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二冷笑道:“这些年你拿着家里的银子在城里花天酒地,读书也读不成,我在家从早忙到晚侍奉父母养着这个家,挣的银子都是紧着你和二郎在城里花,按理说你享了那么久的福,也该你为这个家出点力了。”
向老三:“从早忙到晚,我看未必吧,家里几亩田地都是大房的人做的多,我平日回来见到二哥都闲得紧,哪里像我和五郎在城里起早贪黑念书费脑辛苦。”
兄弟两人吵来吵去,吵得老向头夫妇脑仁痛,一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却听一旁的向大郎道:“都不去,那就大房那边继续出人。”
想起被大房搅乱了婚事的计划,向大郎如今还耿耿于怀,他母亲周氏也跟着咬牙切齿,“就让大牛去,他长得比大郎还高,凭啥不让他去。”
昨日刚回门的大女儿菊花,整个人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要不是大房从中作梗,她女儿怎么会要嫁给那个又丑又瘸的地痞,想想就觉得恨得不行。
三房几个听了这话瞬间眼前一亮,也跟着附和。
老向头皱着眉头道:“大牛如今才十三,家里要是还有其他符合条件的,军队不收十七以下的人。”
向老三闻言,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咱要不说,谁知道那小子还没到十七。”
老向头摇了摇头:“衙门户籍上面登记了,一查不就露馅了。”
“爹,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这年头外边乱得很,县里面那些官吏从上到下,哪个不看着机会捞点银子,稍微打点一下让人把年龄给改了,那小子看着皮实不是个短命鬼,再顶个二三十年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再给他娶门媳妇生两个大胖小子,老子没了儿子顶上去,只要咱一直不分家,大房就得一直顶着,轮也轮不到二房三房。”
听到向老三这么说,众人连连点头,向婆子听着一个高兴,更是眉飞色舞。
可高兴完了又忍不住担心道:“先前梨花那个贱人,就因为她被人贩子给讹了二十两银子,家里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钱去打点?”
向老二忙道:“大房那边不是刚拿回十两的丧葬费吗,这些银子足够打点了。”
向老三也附和道:“我刚好在城里认识在衙门做事的小吏,娘你把银子给我,我保准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说着心里也忍不住打着算盘,改户籍年龄最多花个五两银子,剩下的就能填充自己的腰包,到时候在城里又能花销好一阵子。
见到老向头没出声,向婆子忍不住捅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老头子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向头满面愁容,道:“要真这么办,大房那边怕是要闹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最近梨花和杏花的事,咱们在村里边都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再闹这么一出,怕是把所有人全都得罪了。”
“得罪啥呀,爹你就是想太多,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其他人最多就说那么一嘴,谁有这份闲心来管咱家里的事儿,闹一阵就过了,以后该咋过还是咋过。”
“就是,老头子,你想想,当初咱那么做不就是为了€€€€”
向婆子还没说完,就被老向头给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闭嘴。
向大郎如今恨大房恨得要命,也嚷嚷道:“爷,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他们都能这么对菊花,你何必还存这份好心。”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老向头叹了口气冲着向婆子道:“去拿那十两丧葬费给老三,让他去打点吧。”
向老三一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
在向家两口子和二房三房密谋着将大牛送往军营服兵役的时候,梨花这会让正前往军营打听向大根出任务的地址。
因为系统只能掌握方圆十里之内的动态,她只有靠近任务地点才能确定父亲的位置,军营驻扎的地点离大柳树村几十里路,因此也错过向家人密谋的这件事。
只可惜军队的任务对外保密,梨花连营地都进不去,更不用说还要问出父亲出任务的地点,只能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衙役将大牛押走要去军营服兵役,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熊氏带着二牛和杏花去阻拦,却官差推搡着踢到一边,骂他们阻碍官差执行公务。
村正和村民都站出来,纷纷帮忙说情,可官差拿出大牛的资料道:“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景和九年生人,如今已经有十七岁,符合征兵年岁,如今他老子死了,他就得顶上去。”
有村民喊道:“放屁,他和我家虎子同岁,十三岁刚过八个月,哪里有十七岁,你们这是造假€€€€”
“放肆,”那胥吏大怒,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虎着一张脸,呵斥道:“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诽谤官差罪加一等,再胡说把你抓去做苦役。”
这年头官老爷就是天,乡下的泥腿子谁敢招惹官差,甚至连下边的爪牙都惹不得,见那大刀一出,众人顿时吓得不敢作声。
村正道:“再怎么样他也还是个孩子,向家那么多人,怎的非得送一个孩子上战场。”
官差蛮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向家家主报上来就是他的名儿,他符合条件,我们只负责把他带走,其他的你自己去找他们家主问。”
村民们惹不起官差,只能纷纷掉头大骂向家人。
向家人如今经历了几场大事,被骂多了脸皮也厚了,一个个溜回家关紧大门随便村民怎么骂,就是不出门不出声,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只可怜熊氏母子几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梨花空有一个系统挂在身上也没有用武之地,如此境地好不凄惨,母子几人坐在村头抱头痛哭。
村民见了无不叹息。
梨花难过了一阵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如今爹和大牛都不在家,娘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击得身心疲惫憔悴不已,她作为家中的长女必须得立起来。
于是先将杏花给送到董芸家。
如今她和杏花名义上都是董芸的人,向家人是动不了她们,可这一家子连十三岁的大牛都能送到战场上,就知道这家人有多黑心了,杏花是个女娃娃,留在西屋也不安全。
大牛被送去军营的事情董芸也听说了,看着把杏花送来后又准备离去的梨花道:“你现在什么打算?”
梨花道:“我爹肯定还没死,我要去找他!”
“你就那么肯定?”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董芸知道梨花是个虎妞,但真没想到她这么虎,“天大地大你要去哪儿找?”
梨花听她这么一问,这才挫败道:“可惜我去军营想问我爹去做任务的地方,可守门的说我是女人不让我进去,也没人愿意告诉我,但是只要能找到爹做任务的地方,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既然系统说向大根还活着,梨花相信他的位置应该离任务地点不会太远,只要在十里之内就能让系统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前提是先找到任务地点。
董芸看着她一脸坚定,又问道:“就算你爹真的死了,你也还是想知道那地方?”
“就算死了我也要把我爹的尸体背回来。”
董芸没有说话,背过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梨花看着她背影,轻声道:“董姐姐我先走了,杏花就先住你家,你有什么活儿尽管使唤她。”
说着转身就出门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你拿这个东西再去一趟军营,找一个叫左齐的人,他会告诉你你父亲出任务的地点。”
董芸说着,递给梨花一个小小的令牌。
梨花又惊又喜:“这个东西这么好使?”
“这个令牌只有见到左齐你再拿出来,切勿再给旁的人看到,也别提我这个人,否则大祸将至。”
梨花是相信董芸的,她脑子直,也没有质疑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或者好奇这个东西是有什么用,她把令牌贴身收好,感激地看了董芸一眼,这才转身出了门,朝着村口的方向出发。
梨花身上带着系统,路上要是遇到可疑人物或潜在危险都能提前预警,这让她可以不论白天黑夜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赶路,她没有盘缠也没有粮食,但在系统的帮助下也能顺利地逮到猎物,不会煮,就在半路和一些酒楼饭店换点饭钱,反正也没饿过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赶到了军营。
守卫见到又是她,道:“你怎么又来了,都告诉你了,这儿是军营,女人不能进去,你听不懂人话吗?”
梨花指着一大早从里边被送出来的那些女人道:“那她们怎么就进去了?”
守卫一听她这么说,咧嘴一笑道:“你想跟她们一样?那我还真能放你进来,不过你可别后悔。”
系统赶紧阻止:“宿主,那些是被送到军营里慰劳士兵的女犯和犯罪家眷,你可不能应了。”
梨花不知道慰劳是什么东西,但系统说不行她肯定也不能答应,只道:“我不进去,但我要找个人,这人叫左齐,你叫他出来,我有事跟他说。”
守卫一听,脸色一沉道:“我们百夫长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百夫长是很大的官吗?”梨花不解道,“有人让我来找他。”
“谁让你来的?”
梨花道:“反正你把人叫出来就是。”
守卫一时间有些犹豫了,这小妮子怎么知道百夫长的名字,是蒙的还是真的认识。
“你快去呀。”
“你得告诉我是谁找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听来百夫长的名字随便糊弄我的。”
系统道:“你别跟他废话,就告诉他:有人让我来找左齐,有很重要的事情说,你不帮忙通报,要是真出事了到时候你担待不起。”
梨花于是照说了。
那守卫果然动摇了,道:“你等着,要是百夫长不认识你,回头我削你。”
不要多久,守卫就领来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官。
那军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是你找的我?”
梨花问道:“你就是左齐?”
左齐没好气道:“我不是左齐你是左齐吗?”
梨花这才将那左齐引到一边,背着守卫,将兜里令牌拿出来道:“我想知道我爹出任务的地点。”
左齐见到令牌,大吃一惊,下意识挡在她身前左右看了一下,见到没被人注意后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收起来。”
梨花见他神色紧张,也赶忙将东西收好道:“那你能告诉我了吗?”
左齐却反问道:“她好吗?”
梨花摇了摇头,“令牌的主人不让你打听她的事,你只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就好了。”
左齐叹了一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梨花这才把父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左齐道:“原来你是向大根的女儿,他们队伍失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营里派了几拨人过去找都没找着,你还是别抱有什么希望了。”
梨花固执道:“就算我爹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身给背回来,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出任务的地点。”
左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个高,但是很瘦,皮肤偏黑,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坚韧。
他吃惊于对方的魄力,又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会骑马吗?”
梨花想了想,对方这么问那就证明爹出任务的地方肯定很远,单靠两条腿怕是要走好久,她骑过牛,而且平日见别人骑马看上去好像也不难,于是难得地撒了谎点了点头。
“要骑四天的马,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你也能走吗?”左齐道,想让她知难而退。
再怎么坚韧,跟男人一样昼夜不停歇地跑着马,又有几个女人能挺得住,更何况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然而梨花却坚定地道:“能。”
左齐看着她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觉得这丫头可能不知道骑马连跑三天是个什么滋味,逞强罢了,等跑了七八里路,估计会受不了求着他回来,如此,他也算是对这块令牌有所交代了。
于是左齐回了营地,很快就牵了两匹马出来,将其中一条缰绳扔给她。
梨花细心留意着他上马的动作,有样学样,一跨腿也跟着上了马。
她本就不重,动作又足够轻,马儿没有被她吓到,站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