑的嗓音低声看着江彻寒的名字:
“江彻寒........”
江彻寒“嗯”了一声,视线下移,落在薛千湘蜷缩起的脚背上,眼神微动,动作微滞。
他没有问薛千湘为什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更没问他为什么会光着脚在校园里狂奔来找他,用大衣将薛千湘从头到脚裹好,随即打横将他抱起。
薛千湘吸了吸鼻子,往江彻寒的怀里钻了钻。
“你脚受伤了。”江彻寒抱着薛千湘,脚步稳稳的,冷静沉稳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
“........”薛千湘没有应这茬,只是沉默。
江彻寒能听见薛千湘抽动鼻尖的声音,片刻后,轻轻叹气:
“穿这么少,别又感冒了。”
“感冒了又怎么样。”薛千湘说:“你又不在意我,就让我感冒吧。”
江彻寒:“别说气话。”
薛千湘说:“本来就是。”
江彻寒又叹气,片刻后认真道:“我在意你。”
“那你现在亲我。”薛千湘说:“我就信了。”
江彻寒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
“对,就现在。”薛千湘说:“你亲不亲?”
江彻寒耳根发红,左右张望了一下,到底拗不过神情认真的薛千湘,将薛千湘放在操场旁的阶梯上,随即在他面前半蹲下身。
他仰起头,看着薛千湘发红的眼睛,半晌双手撑在薛千湘的身体两边,微微俯身向前,在薛千湘的唇边轻轻啄了一下,点到为止,随即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