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瞒 第19章

如此种种筑成心里的高墙,余迢以为基石很牢固,却还是在看到光亮之后倒塌成一片废墟。

沿着路走到尽头,有个刚从夜市吃完东西的大学生走到他面前问路。

问的地方正好和家很近,余迢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麻烦你啦。”学生露出真诚的笑。

耳边逐渐听不见任何声音,余迢走着走着开始出神。

头一次,他对路款冬毫无办法。

不是那种不知该如何哄他的无绪,路款冬偶尔对他发火对余迢来说是矛盾的给予。

让他无措时又安心,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心安理得地把他当做影子。

毕竟路款冬对他也不纯粹。

可路款冬开始动情,余迢该怎么办。余迢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谢谢你,我知道在哪了,再见!”学生朝他挥挥手,走得很快。

或许找他要钱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余迢和学生打完招呼后又开始思虑对策。

反正一开始就是为了钱和他结婚,这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要把“这场婚姻是彻底的交易,对他毫无任何感情”在路款冬心里稳固,坐实,他又会生出一种……矛盾。

余迢把这归为,戒断反应。

对影子,也会有戒断反应的。

一辆车从不远处经过,在路面摩擦出刺响,拐弯,然后径直开入了别墅大门。

路款冬先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

余迢一愣,向前进的步子后退,退到确定路款冬看不见自己后停下。

佣人应该是被提前通知,匆匆从家里拿出了轮椅。

打开车门,路款冬双手一揽,横抱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轮椅上€€€€是韩落。

弯下腰,凑到韩落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心跳突然变得有力,每一跳动都格外重。

余迢就那样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都开始酸涩,快要闷出泪来。

几个人在里面待了多久,余迢就在外面的石阶坐了多久。

望向远方,门口似乎又多了几盏路灯,形成一片暖黄色的、漂浮的帷幕,却唯独隔开了余迢。

余迢盯着地面零散的叶影想€€€€真自作多情。

刚才一路的担心、思虑随着风飘过去,心突然空出来,却又很快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大概是糅杂了世间所有的酸苦,才会如此复杂。

今天没有贴阻隔贴,手直接摸到腺体的时候很痛。但余迢忍不住。

视线被慢慢踱过来的黑影覆盖,被风吹太久了,余迢茫然地抬起头,路款冬手里夹杂着一根烟,烟雾缭撩。

“在外面吹风很好玩?”他开口的时候吐出白雾,将面容模糊。

“嗯?”在路款冬面前,余迢很快变成了那副呆滞的模样,“我……我……”

他想问,你这几天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佣人对他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

可最后都没问出来。

“老抓你那个腺体干什么?”路款冬皱眉,像刚才凑到韩落耳边那样弯下腰,蛮横且不容拒绝地把余迢的手拿下来。

闻到了很重的烟草味,又慢慢远去。

路款冬脑中飘过何柳明那句“腺体的好坏和情绪挂钩”,很突然地问:“怎么了。”

“什么?”余迢蒙道。

路款冬忙得两天没合眼,又要满足韩落,所以脑子慢,过了片刻,才零零碎碎地从管家给他汇报的情况里找出一个合理的原因:“缺钱?”

余迢眼睛睁大一瞬,瞳孔都颤了颤。

“听佣人说,你把我给你的东西都卖了。”似乎是看到余迢又开始不安分地抓腺体,路款冬直接省去了询问,想着越快解决他的麻烦越好,直言,“需要多少?”

烟灰从腿侧缓缓飘落,还残留着一点猩红的光,又迅速消失。像热夏里的一场小雨,滴落到地上,很快蒸发。

余迢垂下脑袋,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不要钱,”看到他没再抓腺体,路款冬心就慢下来,开始问,“那你想要什么。”

停顿了很久,余迢甚至给自己找好了一个理由€€€€自己是在想金额,在想路款冬为什么结婚的时候都问的那么清楚,现在却这么爽快利索。

可传到路款冬耳里的又变成了一句轻轻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第21章 他在易感期

21路款冬来找他的时候,韩落已经被家里司机接走了。

余迢想自己留在这里是对的,刚好不会打扰到他们。

但不知道路款冬为什么多此一举出来找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屋子里太闷,想出来散散步。”回家的时候佣人告诉他,雇了为余迢指路的人,沿路的草坪也都挂了小灯,应该是快到家了,结果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

夹在手指的烟快要燃尽,风从身后吹过来,似乎带着路灯的光一并把他身形括出来。

缕缕烟草直扑余迢的脸,他低低地咳了一声,路款冬垂眼瞥过,目光从余迢头顶挪到了指尖。

而后抬起头看向四周,唯一一个垃圾桶隔了几十米的样子。

没有任何犹豫,将烟头按在风衣的袖口,火光渐渐燃灭,宛如电流的“呲呲”声被风模糊。瞬间烫出一个黑洞,而后把没抽完的烟塞到了口袋。

余迢低头看着映在地上的影子,头顶突然传来一句,“你看到韩落了。”

“没有。”

“那你躲什么。”

路款冬还是那样,认定的事情就会用冷冰冰的陈述,不容反驳。

余迢知道怎么应对,这时候沉默会比解释要好,因为路款冬等不到答案,就没耐心了。

过了十秒,路款冬又沉声道:“回答我,余迢。”

屡试不爽的招数居然没用。

似是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常,路款冬长呼出一口气:“算了,先回家。”

余迢站起身,腿有点麻,走了两步才适应过来。路款冬与他并肩,月光倾泄在二人身上,清冷又孤寂。

“路款冬,”余迢自顾自地说,“我今天回家的路一点也不黑。”

而后补上一句:“以后应该能很早到家。”

路款带唇角扬起一点弧度,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让司机接送,说:“你也知道你前几天回家很晚。”

“每次喝药的糖,也很好吃。”

“你什么不好吃。”路款冬心情爽朗,原本落在他肩头的月色,似乎都随着他的心情衬得没那么落寞了。

他走路的时候向来只喜欢看眼前,这是余迢待在他身边两年知道的习惯,不管身边是谁,都不会侧过身、偏过头去看。

所以在路款冬不知情的时候,余迢已经偷偷观察他的神色许久了。

默默地将目光重新挪到自己行走的脚尖,余迢耷下眼,睫影又长又弯,眨眼的动作,看起来就像煽动翅膀的蝴蝶。不行啊。

这样的路款冬,陌生、让人不安。

好像还是...偏离轨迹了。€€

Snowflake最近上新了不少单品,店里经常人满为患,余迢不得已,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秦最喊过来了。

如果秦最是拿死工资,余迢还放得下脸面去说一说,可偏偏秦最一次工资也没拿过,还经常给店里添置东西,余迢生怕让人不高兴走了,真是活菩萨。

一段时间不见,秦最的头发长了些,微分碎盖的刘海,垂下来的时候几乎要把半个眼睛遮住。

在余迢旁边的那位店员见秦最进屋,立马和他说:“店长,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就来帮你。”

没听到任何电话铃声,余迢想应该是静音了,点头说好。

室外的凉意也一并被带进来,秦最穿的单薄,还是一件卫衣和牛仔裤。

“先喝杯热的暖暖。”余迢提前为他准备好了,递过去。

秦最盯着他后颈愣神,问:“身体好点了吗?”

“嗯?”

“那天在宴会...”看余迢这反应便是还不知道在屋外与他对话的就是自己,秦最无声地叹口气,难掩一丝失落,只说,“洗手间,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噢噢,好多了。”余迢对别人的关心总是很感激,“谢谢你。”

“嗯....”

秦最坐到吧台椅,一只腿伸长了踩在地板。心不在焉地喝完一口,热咖啡的苦涩蔓延在唇间,“哥哥,你...结婚多久了?”

“就是好奇,你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像是怕余迢怀疑,秦最先一步解释。

“两年。”余迢笑笑说,“我不年轻了,你这个年纪才是。”

秦最眨眨眼,轻声试探问,“感情好么。”

正在回复短信的余迢一愣,又很快恢复神色,“你还小啊,以后就知道结婚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

方才从室外捎来的凉意在这一刻突然肆意席卷似的,气氛凝固,余迢听他轻声嘀咕了一句“我不小了”,装作没听见,继续回复手机短信。

上次虽然没主动向路款冬要钱,但余迢还是收到了一张银行卡,迟迟没有用€€€€现在不一样了,他不能用路款冬的钱。

但也有点自相矛盾,毕竟他卖掉的东西,也都是路家的,只不过都是路款冬之前在节日随便打发的他的,不含任何感情、私欲的。

“秦最...”余迢已经与社会脱节几年,C大的法学专业在国内名列前茅,之前面试的时候看过秦最的简介,问,“你知道,构成敲诈勒索罪的条件吗?”

他去网上查过了,但还是如堕烟海,不如听人亲口说来得明白。

本也不想做的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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