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着夏寻雁的腰道:“你别怪我没跟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其实刚刚在家我想跟娘坦白咱们的事呢。想着只要说开了,往后我当着爹娘的面,也能大大方方地把你当我媳妇,做什么事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这不,大伯的事就来了,等回来了,我会把这事儿办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夏寻雁摸了摸她的脸,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的,这事不着急。就是有点儿担心你,但也知道不能阻止你去。”
眼前这虎姑娘,当初和自己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能豁出性命来救自己,更何况自家大伯。
她是重情义,不是鲁莽。
慕容锦贴着她,道:“别担心,我没那么弱,况且还有梨花呢。”
“嗯,我等你们回来。”
慕容锦嘟着嘴,“这一去怕是好些天才回来,你亲我一下嘛。”
夏寻雁没有拒绝,歪着头凑过去,含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慕容锦可不满足这柔柔弱弱的一吻,一触到对方的唇,她瞬间反客为主,将对方抵在门上,叩开她的牙关,闯了进去,吮住她的舌头。
书房里的董芸和梨花明显就克制了许多。
董芸这会儿还在细细碎碎地交代她一些需要注意到的细节。
又帮她整了整衣领道:“你们先出发,我回头会派二十名护卫分批次分路线进京接应你们。你做事一向稳妥,我从来就没有不放心,就不再€€嗦,只盼你早日归来。”
梨花点头,牵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姐姐要想我。”
董芸顺势摸了摸她的唇,“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了。”
……
梨花和慕容锦出发三天之后,京都的圣旨很快就派到了鄞州。
没错,是圣旨。
但如今鄞州已经归顺董芸,那黄澄澄的专属皇家的传旨仪仗队伍到了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那太监无奈,只得在城门外宣读圣旨。
圣旨中,宇文敬以魏帝的身份,册封明月公主为南王,兼任沱南大盟主,并特许她列席朝会参与政事。更赋予她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命择日回京,接受册封。
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女子上朝议政,古往今来,前所未有。”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如此规格,只差九锡之礼了。”
“呸,这算什么,再怎么册封,也不过是宇文敬的一条狗。公主何不自立为女皇?”
“宇文敬见公主打下了沱江以南数州,觉得不妙了,赶着来招安了,想着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吞了别人的成果,当真无耻至极。”
“之前还发布通缉令,说公主是妖女,现在又来这一出,真是不要脸!”
“公主可不能接受册封,否则军权就得上交,各州又得被朝廷接管,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三州之内,也不是人人都服董芸,毕竟一些世家大族,权利被剥夺,官绅一体纳粮,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巴不得回到宇文敬统治时代。
有人道:“你以为公主就一定能打败皇帝吗?万一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接受册封,至少还能保住王爵,有权参与朝政。”
“若是不领旨受封,南北两边怕是又要打起来,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公主是女儿身,就没见过哪个女人执掌天下的。”
有人气愤不过,回怼道:“女人又如何!你难道不是你娘生的吗,能者居之,别跟我提那一套男的女的!”
两边争吵着,毕竟世家人少,战斗力敌不过底层的小老百姓,灰溜溜走了。
剩下的让人越骂越气,越发觉得皇帝可恶,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在前来传旨的太监身上,拿着石头土块往他身上仍。
那太监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但来的时候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举起慕容青山的腰牌,大声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手里拿的是慕容青山的腰牌,慕容青山知道是谁吧,是你们如今鄞州都督慕容九天的兄长。你们不去通报,等下次送过来的,就是慕容青山的头颅了!”
说完,他将慕容青山的腰牌丢给守在门头的小兵道:“速将此物交给公主,否则出了大事,谁都担当不起。”
“咱家就在这城门口等着,等公主给咱家个信儿。”
小兵自不敢擅自做主,将腰牌交给领头的校尉。
校尉立即上马而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又跑了回来,坐在马上,也不下来,道:“公公,真是不凑巧,公主昨晚刚去了沱东,刚刚已经派人前去禀报了,但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回得来啊。”
那太监又怎会不知是董芸的缓兵之计。
“从晋阳县到沱东八百里加急,一天就能到了吧,想必咱家明天晚上就能见到公主了。”
校尉道:“公公方才也说了,是八百里加急。我们这些当兵倒是能跑,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你让公主也八百里加急赶回晋城见你,公公这不是想盼着公主不好嘛。”
那太监吓了一跳,“你这莽夫,你自己咒公主,可别赖到我身上!”
说着咬牙道:“咱家只等三日,三日之后不见公主,耽误了回京的行程,到时候皇上能等,就怕诏狱里的那位慕容大人可等不了!”
第171章 劫诏狱
京城。
沸沸扬扬的“秦公传”一案愈演愈烈, 涉及的文人已达两百人之多,其中更有数位官员被抄了家,一时间, 诏狱中人满为患。
《秦公传》是大魏朝开国功勋秦太公的人物传记,叙述了其平生事迹。
按理说, 秦公是当世名将,生前战功显赫,死后更是进了太庙, 著书立传也并不为过。
只因著书之人在撰写的时候,蕴含对当局朝政批判意味, 被小人借此威胁。
岂料著书者也是一身傲骨, 拒不改书, 仍坚持将传记继续刊刻发行。
那小人因勒索不成,随即恼羞成怒,向上告发。
此案最终落入了臭名昭著的北镇抚司手中,事态瞬间升级。他们将这本传记视作谋逆的证据,逐字逐句地剖析,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的“罪证”。
这场风波像巨大的漩涡, 将所有与这本书相关的人都卷了进去。无论是为书作序的、参与校阅的,还是刻书、卖书、藏书的人, 都被一网打尽,投入了大牢,等候发落。
一时间, 人心惶惶。
而京都各大书肆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
正书堂书斋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客人来买书了,店老板唉声叹气, 愁眉不展。
书斋一小伙计更是低声嘀咕着,说若不是北镇抚司这些人大搞文字狱, 书斋的生意不至于那么惨淡,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连上个月的工钱都还拿不到。
另外一个小伙计听后,赶忙捂着他的嘴道:“你疯了,这里离北司不过两里路,时常有鹰犬经过,万一被听到,我们所有人都得陪着你一起死。”
那小伙计这才噤了声,缩头缩脑地往里边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位年轻女子。
老板见有人来,双眼放光,亲自迎了上去,一脸殷勤地将她引向闺阁类的书架,嘴上热情问道:“姑娘,您想买什么书?从经典到闲书,我这儿可是应有尽有。”
女子道:“想看看各地的游记。”
“游记啊,有有有。不瞒姑娘,我这儿的游记,说是京城最全也不为过。您想要哪个地方的游记,我这都有。”
说着,把她引到游记那一列书架面前。
女子随手抽出了几本翻阅。片刻后,问道:“我能在这儿看吗?”
店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我们这儿设有雅致的包间,清净又整洁,还提供茶水服务,按时辰收费€€€€”
“若是包日呢?”女子打断了他的话。
老板心中一喜,“一整天的话,从开张到打烊,只收您二钱,茶水还可以免费续。”
女子道:“今日便包一日。”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亲自将女子领到包间。
这女子果然一坐就坐了一整天,中间吩咐小伙计去外头帮她打了一份饭,再未踏出包间半步。
连续三日,日日皆是如此。
而此时,方圆十里之内的皇宫中,宇文修正烦恹得很。
他虽贵为太子,且年已十九,皇帝却迟迟未让他参与朝政。
他倒不是有多想议政,一想到要那么早起来去上早朝,就觉得生无可恋。
可耐不住皇后整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他天生对父皇畏惧,而且每次见面都要被训斥,导致他就越不想见父皇。
越是这样,母后就越逼着他。
除此之外,每日就是没完没了的课业,他都快烦透了。
身边的小太监见他愁眉不展,小心翼翼道:“殿下,再过两日就是去法门寺的日子了,到时候好歹能出城,透透气。”
宇文明月曾被前国师认定为天命之女,皇后不服,恳求皇帝也在京城附近找了个法门寺,给儿子镀一层佛光,让他每月出宫参拜,听大师讲经。
这便是宇文修每月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了。
讲经什么的就算了,出去狩猎活动筋骨才是最主要。
故而一听说出城,宇文修的原本颓然的眸色瞬间就亮了起来。
“好小子,快将四皇叔送的那把弓给备好,到时候带出城去,本宫要大显一番身手。”
“是,殿下。”
宇文修想着后日就可以出城,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道:“还早着呢,咱们先出去逛逛,乐一乐。”
小太监为难道:“这个月殿下已经偷偷溜出去两次了,若是让皇上和皇后知道……奴才被打一顿倒没什么,可要是害得殿下受累,那可就糟了。”
宇文修没好气道:“怕什么,就在西门附近走走,半个时辰就回来,不让人知道就行。”
小太监苦着脸,但也只能躬身跟上。
而此时书斋内,一直紧关着的包间突然打开。
小伙计殷勤上前:“客官可是饿了,小的可帮您去打包饭食。”
这姑娘饭量极大,出手也大方,帮她打饭,还能剩不少钱。
女子摇了摇头,将碎银子放在桌面,道:“今日有点事,先行回去,下次得空再来。”
小伙计连连弯腰:“好嘞,客官您慢走。”
……
“秦公传”一案还未消停,今日送入诏狱的是为《秦公传》作序的大理司直宁寿一家,包括他三个儿子。
传闻中,宁寿的十七岁儿子宁三身患疮疡,脸上和身上布满了疹子,使人避之唯恐不及。北镇抚司的校尉都不愿与他靠近,将他套了枷锁后往牢房里一丢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