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谢凛不明所以。
“哥哥打算什么时候走？”纪姜看着谢凛，“什么时候回去？”
“回家吗？”谢凛没有意识到纪姜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他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待腻了？”
“不是。”纪姜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那个叔叔不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吗？”
谢凛手下的动作一顿，他看向纪姜。
“对不起，哥哥，刚才你们的谈话都已经听到了。”纪姜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尖，“所以擅自上网查了一下什么快穿局之类的，根据一些小说和网友的回答，大概猜测了一下。”
谢凛微微张了张唇，“芽芽，你听我说。”
“哥哥。”纪姜抬起头来，笑了一下，“我很感谢哥哥这几年一直陪着我照顾我，可是我也不希望哥哥因为我受到惩罚，那样我会非常愧疚的。”
“反正哥哥本来也不是我的哥哥，没有必要因为我受罚€€€€”
“芽芽。”谢凛眉头皱起来打断了纪姜的话，“我说过，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你只需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如果这样的生活是要用哥哥的惩罚换来的，我不需要。”纪姜捏紧了拳头，“哥哥，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做一无所知的小孩，我懂的东西很多，就算是哥哥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可以从现有的信息中拼凑出来事实真相。”
谢凛看着纪姜坚定的神色，沉默了许久才说，“芽芽，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所谓的惩罚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因为所有的规矩都是我定下的。”
纪姜抬眸看着谢凛。
谢凛弯了弯嘴角，“芽芽，以前哥哥总想，等你快要16岁的时候我就离开，这样的话就算你真的要走向既定的命运至少以前还是快乐过的。”
纪姜抿了抿唇，他听出来了，他的命运果然不算好。
“但和你待得久了，我就不想这样想了。”谢凛说，“我希望你一生都平安顺遂，不要做什么虐文的主角，不被人轻视和忽视，一直有人爱。”
纪姜忍不住笑了一下，“哥哥，所谓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什么虐文主角，就算真的亲生父母找来了，我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期待，更不可能为了一点所谓的爱意做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谢凛的眸光温柔下来，是啊，的确是如此的，纪姜虽小却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因为面对想和他做朋友的那些孩子一样，他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可以看出来并不是违心的，而是他的确不想要这些友情。
可命运呢……剧情开始之后他会不会被命运操控呢？会不会为了所谓的爸爸妈妈去做一些卑微至极的事情呢？
谢凛不想纪姜这样，所以他还不能离开。
楼观说得对，如果剧情真的开始，他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自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被随意对待，所以他要保护纪姜，而纪姜也是需要他的。
纪姜需要他，所以他不能走。
楼观到来又离开的事情没有给纪姜造成多少影响，本来假期就不多，他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书法、射击、下棋……谢凛会的，都会教纪姜，纪姜学得很认真，谢凛倒像是溺爱孩子的老父亲，总担心纪姜会累着会受伤。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谢凛无奈地想，他真是变了，他曾经对自己多么苛刻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新学期开始，班上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这个名叫纪铭的新同学成为了纪姜的同桌。
纪铭是一个自来熟的孩子，在纪姜身边坐下后便一直喋喋不休，吵得纪姜眉头直皱。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纪铭伸出手遮住纪姜的书，“一直看书你不累吗？”
纪姜面无表情地合上书，看向纪铭，“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是同桌诶！”纪铭笑眯眯道，“我不能和你说话吗？”
“你很吵。”纪姜冷冷道，“不要打扰我。”
“不要这么冷酷嘛，我只是一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所以忍不住想要和你说说话。”纪铭说，“我们都姓纪，说不定还是亲戚呢。”
“……”
纪姜懒得搭理他，这个人一坐到他身边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绝不想给这个人什么好脸色。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来说，“老师。”
“怎么了？”班主任转过身来问。
“纪铭上课一直说话打扰我，我想申请换个位置。”纪姜说。
班主任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新同学，新同学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老师，我不会再打扰纪姜同学了。”
纪姜脸色的表情有些阴沉，“老师，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我可以坐到最后面去。”
旁边的小霸王轻咳一声举起手来，“老师，我可以和纪铭换位置，我不会打扰纪姜上课。”
纪姜看了一眼小霸王，小霸王傲娇地抬起下巴。
纪姜沉默了一会儿，相比起这个让他很不舒服的纪铭，旁边坐着的人哪怕是一直试图和他做朋友的小霸王他都可以接受……小霸王这四年越挫越勇，不过开始的时候被拒绝小霸王还会哭，后来发现纪姜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后，小霸王就不会再哭了。
纪姜很不明白，小霸王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做朋友，他又不是什么很讨喜的人，相反他的态度那么冷漠，应该……很讨厌他才对吧？
班主任颔首，“那么你和纪铭换个位置吧。”
纪姜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新同学身上传开了更为阴郁的气息，这让他更难受了，忍不住看了一眼纪铭。
纪铭露出微笑来，“那么纪姜同学，我们暂时……先分开好了。”
这个人说话也好奇怪。
纪姜蹙了下眉。
小霸王抱着书和书包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在纪姜身边坐下，因为纪姜不喜欢上课的时候被打扰，他一直憋到下课才会纪姜说话。
“你看，等了四年，我还是坐到了你旁边。”小霸王哼哼两声，“就意味着我们之间有缘分，你是一定要和我做朋友的。”
纪姜淡淡道：“婉拒了。”
“……”小霸王嘴巴一瘪，又冷笑一声，“你明明就是冷酷的拒绝了，哪里叫什么婉拒啊？”
“不过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这一点。”小霸王大手一挥，“纪姜，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一个绝不会放弃的男人！”
纪姜：“……”
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自称男人是真的很好笑，他用了力才憋着没笑出来。
“那个新同学。”小霸王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奇怪，他笑起来像我爸爸一样阴险。”
纪姜：“……”
你爸爸知道你在外面是这样形容他的吗？
不过纪姜很赞同小霸王的话，他终于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纪铭身上散发出来的讨厌气息了，就是阴险。
以前就算是纪姜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不喜欢靠近别人，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厌恶，而是默默地远离，但这个纪铭，让纪姜和多待一会儿纪姜都觉得难受。
放学的时候也是，纪铭背着书包挤到纪姜身边问，“纪姜，谁来接你啊？”
纪姜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纪铭跟上来说，“今天我第一天转学，应该我是爸爸妈妈来接我吧，纪姜你是爸爸接还是妈妈接？”
纪姜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缓缓收紧，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小孩，就不能闭嘴安静一些吗？再听这个小孩说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因为生气揍这个小孩一顿。
“纪姜，你怎么不说话？”纪铭又问，“不是爸爸妈妈来接吗？”
谢凛的车就停在外面，男人倚靠在车身上打电话，脸色看起来有些沉。
“哥哥。”纪姜甩开纪铭，快步走向谢凛。
见到纪姜出来，谢凛挂了电话，脸上瞬间带着笑意，“出来了？”
“嗯。”纪姜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谢凛，“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没有。”谢凛摸了摸纪姜的脑袋，“回家吧，今天想吃什么？”
纪姜眨巴了一下眼睛，“我……”
“纪姜。”让人讨厌的声音又跟上来了，带着好奇，“这就是你的爸爸吗？”
纪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打开门说，“哥哥，我们快回去吧。”
“纪姜。”
谢凛转过头去，看到了让纪姜表情不好看的人，纪铭身后还跟了一对男女，看到这对组合的那一刻，谢凛眼底晦涩了一瞬。
他淡淡地笑了笑，“芽芽，这是你的同学吗？以前没见过，这学期是新转来的吗？”
纪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谢凛伸出手摸了摸纪姜的脑袋，“你先回车上吧，我和你这位同学的爸爸妈妈认识一下。”
纪姜一愣，“哥哥。”
他不觉得谢凛有和这些人认识的不一样，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但谢凛都不轻不重地回拒了，这次为什么……
他抿了抿唇，在谢凛不容拒绝的笑容中，坐进了车里。
“买了你喜欢吃的小蛋糕，你先吃一点儿填填肚子。”谢凛又说了一声，在看到纪姜拿起蛋糕后，这才含笑关了车门。
他看向纪铭和那对男女，淡淡问，“新转来的学生吗？”
“是呢。”纪铭笑眯眯道，“我和纪姜还是同桌哦，我和他真是有缘，都姓纪，而且一转学就能坐到一起。”
“是吗？”谢凛抬眸看向那对男女，“二位是纪铭的父母？”
在看到谢凛的那一刻，这对男女就知道谢凛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一时有些讪讪。
男人开口，“袁先生，没想到这么巧。”
“你们认识我？”谢凛问。
“认识，当然认识，R市怎么可能没有人认识您？”男人腆着笑脸拉近乎，“没想到犬子转学进去居然和袁先生的儿子在同一班级。”
谢凛缓缓重复：“儿子？”
男人连忙点头，“没想到袁先生的儿子长得也一表人才。”
“芽芽今年十岁，我二十六，你说他是我的儿子？”谢凛淡漠道。
“这……”
女人捏了一把男人这才笑道，“是我们看错了，那个袁先生，您……”
“我不喜欢你们出现在我弟弟面前。”谢凛声音微凉，“你们知道怎么做吗？”
纪姜不知道谢凛和外面的人谈论了什么，他把那一块小蛋糕吃完的时候谢凛正好回到了车上。
车子缓慢地驶入了车流之中。
纪姜抬头看了一眼谢凛，“哥哥，你的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谢凛微微摇了摇头，含笑着揉了一下纪姜的脸蛋，“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都人嫌狗憎的，我们家芽芽却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一直都是这副可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