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恒章:“……”
不然他还是闭嘴吧。
“……我暂时不想弹钢琴。”舒琬谨慎道,“但如果您想听的话,我可以给您弹古琴。”
“古琴?”郁恒章记起舒琬提过,梁适给他找的那个古装剧角色是一位琴师。
“就是我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古琴……”舒琬很早就想买一把七弦琴了。
琴是他自小为数不多可以寄托情思的东西,嫁入刘家后却只有刘傲仁想听的时候可以弹。
那日拿到剧本,他看到剧本中将要由他饰演的角色痴心于琴音,自己也很想跟着弹奏一曲。
可惜手边没有琴。
郁恒章看了他片刻,道:“走吧,下午去买。”
舒琬惊讶地抬起头。
满意地看到舒琬脸上渺茫的孤寂感消散,郁恒章开口提醒:“快吃。”
……
舒琬的爹爹原也是出生自大家族,虽为哥儿,家族亦待他不薄。教他念书,学琴,君子雅趣皆通。而他却爱上了一个负心人。
他不顾家族反对,同那人私奔同居,苦心经营,供那人考取功名。看着他得偿所愿,看着他平步青云,以为自己也终于苦尽甘来。
可苦全由他受,甘却由另一人独享。
那人囊中羞涩,为了能留在京专心考学,骗得富贵人家的哥儿对他死心塌地。
一朝成才,立马翻脸不认人,与租房内双手操劳出茧的哥儿恩断义绝,转而迎娶朝中大臣的爱女。
舒琬幼时同爹爹住在一间狭小的茅草屋里,爹爹语气柔柔,教他识字,带他学琴。那时爹爹的身子已经太差了,做不了别的,只能靠着刺绣的手艺,换取微薄的钱财。
那么苦的日子,因为婉儿喜欢琴,他便没有将从家中带出来的名贵弦琴当掉。
那把琴在爹爹去世后舒琬带去了舒家,后来又随着他的出嫁,被带去刘府。
最后,被刘傲仁叫人劈开当作柴火,煮出的一碗粥,是舒琬跪了两日祠堂后唯一的一顿饭。
“就要这张琴吧。”舒琬的手指在弦上轻勾,音色宽宏庄重,伏羲式的琴,无论是用材还是色泽,都同爹爹的那把琴极像。
舒琬望向郁恒章的眼眸亮极了,郁恒章当即点头道:“好。”
说完去刷了卡。
说着要带舒琬买琴,本想去琴行,出门时郁恒章给人打了通电话,要到了一家古琴社的地址。
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买到了意料之外的好琴,舒琬一路上都抱着他的琴摸摸看看,和得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小朋友并无差别。
车座后排,郁恒章的空间被挤占到只剩一个小角落。
按理说舒家给舒琬买张琴又不是什么难事,可看舒琬的模样,像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就和上次陈助理带他买手机一样,满心满眼的欢欣雀跃。
只是听说,上次舒琬一直围着陈助理问东问西。而现在,郁恒章却只能贴着车门,看着舒琬对新买的琴爱不释手。
视线转回到车窗外,郁恒章出神地想……他是不是可以买本古琴入门教程看看?
第16章 第十六章
要不说婚礼完的第一日不能出门工作呢,舒琬和郁恒章买个琴的功夫,就被人拍了个正着。
狗仔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拍到二人的身影糊作一团马赛克,即使是马赛克,也能看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并不亲密。
可狗仔却为这张照片起了个标题:郁恒章舒琬新婚次日携手出游尽显亲昵!
点进来的人直呼诈骗。
「这叫亲密?两个人是真的不熟吧??」
「舒琬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有东西才隔的远吧,看过他们婚礼的照片,不是挺甜的嘛~路过磕一口!」
「太假了太假了,不出三年必离婚!不离我倒立洗头!」
「听说舒琬要进娱乐圈,真的假的啊?都傍到大款了还想进娱乐圈,别再祸害观众的眼睛了好吗」
「他家本来就开娱乐公司的,再加上这张脸,迟早要进圈吧。看开点,好歹他长得好看呢」
「接点儿平面广告拍拍得了,,,哥哥,,别来演戏。。。」
……
事实上舒琬已经在去剧组的路上了。
因剧组场地的租用时间出了些问题,临时赶进度,舒琬的戏份被调到前面,需提前进组。舒琬一个新人,不宜太过张扬,徐才茂给他带了个助理,实在不放心,自己也会跟组几天。
影视城就在本地市郊,周边有供明星入住的酒店,但舒琬说了,他要每天回家。
徐才茂:“不是都说了不许再恋爱脑吗!?”
舒琬委屈:“可是怎么会有人结婚没两天就连家都不回了呢?”
徐才茂:“……”
舒琬:“那样不会被狗仔说婚姻不和吗?”
徐才茂:“……”
舒琬惆怅道:“每天拍戏就不能给郁先生做饭了,我还有好多点心没能做给他尝尝呢……”
徐才茂气得翻了个白眼。
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这几日在家中,舒琬和郁恒章相处得极为融洽,郁恒章工作,他就在一旁看剧本,到了饭点,二人一同做饭,一起吃饭。休息时舒琬还可以给郁恒章弹琴,或者和郁恒章一起看部电影。
简直是舒琬理想中的生活状态。
就是第一晚舒琬躺在郁恒章床上时,郁恒章不知为何很惊讶,问他怎么不去自己的房间睡。
舒琬疑惑地反问:“我们已经结婚了,不该睡在一起么……您放心,我的睡姿很好的,不会打扰到您休息的。”
郁恒章对上舒琬真诚地神色,最后还是放任舒琬睡在了他身边。
其实舒琬还想做点儿别的,比如继续做新婚夜没做完的事。然后他就被郁恒章另拿来了床被子,裹成一条毛毛虫,按在床上勒令乖乖睡觉,不许乱动。
为此舒琬很是苦恼。
苦恼程度和郁恒章总是想让他弹钢琴不分上下。
舒琬怀疑郁恒章已经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总是想让他弹钢琴。
他越是不弹,郁恒章越是想听,舒琬次次拿古琴应付,再这样下去,古琴不够用,该再买把琵琶回家了。
舒琬深觉学习钢琴这件事迫在眉睫,总不能一直推辞不弹吧。
不过此时,更迫在眉睫的是他到剧组了。
剧组比舒琬想象的还要嘈杂混乱。电视剧里看起来很真实的背景,实际上离了画面全是工作人员和摄像机。
人太多,舒琬有点儿怯场。好在他只在摄影棚里晃了一圈,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就先被带去换衣服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舒琬总觉得导演看他的神情很是不善。
由于赶工,舒琬省去了试妆定妆的步骤,今日一来,就要上场。
他这个角色本来是有人演的,那名演员临时辞演,这才空出了一个位置,让梁适拿了过来。
之前的演员倒是拍过定妆照,剧组直接把他那套妆造丢给舒琬,说是有什么问题再现场调整。化妆师倒是位熟人,就是婚礼上给舒琬做造型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刘€€,是乐行的人,算是梁适给舒琬开的后门,怕他一个小演员,剧组不上心,再给他画丑了。
到底是有后台,舒琬没被发配到人挤人的小化妆间,而是坐在了主演们用的化妆室里。
徐才茂见刘€€提着化妆箱来了,拍了拍舒琬的肩膀,把小助理留给他,道:“我去找导演聊会儿,等下你化好妆了直接去片场,这会儿没事干多翻翻剧本,看看你今天的戏。”
舒琬茫然抬头:“……都要开始演了还可以看剧本吗?”
徐才茂:“……”
徐才茂:“……你别告诉我你没带剧本。”
舒琬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真是服了你……”徐才茂痛苦地捂住眼睛,“算了,反正台词你都记住了……明天可一定要记着把剧本带上!写了那么多字!这时候不带你写给谁看的!”
舒琬默默想:当然写给自己看呀……
但他嘴上是不敢再说了。
徐才茂出了化妆间,神色才蓦地一变。
和舒琬待久了,他总觉得自己都要变傻了。带回世故的面具,徐才茂去了片场。
剧组的人两两三三地坐在阴凉处,只有一部分人还在场地里四处奔走,看样子是休息时间。导演刚讲完一场戏,坐在监视器后,手里拿着脚本翻得哗哗响。
徐才茂过去给导演让了只烟,导演没接。
“孟导,就算舒琬是临时来的,直接让他用别人的造型,也不厚道吧?”
徐才茂和孟辉远哥俩好地坐在小马扎上,孟辉远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徐大经纪,知道你带了新人,急着捧他,这位新人还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这是我的剧组,没试戏就放他进来我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算乐行追加了资金,也别太过分。”
徐才茂摇摇头:“孟导,这就是您钻了牛角尖了。谁说走后门进来的就一定是草包,万一舒琬表现不错呢?再说,光他那张脸,您多上点儿心,肯定能出圈。他火剧也火,共赢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孟辉远可算是见识到乐行王牌经纪人画大饼的功夫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让徐才茂说得好像舒琬已经大火特火,不是《盛世安》剧组给小少爷当出道垫脚石,而是小少爷纡尊降贵,来提携《盛世安》似的。
这几日剧组状况频发,孟辉远黑眼圈挂脸,嘴角溃疡就没好过,每天都有一堆烦心事。对于舒琬这个戏份不多却还算重要的小角色,他几乎都是持放弃态度了。
只希望这位小少爷做好他的花瓶,别闹出太大笑话。
孟辉远很看重这部戏,处处用心,请来的演员是有名气的实力派,服化道也不计经费,从制作组到演员,哪个不烧钱?不然也不会资金不够用。
正因如此,他更不希望将来别人提起这部戏只能想起来,哦,是郁恒章那个男老婆演的第一部戏。
特别是舒琬演技烂的话,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也不是不可能。
长得好看怎么了?长得好看演技烂才更可怕!
长得丑观众都懒得搭理你,长得好看总有人想看看你能烂到什么程度,看着看着颜狗说不定就爱上了,爱上了就要来骂导演不会拍;要不然就是说演技这么烂导演是怎么让他进组的。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导演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