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戴上吧。”医生递给纪姜一个项圈，神色平静，“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会攻击靠近他的人以达到自我保护。”
纪姜的视线落在手中银白的项圈上，他抬头看着医生，“不是已经在好转了吗？”
“更严重了。”医院轻轻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我无能为力了，保护好自己。”
纪姜低声问，“他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原因……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医生有些诧异，“他有六年的世界内，频繁去往小世界，几乎从未有过休息的时间，这对于精神力的冲击太厉害了。”
六年，频繁去往小世界……纪姜的唇动了动，是因为他。
他没再问医生怎么回事了，抬起脚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纪姜什么都听不见，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手握上门把拧了下门。
没开，门被锁上了。
纪姜的心头一跳，他拍了拍门，“哥哥，开门。”
谢凛靠着门坐下来，勉强维系着自己的理智，沉沉地笑了一下，“芽芽，都说让你别来了。”
“我来怎么了？你该不会要玩什么为了不伤害到我所以拒绝见我这样愚蠢的游戏吧？”纪姜声音很大，“我可不想陪你做这种事情，你给我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里面安静了片刻，谢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芽芽，我很想说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这样的话……”
“……”
“不过我不想你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的话，的确会让我比死了还难受。”谢凛喃喃，他的头脑有些空白，明明想说的话是让纪姜离开，迫切地想要见到纪姜的心情却催促着他问，“你……有没有带上项圈？”
纪姜看了一眼手中的项圈，好半晌才说，“那个医生……给我了。”
“房里都是我泄露出去无法控制的精神力。”谢凛眼睛在黑暗中渐渐爬满了血丝，“我收拾一下，你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戴上项圈知道吗？”
纪姜握紧了项圈，谢凛说过他不想戴这样的东西……
门开了，纪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握住手拽进了房间里，门重新被锁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沉闷的气息让纪姜的心底也沉了下来，没开灯，谢凛不稳的呼吸，还有……被禁锢住的自己。
“芽芽，你不该来，你来了……我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纪姜手中的项圈在发出极轻的声音，被耳目灵敏的男人捕捉到。
“芽芽要给我戴上。”
谢凛逼迫着少年的后背抵在墙上，声音很轻，很温柔，纪姜却敏锐地察觉到和平时不同。
“哥哥。”
“只能芽芽给我戴，其他人都不行。”谢凛低下头来，灼热的呼吸洒落在纪姜耳畔，滚烫的唇触碰着纪姜的耳垂，温柔至极，“芽芽，哥哥真的……好喜欢你，不，是好爱你，唯一的、最爱的。”
纪姜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大，项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的唇从耳垂移开，谢凛的手缓缓抚摸上纪姜的脸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少年柔软的唇，他的本能驱使着他对怀里的少年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如果，如果能一直当芽芽的哥哥也好，我这样想。”隔着大拇指，男人唇上的温度也落在纪姜的唇上，这些话不该说……不能说话，“可是，这样的话好不甘心，不想让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会嫉妒、会吃醋、会散发对陌生人的恶意，然后变成一个让芽芽讨厌的人。”
温柔的吻，一触即分的吻，然后呼吸彻底被攫取。
纪姜迟缓地眨了下眼。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他想，原来哥哥爱着他。
他呢？他不知道。
哥哥是唯一入住他生命中的人，家人、朋友都是哥哥。那么爱人，也应该理所当然是这个人吧？除了这个人之外，他的确不会再考虑其他的任何人了。
谢凛蹲下身捡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项圈，然后塞到纪姜手中，“芽芽，给我戴上。”
冰凉的触感让纪姜回过神来，他凭着本能给纪姜戴上项圈。
咔嗒一声，男人的声音响起，“芽芽，只有你能束缚我。”
灯重新亮了起来，纪姜不适地避了避灯光，面前的谢凛垂下眼来看着怀里的纪姜，艳色的唇让他的记忆一下子回笼。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精神力失控的时候他凭着本心做了什么，这让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纪姜抬眸看着谢凛的脖子，银白的项圈罩着谢凛的脖子，莫名有些色情。
“哥哥。”纪姜开口。
谢凛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纪姜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
会被讨厌吗？会被恶心吗？会……会离开他吗？
他的芽芽。
“哥哥，我接受你的感情。”
纪姜的神色和声音都格外冷静，没有谢凛想象中的冷漠和疏离，谢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姜。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纪姜对上谢凛的目光，“因为我只需要哥哥，那么哥哥可以成为我的任何人，无论是爱人还是哥哥，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谢凛怔怔地看着纪姜，他忽然意识到纪姜的想法很简单，因为说了一直在一起，所以他们彼此可以是任何身份。
谢凛说不出自己是失落还是高兴，应该是高兴的，既然接受他的感情，那么爱情……早晚也会有的。
纪姜身边不会有别的人，也不会喜欢其他人，只有他也唯有他，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第157章 前篇（完）
对纪姜来说, 接受了谢凛的感情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唯一担心的还是谢凛的精神力问题。
他上网查了一下，s+精神力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 更别说精神力暴动的人了，相关案例太少了，其他级别的精神力……之前纪姜就已经了解过了，感觉参考性不够高啊。
纪姜手枕在脑后, 看着天花板，对谢凛的精神力感到束手无策。
……早知道或许他也该去学医。
“芽芽。”谢凛敲了敲门, 声音传进来, “我能进来吗？”
纪姜坐起来, “门没锁, 哥哥你直接进来吧。”
谢凛推开房门进来, 他端着牛奶靠近床边，“喝杯牛奶再睡。”
纪姜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看向谢凛的脖子, 项圈还是戴着的没有取下来。
察觉到纪姜的目光, 谢凛轻轻碰了碰脖子, 微微弯腰，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我一直觉得戴上这个项圈会很耻辱, 但是芽芽，你给我带上之后我却觉得戴着更好。”
纪姜一怔，他抬起手指碰了碰项圈又收回，“哥哥, 你的精神力……”
“不用太担心了。”谢凛把杯子放到桌上，他声音温柔, “只要有芽芽在我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
纪姜眨了眨眼看着谢凛的脸，忽然抬起脸，唇极轻地碰了一下谢凛的嘴角。
谢凛愣在原地，虽然纪姜说着接受了他的感情，事实上他们的相处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对纪姜的确有诸多想法，也希望与纪姜更亲密一些，但他更尊重着纪姜的意见，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纪姜舍弃掉自己的本心来迎合他。
“芽芽。”谢凛声音有些哑，“你……”
“哥哥喜欢我啊。”纪姜的表情格外淡定，“我也喜欢哥哥。”
谢凛看着纪姜的表情，喃喃着重复，“芽芽喜欢我……”
“恋人之间不应该有亲吻吗？可是那天晚上在快穿局的时候，哥哥吻我了。”纪姜说，“那么礼尚往来，我也应该亲吻哥哥。”
谢凛心底的各种情绪都被他压下去，他轻哂，“可以，恋人之间的确有亲吻，有拥抱，有牵手……还会有更亲密的事情。”
纪姜点头，“我知道哥哥，我不是笨蛋……其实我们以前也和恋人没有什么区别对吧？”
“嗯？”谢凛微微疑惑。
“因为以前我们也会拥抱和牵手啊。”纪姜说。
谢凛：“……”嗯，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这样。
可那是不一样的。
“芽芽，以前是不一样的。”谢凛低头靠近纪姜，“以前我们并不会把对方当做恋人，也不会有我们现在其实在亲密接触这样的想法……在我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后，在我们亲吻之后，才是真正的恋人。”
纪姜眨了下眼，“哥哥，其实那天你吻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太大的感受。”
谢凛：“……”
“因为光顾着考虑我对哥哥的感情去了，而且哥哥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接吻的样子……”纪姜说。
谢凛：“……”
他的手按住纪姜的后颈，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他低声说，“没关系，现在再来感受一下。”
纪姜睁了睁眼又闭上，他如谢凛所说，感受着谢凛的吻。
男人的亲吻温柔缱绻，轻含了一下他的唇珠，然后再缓缓地攫取他的双唇。
温柔得纪姜的脑子有些恍惚起来，这就是……恋人之间的亲吻，和家人和朋友都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在贫民窟不止一次看到过交合的场面，白花花的皮肉纠缠在一起，他对那样的场景其实是生理性厌恶的，会觉得恶心。可谢凛的吻却一点都不会让他觉得下流，谢凛的吻充满了珍视的味道。
纪姜缓缓地环住了谢凛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他喜欢和谢凛亲密接触。
……
亲吻让纪姜和谢凛之间属于恋人的氛围更浓郁了些，至少纪姜那个同桌也会好奇地问纪姜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纪姜下意识摸了摸唇，嗯对，他在和谢凛谈恋爱。
他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同桌震惊地睁大眼，“你……谈恋爱了！”
公认的高岭之花，竟然谈恋爱了！
纪姜对高岭之花这个标签是敬谢不敏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高岭之花，只是不想和其他人过多接触、有多余的社交而已，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被同桌追问对象是谁。
纪姜没有回答，也懒得回答。
看出了纪姜的态度，同桌讪讪一笑，“抱歉，我问太多了。”
纪姜淡淡道，“没事。”
同桌：“……”不过他是真的很好奇是谁摘下了这朵高岭之花，更重要的是，纪姜谈恋爱难道也一直都是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吗？
他忍不住想了一下纪姜谈恋爱的模样，有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毕竟跟他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