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来时,早已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是他们薛家人,对不起江家,也.........对不起柳元弦。
一整晚,薛千湘都没有再回房间。
等到江彻寒半夜被噩梦惊醒、下意识往身边一摸,却只摸到空荡荡且冰凉的空气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四周,心脏咚咚跳着,几乎要震破耳膜:
“珍珠?!”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他,更没有人会从床上坐起来,抱住他,用温柔的声音轻声安抚做噩梦的他。
薛千湘不见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江彻寒心脏便骤然一紧。
他似乎想到什么,愣怔片刻后跌跌撞撞地下了床,随即推开房门,踉踉跄跄地跑下了楼梯,一边跑,一边慌张地到处寻找,口中还不断叫着薛千湘的名字:
“珍珠!你在哪里?!”
第56章 嫁给我吧【正文完】
然而客厅里空荡荡的, 哪里有薛千湘的人影。
江彻寒急的找遍了家里的每一寸,但怎么也找不到薛千湘,他只好急匆匆地披上衣服, 拿起车钥匙, 正准备出门,却发现玄关的鞋柜上方、摆着装饰物的格子上,被人用纸巾盒压着一张纸,上面赫然是薛千湘的字迹:
“我出去了,不要找我。等我想通了, 就会回来的。”
“ps:身份证和手机我都带了, 不用担心我。”
落款是一颗圆润润的珍珠, 还画了一个小爱心,但纸张却皱巴巴的, 上面还戴着泪痕, 连字迹也是凌乱的。
江彻寒的手腕颤抖着, 最后缓缓蹲下身, 浑身隐没在阴影里, 再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而在另一边,薛千湘一个人穿着睡衣和拖鞋,在寂静的大街上浑浑噩噩地闲逛。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显然是在完全放空的状态, 再配上他不太合时宜的居家睡衣, 着实有些诡异。
现在该去哪里?
薛千湘不知道。
他的父母亲差点毁了他男朋友的父母亲的一生, 他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出现在他们面前, 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要求和他们的儿子在一起?
他是犯罪者的儿子, 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一把熟悉的锋利的刀, 反复在柳元弦和江灵均的回忆的血肉里进出,最后牵扯出绵密且经久的痛楚。
或许,他母亲说得对,他不应该和江彻寒在一起,也不应该来到京海。
就在薛千湘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车喇叭的声响。
他一开始没有注意,也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但身后的喇叭声仍然在持续,被迫中断了薛千湘的思绪,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缓缓跟在他身边的车辆。
黑色的宾利见他停下了,也慢慢在路边临时停车,最后驾驶室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江明若那张无论何时、除了对家人之外都冷若冰霜的脸:
“你怎么在这?”
薛千湘没想到离家出走还能遇到男朋友的哥哥,局促地脚趾在拖鞋里乱动,嘴唇嗫嚅片刻,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一直没说话,江明若等的有些不耐,偏了偏头:
“上车。”
他没兴趣听薛千湘说完剩下的话,半夜才下班的他还急着赶回家,给云渐阑补一个临时标记,然后再去赶四点的飞机出差。
薛千湘纠结几秒,在拒绝和同意之间反复犹豫,但还没想清楚,就在江明若第二声不耐的“上车”说出口时,身体下意识听从命令,缓缓爬上了车。
“安全带。”江明若关掉双闪,打下左转向灯:
“送你回家。”
“.........我,我能不能不回去?”薛千湘之间放在大腿上,指尖纠结的缠在一起:“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
江明若:“.........”
他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薛千湘,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怎么了?和江彻寒吵架了?”
“........没。”薛千湘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明若:“............”
他性子冷,没兴趣给弟弟的老婆做心理辅导,想了想,油门一踩,直接将薛千湘带回了自己家。
“江明若!”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客厅里等了很久的云渐阑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江明若,却忽然闻到江明若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味道,登时警惕起来:
“你刚才和谁呆在一起?”
“狗鼻子。”江明若嘴很毒,像柳元弦,但面对云渐阑的质疑,还是回答了,并且侧身让开一条路:
“我四点钟要去机场,怕你无聊,带个人给你作伴。”
“啊.........”听见江明若要走,云渐阑简直比江明若疑似出轨还悲伤,失望地垂下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宝宝,你爸爸又要抛下我们走了。”
“.........”江明若“啧”了一声,单臂就把怀孕八月的云渐阑抱起来,抱到沙发上坐下:
“天天和孩子说些有的没的,哪天把你的嘴堵上。”
“本来就是。”云渐阑鼓起脸:“上个月才出差,这个月又出,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没人,但是家里养了一个蠢货。”江明若把给云渐阑买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脱下衣服盖在云渐阑的身上,边说边解下手中的手表,进主卧洗澡,
“我去出差,等会儿给你补一个标记,你把那个谁.......薛千湘看好,履行一下你作为嫂子的职责。”
云渐阑原本还老大不高兴,听见“嫂子”两个字,莫名又开心了,冲着卧室喊了一声:
“那你衣服脱下来别洗啊,洗了就没有信息素了!”
“..........”
江明若关上卧室门,没理他。
云渐阑也不以为忤,招呼站在玄关的薛千湘进来,
“坐。”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道:
“肚子太大了,站起来腰就很酸,你自己倒水,桌上的东西也随便吃。”
薛千湘:“...........”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标签全是新鲜的,应该都是江明若买的。
他慢半拍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云渐阑,忽然很羡慕。
多好啊,他和江明若之间,没有苦大仇深的父辈往事,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门当户对,还能得到两家长辈的由衷祝福。
但是他和江彻寒之间.......却隔了太多无法言说、不能在一起的缘由。
“车厘子,吃不吃?”见薛千湘不说话,云渐阑担心照顾不周,赶紧端起桌上的车厘子,递给薛千湘,暗戳戳炫耀道:
“江明若中午给我洗的,超级甜。”
薛千湘:“.........”
他不好意思推拒,拿起一颗吃下,只是表情着实有些不好看,活像是这车厘子里有毒似的。
云渐阑:“...........”
他“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表示疑惑,自己拿起一颗车厘子吃下,随即吐掉核,
“挺甜的呀。”
他看着薛千湘一脸食不下咽的表情,关心道:“你怎么了?”
他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脑袋:
“对哦........江明若这大半夜把你接过来,你是不是和江彻寒吵架了,没地方去,所以才来我这?”
“........没有。”薛千湘放下吃了一半的车厘子,指尖被汁水染得紫红: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云渐阑敏锐地嗅到瓜的味道,赶紧拿出桌子底下的妙脆角和水果干,像个仓鼠一样啃了起来:
“细说,流量管够。”
“就是..........”薛千湘看了一眼云渐阑,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人能够在此刻听他吐黑泥,当他的情绪垃圾桶,于是还是说了:
“就是,我突然发现,我爸爸妈妈曾经做过一些事,伤害了江彻寒的爸爸妈妈........”
薛千湘用指尖将车厘子果肉掐的乱七八糟的,像他的思绪一样,交缠在一起,混乱的找不到出口: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叔叔和柳叔叔,总觉得自己不配出现在他们面前,总觉得自己的出现会给他们造成伤害........我不敢再和江彻寒在一起..........”
云渐阑:“........”
他吃妙脆角的动作缓缓停下,看着薛千湘略显痛苦和纠结的表情,小小地“啊”了一声。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薛千湘,只能挪过去,伸出手摸了摸薛千湘的后背,笨拙地安慰:“没事没事。”
他绞尽脑汁道:“可是,我觉得,就是说........”
他话语磕磕巴巴的:“我就得,你爸爸妈妈是你爸爸妈妈,你是你啊,这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他说:“而且我觉得爸妈他们都很喜欢你啊,说明他们应该是对你没有芥蒂才对。”
薛千湘垂着头,不吱声:“........”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是他还是想不开看不破,对江灵均和柳元弦的愧疚几乎要溢满心脏,因为怕出现在他们面前会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几乎不敢面对他们。
云渐阑见劝不动,只能放弃。
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如果薛千湘自己看不开,别人说太多也无济于事。
二十分钟之后,江明若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走到客厅,俯下身在云渐阑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拉开云渐阑的颈带,在上面补了一个标记。
云渐阑有些害羞,虽然没有阻止,但因为有外人在,还是用余光偷偷瞄薛千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