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样的人,她的心里也能少些负担。
进了家面馆,要了碗面,还没下筷子,就来了三个不识趣的家伙。
“哟,小美人,一个人吃面岂不寂寞,让哥来陪陪你。”
梨花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们,拿起筷子拌了拌,夹了一筷子就往嘴巴里送。
那几个山贼见她冷若冰霜不理人,更是来劲儿,其中一人竟伸手要去抢她的碗,嬉皮笑脸道:“美人儿,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来,让哥哥喂你。”
梨花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一巴掌剐了对方一个嘴巴子,将人给打到一边去,这才痛痛快快地吃上一口面。
那人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俏生生的少女居然敢动手打他,还把他的鼻子都给打歪了,听着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嘲笑声,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呸了一声,朝她扑了过来。
梨花直道一声晦气,灵巧地躲过他的攻击,同时将那碗滚烫的面条扣在了他的头上,“跟个苍蝇一样嗡嗡乱叫,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面了!”
旁边的另外两人见这女子居然是会功夫的,对视一眼,双双扑了上来。
梨花站起身,躲过,随即抄起一旁的凳子,朝着两人的脑袋狠狠地一挥。只听“嘭、嘭”两声闷响,两人应声倒地,疼得口中“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梨花毫不留情地一脚踏在前头那人的胸口上,“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用筷子捅瞎你的眼睛。”
那男人岂会听她的,起初还想逞强,挣扎着起身,但胸口上那只脚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只得口中骂骂咧咧,污言秽语地诅咒着眼前的少女。
梨花眼中寒光一闪,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一筷子插入了那男人的右眼,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的眼珠子瞬间崩裂,鲜血喷溅而出。
周围的人群被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后退几步。
“你还有一只眼睛,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那人连声讨饶,道:“我说我说,女侠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些日子你们寨子是不是抢了一辆绿帘子马车?车上是不是有个女人?”
被踩住胸口的男人此刻已经痛得快要昏厥过去,但听到梨花的问题后还是赶紧摇头否认:“没……没有吧,这我不知道啊,好几个寨子连在一起€€每个寨子又那么大,我也没听过€€€€”
“你没听过,可没代表其他人没动手!”
那人懵了一下,忙道:“女侠饶命,我这两日不在寨子里,实在不知情啊€€€€”
梨花又冲着凳子下边的两人举起了筷子,那两人赶忙摇头,均表示不知道这事。
看着眼前这一幕,旁边的人也议论纷纷,“听说上头那位在找公主,这丫头应该是怀疑山上把人掳了去。”
“要是被掳上山那就是进了狼窝咯,堂堂一公主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够惨的。”
“话说上头那位不是公主的叔叔吗?要是得知山寨的人掳了公主,还不得派兵来剿匪?这下咱们可不就惨了?”
“切!你以为上面那位能有多厉害?听说谷雨那天有个寨子纠集了两百人去宝溪村抢劫,结果碰上了镇抚司的人!你猜怎么着?他们二十个校尉加一个四品的指挥佥事都被干掉了!上头的人已经派第二拨人下来查了,到现在还没动静呢!还不是拿这群土匪没办法嘛!”有人不屑地撇嘴说道。
“哈哈哈!可不是嘛!外头总传北镇抚司如何如何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还不如咱们一个乡下寨子呢!”有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角落里,背对着梨花方向的柏宜春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一通议论,不禁脸色发黑,手中的杯子已然被捏碎,若是不是袖子挡着,早就被人发现了异样。
就在这时,又有人起哄道:“哎哟!不知道寨子里哪位兄弟掳了那位公主啊!真是有福了!听说公主长得国色天香跟天上仙女一样!要是能让我睡上一晚我死了也愿意啊!”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我也愿意做这个鬼啊!”有人附和着大笑起来。
梨花听着周围这么多狂言浪语污言秽语,抡起椅子就站起来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一群人渣,回去告诉姓白的,最好让他把人乖乖交出来,否则我灭了你们白虎山庄!”
“哟!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啊!”有人挑衅道,“告诉你吧公主就在我们山寨,那又如何?就算皇帝来了我们也不交!怎么着?来咬我们啊!”
梨花一怒,将椅子丢了过去,前边一排人瞬间就被砸翻在地,土匪们大怒,爬起来就要去抓她。
梨花自知双拳难敌四手,脚底抹油,溜出店门口,上了马逃之夭夭,剩下一群人骂骂咧咧。
柏宜春面色阴沉地吃完一碗面,正想带着手下校尉离开,却听旁边桌子有两人正在嘀咕着。
“听说公主已经被庄主安顿在寨子里了。”
“不得不说这个公主还是有点魄力,宁愿和咱这些土匪勾搭在一起也不愿回宫里去享受荣华富贵。”
“你懂什么,回去肯定就被弄死了,在这里虽然跟了土匪名声不好,可好歹也得到了庇护,能保得下一条命,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就是,咱们这地方山高皇帝远,那些官兵能拿咱们怎么样?打不过就跑呗!这十万大山,他们守得住一个月两个月,还能守得住十年二十年不成?”
就在这时,一个脸生的土匪凑了过来,插话道:“你们几个目光也太短浅了吧?区区一个女人,就值得咱们白庄主耗尽数年基业去和上头对着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个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知道西塞四州十六郡,还有各吐司部落如今在谁的手里吗?”那脸生的故作神秘地问道。
“你是说大长公主?”第二个人试探着问道。
“没错,大长公主与先皇为一母同胞姐弟,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对这个么个亲侄女,她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继续逃亡吗?”
“照你这么说,咱们庄主庇护明月公主,其实是为了能与西塞大长公主势力联盟?”
“是也不是,如今天下都乱成这个鸟样,但凡有点能耐的,谁不想趁乱出来分一杯羹,再说了,国僧的那句预言要是真的,咱们庄主如今救下公主,那以后可是从龙之功啊……”
“你听谁说的?”
“晋阳县县丞李叔弼,如今已经投靠咱们山寨了,这些事,他们这些人懂的可比咱们多得多了。”
几人一听,顿时两眼冒光。
而梨花从四通镇策马跑出四五里地,和系统确认无人追踪之后,又立即换了一身装束,往脸上摸了点泥巴,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形容邋遢的巡山土匪。
走了两步,就遇到几个同样出来巡山的人,扬着笑脸迎了上去,几人对了一下暗号。
梨花有系统在手,又怎会不知暗号,连身份都编得有模有样,一下就跟几人混在了一起,称兄道弟。
“几位大哥,我刚刚从北山过来,见到好像有人藏在暗处监视着咱们呢。”她生养就在乡间,自小就见识了向大郎这种烂人,把乡下少年癞子的气质学了十成。
“生人?妈了个巴子,在咱们的地盘监视咱们,活得不耐烦了吧!走,带路,哥几个去看看,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睛。”
梨花赶忙指点方向,将众人引往了柏宜春派来的两个探子藏身之所。
那两名校尉都是斥候出身,更是隐蔽跟踪的高手,已经连续在这里潜伏了好几天,没想到居然被人找来,他们不欲与山匪发生正面冲突,迅速逃窜。
没想到领头那小子跑得极快,很快就到了身前,拦住了去路。
两名校尉相视一眼,不得不拔刀准备开打。
梨花冷笑一声:“镇抚司的人吧?居然敢跑到我们山寨的地盘上来撒野。怎么,你们老大都不敢惹我们庄主,就派你们几个小喽€€来探路了?”
其他山匪一听是朝廷的人,也是吓得退了一步,可入了匪道,本就是不要命的人了,听到梨花那么一说,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就是,还是四当家有种,扛着刀就干,皇帝的人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死了。”
“弟兄们,把这两崽子给逮了,送回去跟庄主领赏。”
一群人一拥而上,朝那两人扑了上去。
本来对付几个山匪对两名校尉来说并不是难事,可谁知那脸上黑漆漆的小子不知为何力大无比,其中一名校尉被抱住了双腿,竟动弹不得,一下子直接被几人按在地上捆住了。
另外一人见状,只能丢下同伴,仓惶逃走。
梨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追了上去,那人跑得极快,她也不慢,就这么不近不远追着,眼看见不着那几个土匪后这才装作体力不支停了下来,冲着地那名校尉背影呸了一声,骂道:“镇抚司的人也不过如此!就凭你们也想抢回公主?实话告诉你吧!公主现在就在我们山寨里过得好好的!她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愿意跟你们回去!”
那校尉心中狂跳!
等他回到馆驿,将此事告知,柏宜春听后气得五官都挪了位,“好啊!连区区几个毛贼都敢辱骂镇抚司,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公主的下落!
再结合今日在四通镇所闻,不禁眉头紧皱。
“大人,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柏宜春焦急地走来走去,他生性多疑,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可能绝不敢轻易向上头汇报并做出决定。
“大人,如今所有证据全都指明公主人就在山上,若是不采取行动,万一人被转移了,皇上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属下催促,这才咬了咬牙道:“八百里加急,将公主藏匿于山寨的事情发往宫里,请皇上派兵剿匪,接公主回宫!”
第89章 猎杀
京城, 皇宫。
御书房内,宇文敬一眼扫完急报,脸上顿时露出狂喜。
“立即派人前往鄞州, 务必扫平那股土匪,将朕那好侄女活捉回来!”然而, 话到嘴边,他突然顿了顿,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 “不用活捉,就地正法, 届时只需说是土匪所为即可!都这么多年了, 让她给藏了这么多年, 这次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皇上,北蛮南下,羯族也蠢蠢欲动,如今兵力都派往边境,前线吃紧,白虎山庄及其下边五个山寨, 加起来土匪上千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如今晋中流民也往那边逃窜,鄞州从去年开始便提前收税,粮价也涨了四五倍, 若是百姓也加进来,怕是得有两三千人, 要是没有一名悍将领队,只怕到时候镇不住……?”
宇文敬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他冷哼一声道:“国之祸乱皆因那个贱人而起!当初若不是妖僧留字蛊惑民众,人心又怎会惶惶不安?今日之乱象她难辞其咎!此女不除朕寝食难安!”
“外边的人手不够用,就让南司的人去,整日说朕偏心北镇的人,也省得他们一天天无所事事。”
“可€€€€”
“还不快去,让南镇抚司的人出两百人,再从汉阳大营调遣一千名士兵前往,南营的人负责剿匪,北营柏宜春他们还是执行之前的任务。正规军打那些不入流的土匪,若是还打不过,让两营的人提头来见朕!”
……
山寨内,白愁参正背着手走来走去,脸上一片焦虑。
一旁的前晋阳县县丞李叔弼道:“白庄主何必焦躁,朝廷如今强敌环伺,不是北蛮南下,就是乱民四起,各地豪杰纷纷自立为王,上面那位已经自顾不暇了,只要咱们扛过这一波,那可是威名远扬,还怕没人来投奔?”
白愁参道:“若不是有人散播谣言说公主在咱们山寨里边,咱何至于要硬扛这一波,虽说大部分兵力是从汉阳大营调遣,可里边肯定少不了镇抚司的那些校尉,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能比的!”
李叔弼笑了。
白愁参不悦道:“你为何无故发笑?”
李叔弼道:“我笑白庄主目光太短浅。”
白愁参这下生气了,道:“李叔弼,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却如此奚落我,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李叔弼摇了摇头:“白庄主莫非没听过富贵险中求这句话?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公主虽然是块烫手的山芋,可你知道南边西边多少人想要借着公主的名号起事,可偏偏大伙都相信公主在咱们这里,这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你啊!”
白愁参愣住了。
“你道皇帝为什么死死追着公主不放,想要置她于死地?还不是为了当年的预言,宇文敬就是怕预言实现,失了天下,这才穷追不舍。咱要是能把公主这块招牌给抓紧了,但凡对宇文敬不满的,知道公主在咱们这儿,就会奔着咱们而来,到时候凭着这份从龙之功,封侯拜相并非难事。”
“可公主不在咱们这儿啊?”
“公主在不在没关系,只要有人信公主在这儿就行。如今连皇帝都信了,你说别人会不信吗?”
白愁参听到这话,随即哈哈大笑:“是也是也,不过叔弼可得帮为兄想想要怎样先扛下眼下这一波再说,只要扛下来了,咱们的招牌那可真的就是打出去了。”
李叔弼听到这话,袖子里被柏宜春斩了右手的切口也瘙痒起来,刺激出隐隐的痛意。
“这是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