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然后呢?他们是怎么露馅的?”
“我们在许家有个内应,许家老二的正妻刘大姑,她是大柳树村刘明昌的女儿。这些年来,许二爷另外娶了三妾,其中二房最为得宠,许老二又是个拎不清的,宠妾灭妻,更有把妾室的儿子扶做嫡子的打算,刘大姑已忍耐多时,当我们找到她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们的计划。”
“然后呢?”慕容锦兴致勃勃地催促道。
“刘大姑假装与人私会,并将幽会地点装作不小心泄露给了妾室,那妾室早就想扳倒她,得了这消息,当晚就带人去围了那间屋子。”
“那屋子,实际上是安排给了孙李二人,孙迁扮作随从提早进入房中,因他不能出去吃席,刘大姑便让人给他送了酒菜。”
“喔~”慕容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在酒菜里下了料!”
“是,孙迁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早就被我们的人识别,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许家人会在他的饭菜里下药,没有丝毫怀疑就吃下了。”
慕容锦忍不住想大笑,但怕疼,还是收敛了道:“然后李文通回来了€€€€哼,他要灌我爹喝酒,我爹那酒量,他能少喝?肯定也是醉醺醺地进屋就直接被孙迁给办了!哈哈哈€€€€”
夏寻雁见她开心,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道:“正好那小妾带着一群人前来捉大房的奸,所有人就将这一幕看了去。”
慕容锦开心极了,身上的痛楚都少了几分。
“那孙狗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成狗骑的一天。”
见到夏寻雁微微皱起的眉头,她赶忙转口道:“虽说是被一群人看到那种事,不过李文通那么厚脸皮,应该不至于去死吧?”
夏寻雁点头:“男人多半都是厚脸皮的,而且都很惜命。不过,他不愿死,我们可以帮他一把。”
慕容锦瞪大眼睛。
“李莲心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前边把梯子搭完,她只需完成最后一步便可除掉心头大患,她何乐不为。”
慕容锦了然,笑眯眯道:“李狗一死,还能顺势栽赃给姓孙的,快哉。”
夏寻雁道:“孙迁伤了你,抓他的事已在我们的筹谋之中。只是他如今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靠近晋城,要抓他还得费些时日,你得再忍耐一阵。”
慕容锦忙道:“我知道。我想他死,不仅仅是因为他伤了我,更怕他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将你掳走。”
夏寻雁看着她,眼眸子垂了垂,“不论有没有下一次,我都不希望你再像上次那样,拿命去搏……不值得……”
慕容锦听着后面的三个字,心里揪了起来,好一阵疼。
她咬了咬牙,道:“你无需内疚,就算不是你,换作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当日江娘子也是这么说。
夏寻雁没说话。
慕容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又道:“你不用因此多想什么,我这么做,并没有想要挟恩图报,也没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当初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我确实是气在头上,才说了那番轻佻的话……我并没有喜欢女孩子,我就是嘴贱……”
是的,以前或许真的没那么喜欢。
但经历了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
尤其那天见到那般卑微的她,无助的她,慕容锦的怜惜就不断在心底回荡,好想抱抱她,安慰她,亲吻她,给她一切柔软呵护。
但孙迁的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她心里有人,那个人是阿姐,她为了阿姐才嫁给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是有多爱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她不敢去亵渎她的爱,也不愿拿着自己的这份恩情去影响她,逼迫她。
“还是你因为我那天的勇猛,喜欢上我了?”慕容锦插科打诨道开着玩笑道。
夏寻雁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她道:“你醒来这么久,很多人都挂念着你,我得安排人去通知你阿姐和梨花。”
……
许家府邸内,气氛凝重如铅。
因几日前老爷子寿辰上发生的那桩丑事,二房中直接经历了一番人员大清洗。
许老爷子面色铁青,怒斥道:“客人在房中行事,你等本该避嫌,却为何带着一群人撞门而入?如此丑事,岂是你等能够传扬的!”
春娘大呼冤枉,哭哭啼啼地辩解道:“妾身也是听到大夫人与那野男人有染,才想为二爷出气€€€€”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许二爷骂道:“琳娘明明就陪着爹和客人去看琼花了,你偏说她去私会!我看你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二房的妻妾之争,这都是许家众所周知的事了。
春娘如此猖狂,背后不正是许二爷的纵容?
众人心照不宣,却无人敢出声。
许老爷子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平日宠妾灭妻,把下面几个妾室纵得无法无天,为了给正室泼脏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今惹出这等祸事,你该如何收场?若是沱东李氏和凌州镇南府的人找上门来,我看你也不用活了!”
许二爷心知事态严重,一时间噤若寒蝉。
许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又扫了跪在地上的春娘,面无表情道:“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留之何用?来人,将她打杀出门,永不许再回许家!”
春娘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许二爷的腿,哀求道:“二爷,求您救救我吧!流儿还小,他不能没有娘啊!”
一旁的刘大姑听到她提起孩子,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开始打感情牌。
她人长得媚,这才勾得许二爷一直宠着,这么一哀求,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让许二爷心痛了。
果然,许二爷被她这么一哀求,心又软了。
“爹,那李大公子和镇南将军的事,是他们自己行为不端。咱们许家何错之有?更何况那镇南将军还特意扮成随从潜入咱们家,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闭嘴!”许老太爷骂道,“人家关起门来做什么与咱们许家何干?可你偏偏让这贱妾带着一群人去看热闹,导致大公子和镇南将军颜面尽失。这事不找你还找谁?”
“可是爹€€€€”
“逆子!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许老爷子心里气急了,冲着几个仆妇道:“如此妖言媚主的女子留不得!将她的脸划花了丢出门去!另外那两个妾室当晚连续拱火,也不能轻饶,一并赶到庄子上种田一年以示惩戒!孩子们全都交由嫡母教养!老二房中不许再纳人!”
老爷子发火,其他人不敢吭声。
许二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宠妾被人拖下去。
第145章 挂念
这几日的沱东, 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偷偷议论一件事。
沱东李氏大公子在晋城,被从北蛮潜逃回来的镇南将军给玷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家都在等着看李家的笑话。
顾家二爷顾冲听到这个消息后, 当即大笑,讽道:“父债子还, 当初李玄是怎么抢霸人/妻,把人家一家老少逼死的,现在他的儿子就得怎么替他还债。”
“这, 不过是开始。”
这话传到李玄耳中,气得七窍生烟。
管家赶忙安慰道:“家主千万别跟那疯子一般见识。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雪姬而怀恨在心, 这些年来一直搬弄是非, 对您恶语相加。也得亏您大人有大量, 不与他一般计较,否则他哪有今日的嚣张!”
李玄闻言,这才压住了火。
“这种人得不到就只有狂吠的份了。下次若有机会,我定要雪姬当着他的面,弹奏一曲。我要让他看看,他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女人, 是我李玄的人,是我肆意玩剩的女人!而他, 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管家看着家主脸上阴冷的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头去。
而就在此时, 外边有人通报有晋城的急件。
李玄一听是晋阳的信,急忙上前夺过来, 手忙脚乱地撕开。
刚扫过开头的几个字,脑袋便嗡嗡作响, 身形摇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管家忙上前去扶,只听他口中喃喃地叫着李文通名字,好半天,才突然迸发出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声。
“通儿€€€€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嫡子被孙迁那贼子逼得上吊死了€€€€”
说完,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管家捡起地上李四海的第二封来信,只见信中写道:“……大公子回来后,因伤口疼痛,寸步难行,日日躲在房中以泪洗面……所有人都被遣出去找孙迁算账,更不允二小姐的人前来探望,仅留奴一人照顾。奴连续三天三夜不得合眼,直到第四天晚上,奴稍微打了个盹,等一睁眼,大公子已经吊在房梁之上,人已冰凉……奴实在不信大公子会因此去了性命,二小姐做主,请了衙门的人前来验尸,除了后/庭和脖子上的吊痕外,再无其他伤口,确认是上吊而亡……”
李玄坐在大堂中嚎啕了一会儿,随即恨恨拍着桌子道:“备马,立即赶往晋城!”
而李家后院,小吴氏听着丫鬟来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两条眉毛一下子活了起来,倏地站起身。
丫鬟看着小吴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公子不在了,那二公子会不会跟三公子争夺……”
小吴氏不屑地冷笑一声,打断道:“他母亲只不过是个被囚禁的玩物罢了。我身家清白,虽然不是嫡出,但背后有吴氏一族支持,他凭什么跟我儿子争!”
当年李文通的母亲大吴氏去世后,吴家那边生怕李玄续弦苛待大公子,硬是又把家中庶女塞了过来,便是小吴氏。
不过后来李玄倒是没有续弦,却也没有扶正雪姬或小吴氏,正室之位一直空悬。
按理说,大公子李文通没了,若李玄不再续弦,按照长幼顺序,二公子李文昭理应成为第一继承人。
可李文昭自幼体弱多病,且李玄对其母的态度也让人颇多揣测。
倒是三公子背靠吴氏,显然条件更胜一筹。
……
李玄一行心急如焚,弃车骑马,日夜兼程,花了三天的时间从沱东赶到了晋城。
正逢李莲心一行准备将李文通的灵柩运回沱东。
见到家主到来,众人跪了一地。
李玄扶着棺椁哭了几声,再看着跪在前头的李莲心,一股无名火起,狠狠一脚踢去,骂道:“你在晋城是怎么照顾你大兄的?怎会让他陷入如此境地?”
培植了数年的继承人,就这么没了,怎能不让他心痛。
即便他再痴迷雪姬,可一个玩物的孩子,又怎能比得过他正统的血脉?
李莲心低着头,眼底一片猩红的恨意,声音却带着哽咽。
“大兄来了晋城,不论做什么事,往何处去,从不与我商量,更不让我跟随,我如何能护他周全?”
李玄如何不知这些,不过是愤恨找个出气筒罢了。
还要再骂,却见前方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汉子。
如此特殊的体貌特征,除了晋城城主慕容九天还能有谁?
李玄一想到儿子就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没的,更是迁怒到其身上,横竖是看不顺眼。
慕容九天上来后,冲着李玄抱了抱拳道:“在下晋城城主慕容九天,请李家家主节哀。”
李玄没好气道:“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一句话了事。”
他贵为沱东李氏家主,堂叔公乃驻扎西塞的镇西将军,又有个族叔在朝中担任文官一职,自然有这个底气对慕容九天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