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姜指了指结界，“先破了。”
叶问尘嗯了声。
文禾雪声音很沉，“不能破。”
“为什么不能破？”纪姜看向文禾雪，“这结界是邪物滋养所，不破等着温养那些未成形的邪物吗？”
文禾雪冷冷道，“我不管什么邪不邪物，既然师父说不能破，那就不能破。”
纪姜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女士，难道这个结界里除了邪物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你师父为何不让破结界？”
文禾雪瞥了一眼纪姜，轻笑一声，“弟弟，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只听师父的吩咐……当然，如果我师弟一定要破我拦不了他，但师父肯定会出山。”
说到这里，她看向叶问尘，“你应该不想让他老人家亲自来找你一趟吧？”
纪姜和叶问尘对视了一眼，刚才他们才说这个结界的主人肯定不会放任他们破了结界，纪姜和叶问尘都笃定这个结界是叶家人的手笔，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纪姜心里有些没底，剧情的发展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小说里这段剧情，叶问尘的师姐在后期才出现，而这个结界也的确是叶家人设的……为什么叶问尘的师父不让破结界。
说起来，叶问尘的师父在剧情里都是存在于别人的嘴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出现过。
面对文禾雪如同威胁一般的话语，叶问尘却笑了一下，那笑容没什么温度，显得格外冰冷，“那么让师父他老人家来吧。”
说到这里，叶问尘没再看文禾雪骤然变了的脸色，聚了灵力破结界。
如同温床被撤离，那些未能成行的邪物哀叫着消散在空气之中。
文禾雪的脸色格外难看。
叶问尘站在原地，目光精准地看向某个方向，那只不成形的邪物没有像其他的邪物一样消散，而是在空气中挣扎着，扭曲着，似乎格外痛苦，额头上有花纹闪现又消失。
它就那样直直的看向叶问尘，发出嘶哑难听的嗬嗬声。
叶问尘愣了一下，他看着那个邪物，忽然抬起脚步往那边走。
“叶问尘。”纪姜一把抓住面容晦暗的叶问尘，“你做什么？”
叶问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纪姜，许久没说出话来。
“那个邪物……”
纪姜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叶问尘先一步回神拉着他往回走了几步，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如常。
他问，“你刚才是在担心我？”
纪姜：“……”
这人在关注什么东西？
“不用担心。”叶问尘说，“我没事，只是觉得那个邪物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或者说熟悉。
“不过它未成型，应该活不了多久，不需要我动手了。”叶问尘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莫名有些涩然。
纪姜微顿，“这个结界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
“叶问尘。”文禾雪跟上来，“师父给我发消息了。”
叶问尘淡淡的，“嗯。”
文禾雪道，“这个结界不是师父放下的。”
叶问尘道，“我知道。”
文禾雪颔首，她看向那个邪物，取出了一个容器。
纪姜眉梢微动，“你做什么？”
“收了它，带回去交给师父。”文禾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叶问尘，“师父说如果你一定要破了这个结界，那么这个邪物就由我带走。”
邪物挣扎嘶吼着，呜咽着。
纪姜没忍住看了一眼，那个邪物看起来……好像落泪了一般。
他不明白这个邪物和叶问尘的师父有什么关系，小说里明明没有这些……叶问尘的师父从头到尾都只是出现在别人的口中，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高人。
叶问尘也沉默地看着那个邪物比划着动作，好像有神智一般。
叶问尘缓缓地睁大眼，抓着纪姜的力道大了些，那个邪物传达出来的意思他好像懂了。
那个邪物在让他杀了它，让他结束它的痛苦。
文禾雪已经打开了容器，开始念咒。
纪姜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你师父，为什么要一个邪物？”
小说里也很多东西没写到，比如为什么隐世高人会及时出现救出被逼到绝境的叶问尘，并对叶问尘倾囊相授，又为什么在叶问尘报仇之后，这位师父的名字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这些，是这个世界自动补齐了后面的背景吗？
所以叶问尘的母亲或者父亲，与那个隐士高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文禾雪没回答纪姜的话，她只道，“师父不会让邪物出来害人。”
“但这个结界的确温养了许多的邪物出来害人，否则我们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纪姜说。
叶问尘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那只邪物快被封之时，他忽然出手拦住了文禾雪。
文禾雪冷冷地看向叶问尘，“你在做什么？忤逆了师父第一次，还要来第二次吗？”
叶问尘沉默了半晌才道，“它不想活了。”
文禾雪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还听得懂邪物的话？”
“你不能带走它。”叶问尘看了一眼几乎安静下来的邪物，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问尘！”文禾雪大怒，“为了抛弃你的未婚夫你忤逆师父，为了一个邪物你又忤逆他，你忘了是谁救了你又教导你让你得以变成现在这样吗？”
叶问尘眉目阴郁，“不是抛弃。”
却没有让开。
文禾雪：“……”她觉得叶问尘脑子有毛病，这个时候还和她辩驳是不是被抛弃。
纪姜见两人对峙，转头去看那只邪物。
那只邪物安静下来之后，隐隐约约能看出点人类的轮廓，显得很温和。
就像是……叶问尘的父亲。
第016章 退婚流龙傲天（16）
纪姜所拥有的印象里，叶侑是一个情绪稳定又温和的叔叔，小时候的叶问尘和爸爸差不多，是个彬彬有礼的小绅士。
拥有了那样的印象，再看这个世界的文字描述时，心头便不由得觉得沉重，这样的人仅仅是因为被嫉恨便妻亡子散，自己又被炼成傀儡、邪物……见到真实的这一幕后，他心底便更不适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这些人的喜怒哀乐与痛苦也是。
他并不应该多管闲事的，这是叶问尘的剧情。
可或许是因为孤儿的缘故，纪姜对好父母这一类的角色总是格外容易心软。
纪姜扒拉着纪无明送的法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文禾雪见此脸色阴沉下来，“这件事，应该和辰星阁无关。”
“是。”纪姜淡淡道，“不过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这些邪物，更何况你刚才和叶问尘吵还要提一嘴我，我不爽。”
文禾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在叶问尘手下没有赢的可能性，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师弟是个真正的天才，想要和叶问尘硬碰硬肯定不行，更何况……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玄学院其他人来了。
[如果没办法取到那只邪物就先撤离。]师父的话在脑海里响起来。
文禾雪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走之前，她还留下一句话，“叶问尘，你的变化，师父不会喜欢的。”
纪姜收了装着邪物的容器，去看叶问尘。
叶问尘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姜伸出手拍了拍叶问尘的肩，“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叶问尘侧目，看着纪姜的手，轻咳一声，轻轻地握住了纪姜的手，“我没有在意……”
纪姜：“……”
他木着脸看着叶问尘的动作，“好好说话，你又握我手做什么？”
这个握手的姿势有点给给的，纪姜很谨慎，比前几次……不对，他和叶问尘在临海公园见面以来，叶问尘已经拉了他两次了。
叶问尘果然很不对劲。
叶问尘手下意识松了松，嘴里道，“你在安慰我。”
纪姜说，“不是，只是你这人虽然讨厌，我讽刺几句就算了，看你那副跟落魄小狗似的模样还挺可怜的。”
叶问尘：“……”
落魄小狗。
纪姜似乎知道叶问尘在想什么，他轻嗤一声，“只是说你落魄小狗我都觉得自己是往可爱的说了。”
叶问尘：“可爱……在说我吗？”
落魄小狗，听起来的确有点可爱的，至少比什么败家之犬来得好听。
更重要的是，纪姜说“可爱”。
他的感觉没错，纪姜确实很可爱。
“你不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纪姜没忍住乜了叶问尘一眼，觉得叶问尘脑子越来越不好了，“我说的可爱是小狗，不是你。”
“你说我像落魄小狗。”叶问尘说。
“没见过人想上赶着当狗的。”纪姜震惊极了，“叶问尘，你别是脑子真的坏了吧？”
叶问尘：“……”
纪姜说他像落魄小狗，又说小狗可爱，怎么不是夸他？
就是在夸他，叶问尘这样想着，略带熟悉的心跳又出现了。
不过那点古怪的情绪最终还是随着沈越重等人来了而消失。
“纪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