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氏一听,赶忙抱着丈夫的胳膊安慰:“这哪能怪你,只能怪你爹娘狠心,不拿你当儿子看。”
大牛和杏花就像做错事一般,一脸内疚,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梨花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受得紧,但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这个家。
就在半夜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系统在叫她。
“宿主,有情况。”
梨花一惊:“什么情况?”
“向婆子去找刘有才了。”
“刘有才是谁?”梨花迷迷糊糊道。
“刘有才就是刘启明的爹,刘启明就是大柳树村唯一的秀才老爷。”
梨花的脑子这才慢慢苏醒过来,她不解问道:“大晚上的,向婆子去找秀才老爷的爹干什么,偷情?”
“呸呸呸€€€€”系统yue了,道,“向婆子都能当刘有才他娘了,怎么可能去偷情。”
“不对,向婆子根本就是刘有才的娘。”
梨花一听,糊涂了,“向婆子是我爹的娘,什么时候变成刘有才的娘了?”
“我也才知道的。”系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梨花。
另一边,原本为了庆祝儿子高中喝得醉醺醺的刘有才,在听了向婆子的一席话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压着突突直跳的一颗心厉声呵斥道:“你这老虔婆,我刘家和你们向家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你却来我这里胡说八道搬弄口舌,小心我不顾同村人的情面揍你一顿。”
向婆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夹杂一丝的得意:“我知道你一时候没办法接受,但你是爹娘的儿子这事千真万确,你得念着你亲爹娘的好才是,要不是我们把你换了,现在去做恩军的就是你,你也养不出这么一个秀才儿子。”
“你住口,我是刘家的孩子,我是刘通的长子,启明是我儿子,跟你们向家没有任何关系。”
和往时的骂骂咧咧不同,向婆子今夜显得尤为安静,或许平日她的一脸凶相也只是对大房而言,她摇了摇头:“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是我亲手调换的,都是一个村子,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屁股上还有你爹咬下来的一个牙印,我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刘有才这下连声音都颤抖了,“你别胡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因为我儿中了秀才,想来攀我刘家高枝,你这歹徒的疯婆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向婆子又向前走了两步,试图靠近刘有才,对方却如同见鬼一般连连退,她只好停住脚步道:“你也别怪爹娘,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换过来了,去服兵役的就是他们刘家的子孙,你儿子才能入了县学考了秀才。”
“不€€€€,你撒谎,我不信€€€€我不信€€€€你滚,你给我滚€€€€”刘有才脑袋嗡嗡直响。
向婆子无视刘有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在她眼里,血浓于水,就算他再否认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抹掉他们母子之间的这一层关系。
“这次来就是想提醒你,回去告诉你的秀才儿子,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不过为了咱们向家好,这个秘密娘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这事就我和你爹知道,除非,除非我那大孙子真的有封侯拜相的那一天,把咱们向家头顶上恩军的帽子给摘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向家扬眉吐气的时候。”
“不€€€€”刘有才两腿一瘫,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第25章
刘有才几乎一夜未眠, 醒来时眼睛瞪着屋顶,一动不动,妻子曹氏担心不已, 问丈夫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有才怎么可能将昨夜之事告知,背过身去只道身体不舒服。
曹氏见他不起身也不吃饭, 心中焦急,只得叫来儿子。
新晋秀才公此时正春风得意,听说父亲生病, 赶忙到床前伺候。
却没承想父亲将其他人遣出房门,低声将昨晚上向婆子所言一一告诉儿子, 说完之后忍不住捶胸顿足道:“这些都是她一人言, 为父也还没能证实, 只是那婆子信誓旦旦,加上为父这臀上确实有一疤痕,娘说以前小时候是被狗咬的,家里觉得丢人,从不对外人讲,却不知道那婆子是如何得知。”
刘启明听完父亲这番话,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爹,倘若此事是真的, 那咱可就是恩军,世世代代都要服兵役,您看看向家大房, 向大根服了二十年的兵役,等他干不动了就是大牛干, 将来大牛干不动,就是二牛干, 要不就是他们儿子干,这就是个诅咒啊。”
刘有才又如何不知,抹着眼睛道:“我正是因为想到向大根这些年的境遇,这才惶恐不安一夜未眠。”
“爹,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认,我可不想做第二个大牛,您也不是向大根。再说了,谁能证明您臀上那疤痕就是向奎咬的,一切全是那老虔婆凭空捏造信口雌黄!”
刘有才道:“爹也不信啊,可爹这心里着实不踏实……”
“这婆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必定是见儿子中了秀才,才赶着上来讹人,”刘启明咬着牙道,“定是这样,那牙印和调包的事就是这老乾婆杜撰的,爹你莫要慌张乱了阵脚,中了她的圈套!”
即便儿子不断安慰,刘有才还是突突直跳:“昨夜她还说了,等将来你高中了,让你不要忘本。眼下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除非€€€€”
“除非什么?”刘启明急声问道。
“她说除非将来你金榜题名封侯拜相,有能力能帮向家去了恩军的帽子,她会让咱爷俩认祖归宗……”
刘启明听到这话,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整个脸几乎变得扭曲,“我考上秀才,是我自己下的苦功夫,跟他们向家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到倒是会攀龙附凤来了,还敢指盼着我帮他们向家改天换命,真是恬不知耻,想我堂堂秀才老爷,岂是他们向家这些低贱人种能生养出来的!”
“向家人一直都在扶持向老三读书,如今都三十多岁了还只是个童生,向老二一家子又贪又懒,专出二流子,这样的人家给我提鞋都不配,也有这个胆来跟我攀亲附戚!”
说到最后,已是歇斯底里。
“可这该如何是好?”刘有才已然没了主意。
“这事咱死都不能认,要是被啊祖知道了,那就遭殃了,还有,刘家的家底不能落到二叔三叔手上。”
刘家的家底不薄,单单那近百亩的地收租子就能养活一家数口人,更不用说还有其他产业。
刘有才一听到家产,更是心头一跳,他是刘家的老大,按理说将来分家,也该拿到大头。可若是这件事爆出去,到时候别说一分家产都拿不到,说不定刘家还要指着他们拿银子呢。
“那婆子若是还来,为父要如何答复才好?”
“老乾婆这个节骨眼赶着上来,必定是有所图,咱先等上几日,看看这婆子后面会不会跟她所说的那样,为了咱好不再联系你,他们要是安安分分的,这事就算了,如若不然,哼€€€€”
不出意外,刘家父子的这段对话也被系统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了梨花。
梨花听了系统的汇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大房一家人这些年来遭受的这些磋磨,居然都是源于此。
向家老两口,简直不干人事!
怪不得这些年来大房吃不饱穿不暖,怪不得那两口子要卖掉自己和杏花,怪不得他们会那般不要脸地将大牛推上战场。
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不疼呗。
梨花是又气又恨,但生气过后就是高兴,爹终于不用左右为难身心煎熬了,大房一家子,或许能借此摆脱这一家吸血的恶鬼!
她将这事情告诉了父母只,说自己昨晚半夜去茅房,见到向婆子鬼鬼祟祟出门,就跟了上去,这才听了这一耳朵的话。
向大根夫妇半夜酣睡,哪里知道女儿何时起身去茅房,也无从质疑她获得信息的途径。
但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两人同样也被震惊到了。
向大根被气得浑身发抖,低吼道:“原来竟是这个贼婆子搞得鬼,害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服兵役,整年整年不得回家,这二人害得我好苦啊。”
“我这些年居然把贼人认做父母,任由他们践踏欺凌我的妻儿,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熊氏抱着丈夫泣不成声,二人合计着要去找老向头夫妇算账,却被梨花给拦住了。
“爹,您就这么去,人家不认怎么办。”
“有啥不认的,不是说刘有才屁股上有块牙印吗,把他裤子一扒不就对上了。”
“爹,昨晚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女儿一人听到,到时候向婆子要是不认这些话,谁能帮咱作证屁股上有疤的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向大根愣了一下,咬牙道:“可难道就放着他们不管吗,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爹,现在刘有才父子比咱们还要焦急,我们先等等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再说。”
向大根听到梨花这么说,满胸口的火气当真压下来了不少,以前他觉得自家闺女脑子不太行,可自从她带着左百户救出自己和几个弟兄,还找到了丢失的粮草后,自那时候起,他打心底已经对这个闺女刮目相看了,现在听她这么说,竟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决定这事儿都听女儿的。
“行,闺女,你说怎么做,爹就怎么做。”
于是接下来两天,大房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熊氏也不下地了,有空就往河边去,找其他妇人聊天说话。
大牛更是如此,从军营回来后,家里的事他是一样不沾,宁愿去帮秦家砍柴也不听向婆子的使唤。
向婆子气得不行,天天指桑骂槐骂大房的人贪懒,什么事都不干。
村里人听了也不再理会,毕竟连十三岁的孙子都能改了年龄送上战场,换作是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向家大房已经算是好的了。
向婆子想去揪熊氏回来干活,可向大根坐在堂屋那里,盯着向家的人进进出出,想到被揍得还下不来床的向老二,她一时候没有这个胆子。
一到饭点,向大根就带着梨花去厨房,盯着老三媳妇煮饭,放的米少了,向大根就自己动手,多舀了两碗米进去,待饭熟了,又舀了一大盆端去西间。
大房一家子这段日子也总算能吃了几顿饱饭。
向婆子看着一大袋米,没几天就去了一半,像是心头被剜了一块肉似的,心疼得不行,天天盼着这个月快点过去,把这瘟神给赶去军营。
梨花带着二牛和杏花无所事事,有意无意地跑去和刘家的几个孩子混在一起玩儿。
刘家人一如既往地看不起向家人,每每总是出言不逊,梨花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当着刘启明的面,却看似无意提到,“怎么你们四丫五丫跟我们三叔家的荷花长得好像啊,乍一看跟亲姐妹似的。”
这话说者看着无心,但听者却有意。
刘四丫五丫是刘启明的亲妹妹,听到梨花这么说,都骂她是傻子:“谁跟你们向家人长得像,别因为我大哥考中了秀才就来这儿攀亲戚。”
刘启明却敏感了,总觉得别人说的都是意有所指。
即便刘四丫五丫和荷花长得一点都不像,可听着梨花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了,没好脸色地将弟妹赶回家去,不让他们跟向家人一起玩,更是阴恻恻地瞪了梨花一眼,似是警告她不要靠近他们刘家人。
梨花一副无甚在意样子,甩甩头拉着弟弟妹妹走开了。
可刘启明走两步却回三头,总觉得村里的人都在注意着他们一家子和向家的关系,这事像是扎了一根刺在心间,怎么拔也拔不掉。
向家。
向婆子看着日益减少的米袋子,嘴里一直哎唷哎唷地叫唤,心疼得不行。
晚上睡觉又在向老头子耳边碎碎念:“再这么下去,家里的存粮都要被他们一家子给吃光了,熊氏那贱妇也不下地干活了,真是反了天了,等她男人一走,看我怎么收拾这娼妇!”
老向头这几日也觉得头疼不已,向大根一回来直接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要是没有大牛那个事在前头,他倒是还能压得住他,可出了大牛那趟子事,他终究是理亏,以至于如今对向大根这个蛮牛是说也说不得,着实让他憋屈不已。
如今再听到老妻没完没了地念叨着,只得不耐烦地道:“眼看都没几天了,这会儿都不能忍,你有能耐就送自己亲儿子上战场。”
若是以往老向头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这几天被大房一家给搅得心神不定。
向婆子听到这话,想都不想就直接打断了:“想都别想,他们一家子这辈子就得给咱们作牛作马。”
老向头听了这话不再吱声,阖了眼准备睡觉。
向婆子又道:“老三说明日要回城里念书,要扛一石米去,家里已经没剩多少米了,这几日又被大根那个孽种给造了半袋,家里这么多人,到时候不得要饭去。”
老向头眼睛又睁开了,来了句:“你那么多儿子孙子,还轮得到你去要饭?”
听到这话的向婆子顿时心中一阵狂跳,口中仍低声数落道:“前两日你还说别去打扰他们,如今见家里米缸见底,倒是会改主意了,左右都是你说了算,要多少合适?十两?二十两?刘家富得流油,有才又生了这么个秀才儿子,刘家那老不死的定是偏心咱大儿,要个二十两不多吧,都怪梨花那赔钱货,偏要跑回来,不然那帮土匪也不会来家抢了那二十两银子,老头子,你说咱大儿这么些年在刘家得存了不少银子吧,老头子€€€€”
老向头翻了个身,很快鼾声顿起,似是睡了过去。
向婆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但很快被自己构想的事给勾去了心神,心里没边地规划着明日去找刘有才要怎么跟自己这个好儿子拿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