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痛苦地弯下腰,在地上崩溃的大哭。
“给我生了崽就一辈子都是我老冯家的人,传宗接代,你把冯储给我好好培养好!”
躲在门后的小秦储手里握着刀,盯着癫狂的男人的颈动脉,他已经偷偷练习过很多次了。
一定不会失手。
那时候妈妈就能走了。
小秦储暗自打算,却看到了妈妈怨毒的目光,他看到妈妈的嘴唇变化,分明说的是,“……如果没生你就好了。”
秦储在林白舴温暖的怀抱里阖了阖眼。
手上的伤好像提醒着他,在已经过去漫长灰暗的时光里,他还是能被那把刀伤害到鲜血淋漓。
……一切都没有变。
他也没有变得勇敢坚强。
“先生。”林白舴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很轻的说,“小白花说想你了。”
秦储抿着唇。
“我们去把它接回来吧。”林白舴说。
静了一会,秦储松开了手,和林白舴对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林白舴手指蜷了一下,轻声问,“现在吗?”
“嗯。”秦储口吻冷淡,然后转身。
林白舴盯着他的背影,脚像在原地扎了根,一动也不能动。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能用什么身份和秦储说话呢,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情人,能到秦宅来的第一秒没被赶走都是仗着这些时间卖乖得来的怜惜。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秦储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偶然看到了火爆的娱乐新闻,就头也不回的往兰琢赶。
发现没人的那一刻,心脏都坠到地上,空荡荡。
随后又赶到了秦宅,就看到了从没见到过的秦储,一点体面都没了,一只手臂鲜血淋漓。
林白舴几乎要窒息。
什么身份,什么男朋友,他现在都不想要了。
他只是想现在可以并肩站在秦储身边……稍微给他挡一挡风雨。
依旧做不到。
秦储缓了一口气,在前厅椅子里坐下,开始处理申经理发来的公关方案。
秦澜卧室的门关得严实,秦储盯着那道门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
涌上来的记忆将大脑的空间占据,像一场经年的梦魇。
隔着一道铁栅栏门,林白舴沉默的站在门外,一步也没有动。
秦储在梦魇里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随意垂眼,看到了手上的绷带。
他伸手一翻,绷带末端被系成了一只雪白蝴蝶。
落在他的掌心里。
第065章 带我走吧
网上的舆论传播得很快。
[真的假的?]
[细说杀人犯。]
[这几张图还不够明显吗……血淋淋的看着都痛。]
[我就说资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帮忙说话的不知道别人吸了你多少血,愚蠢的韭菜。]
[裸/照为什么不打码啊,差点把昨晚的饭都吐出来。]
[看样子真的病得不轻, 在大街上裸/奔。呕。]
[所以,大家没有注意到遗传性精神病吗?!!]
[爆料:清原董事长父亲是突然患上精神病的,没有预兆。]
[是身体里就有精神病基因吧,谁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那清原董事长到时候也会……?]
[艹,清原职员, 看到这想另谋出路了。]
[所以受害者到底是谁啊,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吗?]
[管不了,人家是精神病, 犯病杀人打人也判不了。]
[恶心。生病就有免死金牌?!]
[肯定是有资本的力量保驾护航啦~现在冯xx还在繁城顶级疗养院养着呢~]
[看来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潜在杀人犯精神病!!]
[大家快去看!受害者家属发声了!]
[艹,简直是畜牲!]
“……秦总, 根本压不下来。”申经理语气有点焦急,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嗯。”秦储盯着社交媒体上惊人的转发量, 还有所谓的受害者家属字字泣血的控诉。
“先放着吧。”
“放着?”申经理人都傻了,脱口而出,“这是真的吗?”
“就是发狂虐待陌生女子这件事。”申经理简直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飞速补充。
秦储目光冷淡, “不知道。”
“……秦先生。”汪婶脸都纠结得皱成一团, “夫人醒了。”
秦储一个人坐在中厅, 像一尊石像, 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一种看着就很让人很安心的存在。
“嗯?”秦储抬眼。
汪婶对上视线, 却顿时生出种说不出的怪异,太冷漠了, 不像人,倒像个精致没有人气的木偶。
汪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惴惴不安道,“夫人说想要您进去看他。”
秦澜的原话根本不是这样,她不敢直接转述过来。
秦储没在意,镇定的将手机关了,“嗯。”
卧室里依旧一片狼藉,秦澜坐在桌边,背对着秦储,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秦储敲了敲门。
“进来。”秦澜回头,已经恢复成平时那个优雅的贵妇人模样,落过来的目光却是灰暗的。
秦澜的瞳色很深,有一双人人称赞的漂亮眼珠,但眼睛不是笑意的时候就显得黑洞洞的,像贴在秦储身上的针眼监视器。
三十年。
没有一刻停止。
“秦储。”秦澜现在一贯连名带姓的喊。
从前她还喊过阿储的,但现在变了,像是在内心深处极力抗拒那个“冯”字。
曾经的秦储姓冯,身上流着那个疯子的血。
秦澜抬起眼,唇边带了一丝硬挤的笑,语气平缓,“你是不是在骗我?”
遍体生寒。
秦储连指尖都是木的。
秦澜目光落到秦储脸上,像观察外星人一样审视秦储的表情,观察每一条肌肉细胞是否都待在应该待的位置,“检查报告。”
秦储绷紧了唇。
“是不是假的?!”秦澜兀的爆发,将白花花的纸撒了一地。
“你怎么能。”秦澜痛苦地阖上眼,喃喃自语,“我早该认清现实的……你本来就和他一样……”
秦储像被人戳了一刀,从前胸到后背,血淌了一身,血管被割破,露出骨头和血肉。
秦储抖着唇,几乎站不住,但还是牢牢的立在原地,目光晃了晃,“我在你心里,和他原来是一样的吗。”
秦澜听不到,只是闭着眼,重复,“我早该认清现实的。”
叛逆,撒谎,继而变本加厉,最终也会变成精神病。
她用心雕琢了秦储那么多年,依旧改变不了……
“夫人,您该吃饭了。”
秦澜咻的睁眼,面前已经没了秦储,取而代之是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温暖。
“夫人。”林白舴又说,但丝毫没在意秦澜的表情,将手里的鸡汤面放下。
秦澜偏头,才看到秦储的衣角,他躲在这位青年身后。
“出……”
“夫人。”林白舴的声音提高。
秦澜陡然一凛,被面前温暖青年的目光吓到,阴森森的,仿佛无从泄愤的困兽。
“要好好吃饭哦。”面前的人目光明明阴森可怖要杀人,可声音却温柔得要滴水,“祝您夜晚愉快。”
秦澜一愕,第一次就这么让秦储走了。
离开卧室后,林白舴发觉秦储手都在抖,他伸手握住秦储的肩。
“先生。”连表情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