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瞒 第31章

[“任安晗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有些人觉得你们长得有点像,称你是复制版主/席。”]好像某股电流突然窜过脑海,将€€根错节的思绪串联起来,指节渐渐泛冷。

那天晚上通话结束,路款冬又去找了韩郁影,问他有没有当年高中学生会主席的照片,发给楚瑞。

现在确定了,余迢梦里念的那个名字,就是和他一个高中的任安晗。其实这个名字很难有重合吧。

心里慢慢涌上一种后怕的情绪,让路款冬不敢再深想,仿佛在探索一片未知的海域。

比如为什么说是为了任安晗?余迢和任安晗是什么关系,又为他做了什么事?能让余迢甘愿被任安晗的哥哥勒索,在自己面前瞒得这样好。

受伤了也不懂得报复。就好像,任张是活在任安晗的庇护下,得到了余迢的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路款冬心莫名揪紧了一瞬。

这些情绪还来不及宣泄,门被叩响,路款冬本能地闭上嘴,咽回去那句疑问,改口道,“进。”

管家瞥了一眼楚瑞,没第一时间汇报事情,路款冬道:“说你的,当他不存在。”

楚瑞对管家很浅地笑了下,更像是无所谓的坏笑。

“夫人说想出去走走,要放人吗?”

“不放,”毫不犹豫地答道,路款冬又问,“有说去哪吗?”

“想去看一位朋友。”

“他哪来的朋友,”和楚瑞刚聊完,很难不联想到是任安晗,“让他去,派两个人跟着,不要打扰到他。”

以为是为了夫人的安全,管家点头走出门外。

楚瑞很正经:“跟踪是不对的。”

路款冬觑了眼:“你好意思说别人。”

“继续讲,我让你调查的任安晗。”

“你想听哪些?”

“全部。”

楚瑞没理会,只挑了重点讲:“他么,优级alpha,各方面都拔尖,在家里备受偏爱,和任张的关系不太好。高中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我暂时没调查到和余迢有什么亲密来往,倒是查到余迢在高中被欺负过。”

记忆恍惚回溯,路款冬忽然想到某一节体育课,余迢的篮球被扎破,回到教室课桌椅又被烦乱的情景。那时候韩郁影经常在他耳边念“余迢”这个名字,因此对他产生印象。

还没深究,楚瑞又自顾自地说,“任安晗在大一暑假那年出了车祸,意外死亡。”

“夏天去世的?”

“我原本也以为余迢是因为任安晗的忌日,不过……”楚瑞喝了口茶继续,“任安晗的生日,是12月22日,在每年的冬至,而余迢正好赶在前一天去了。”€€

“你确定要这样做?”陆席风将箱子放在桌上,重重的一声响,桌椅上的瓷杯仿佛都跟着震移。

余迢指尖捏着杯身,渐渐泛白,郑重地点头:“嗯,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偷偷溜出来的。”

陆席风:“……”

看他这表情满脸写着“上天助我”,也不知是傻是天真,叹了口气问:“一路上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你?”

路宅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果不是路款冬的意思,今晚的计划肯定要泡汤,余迢心里知道的。

只是不明白路款冬为什么突然这番行事,让余迢连备用计划€€€€跳窗,都没来得及用上。

他大可以直接说“我和你一起”。

不明白归不明白,这也省了一桩事。本身他就是想让路款冬引起注意。

“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来的路上,偷偷换了衣服,把人甩开了。等晚上去见任张,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就好。”

陆席风一愣,没料到他算得这么决绝。

箱子里没有现金,余迢托陆席风准备了一箱冥币。

再把东西正式交给余迢之前,陆席风又说:“余迢,我需要再确定两件事。”

余迢抬眼,懵懂地看向他。

“你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吗?”这是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如果余迢出了事,陆席风会后悔一辈子把任安晗的死因告诉他。

余迢点头:“嗯,我保证。”

“第二件事……你既然已经察觉到路款冬对你动心,”陆席风默滞了一会,斟酌再三,道,“你难道不会因为愧疚,对他产生别的情感?”

余迢不是自私冷血的人,陆席风知道,所以当他提出利用路款冬为安晗报仇的时候,内心是震惊的。

“不会的,我分得清。他的喜欢……我也受不起,”余迢说得很平静,“从一开始,我也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

◇ 第34章 不要试图瞒我什么

34明月被乌云盖过,树枝映在地板的倒影都不清晰,前几日的天气预报就说要下雨,这几日却只是大风漫漫,雨迟迟不落。

今晚的风似乎比平时都要大,在墓园里回荡,好似哪个鬼魂的怒吼。

任张抽着一根烟,烟雾被风吹向耳后的四面八方,只一秒便消散了,融合到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这要下不下雨的天气,余迢心慌得厉害,腺体也跟着受影响,他手伸到后颈,忽的一顿€€€€是谁给他贴的阻隔贴?

只能是路款冬了。

余迢经常忘记这个东西,今天路款冬起的早,估计是怕自己又记不住。

指尖顺着往下划,某一瞬,像冬天和别人牵手时闪过的静电,又快又麻地穿透心脏,余迢摸到了贴面有不规则的凹陷€€€€像牙印。

“磨磨叽叽的,赶紧过来!”任张半眯着眼,朝他大喊。

回过神,没来得及去深想这牙印的渊源。只手垂落到腿侧,余迢紧紧闭了下眼又睁开,晃晃脑袋,试图将腺体不适感一同晃走。

脚像灌了铅,越靠近任张,身体里的血液就滚烫、翻涌起来,想到任张在自己面前如何诋毁安晗后又理直气壮地向自己寻求帮助,那副料定自己会替他买单的样子令人反胃。

“带来了?”任张很不尊重地拍拍他的侧脸,烟雾从头顶落下。

余迢呛了一声,别过脸轻说了句“嗯”。

任张拎过去,抬手掂了掂分量,笑道:“等到了国外,再和你叙旧。”

这意思就是到国外还是需要余迢打钱,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用任安晗威胁自己€€€€说你永远欠他弟弟一条命,这是你该赎罪的。

瞳眸微不可查地颤动,风太大了,涩酸了余迢的眼,渗出一点泪水蒙在眼前,像起雾的湖。

声音也有点哑:“任张,你出国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任张不以为意,将箱子拍了张照片后低头看手机,好像在和谁发信息,“联不联系可不是你说了算。”

周遭寂静的时候,会把其他声音逐渐放大。晚风猎猎地叫嚣,树叶€€€€砰响,好似卷入哪个被世界遗忘的未知角落。

“怎么不说话了?”任张抬起头笑笑,钱已经拿到了,本可以直接离开,但他约了人,再拖拖时间也无妨。

“当时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次吗。”余迢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问出这句话。

任张佯装无知,双臂交在胸前,一手搭在下巴:“是吗?我有同意吗?”

而后露出得逞的笑:“是你单方面认为的最后一次吧?”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该为我弟弟赎罪一天。你那天不是在病房外听到了吗,任安晗对我说€€€€你要健康平安,好好活着,不要总是惹父母生气。”

是,那天余迢确实在病房外听到这些话。他是偷偷去看望的,见到有人来又匆忙跑走了,没曾想隔着玻璃的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一记就是好几年。

他舍弃任安晗教给他的自爱,舍弃自尊和脸面,窝囊愚蠢地帮助杀死任安晗的凶手和帮凶。

太痛了。是腺体吗?余迢想。

“只要你活着……”余迢低声重复呢喃,自嘲般地泄气一笑,“那你就去死吧。”

说的话掺入了呜呜风声,听上去模糊嘈杂,任张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余迢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划在了任张的胳膊,霎时鲜血汩汩,“你、去、死、”

“草!”任张吃痛,很轻易地夺走那把刀,另一只手圈住余迢两只手腕,猛地抬起,胳膊一抽,余迢像被一根绳子吊起来。

任张低低骂了声:“你他妈居然带刀?你想干什么?”

已经被刺伤,他第一反应却是余迢不想活了,来找任安晗寻短见€€€€他很早就觉得余迢的求生欲很低,尽管他坚持了很久。

想死的人,自然豁的出去,包括杀人。

刀在混乱中落地,刀面白光闪过眼底,任张醍醐灌顶€€€€不对,不对!余迢怎么会想杀了自己?就算自己再怎么混蛋,“任安晗哥哥”这个身份就是最大的免死金牌。

除非、除非……快要探究到答案的时候,任张沉声开口:“你知道什么了?”

唰€€€€没有任何预兆,大雨顷刻落下,余迢的眼睫很长,像一幕薄薄雨帘。

“是不是你对安晗的车动了手脚?”余迢的嗓音冷如冬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晗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为什么€€€€”

有的人一开口就能让人知道还有没有辩解的必要。任张勾起唇角,“谁和你说的啊?”

“是又怎么样。”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谁会去掀一个这么久的旧案。”

“你觉得我爸妈会不保我吗?”

一字一句像毒箭。

“至于你说的,任安晗那里对不起我,”任张嗤笑,“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他死了才好,我没有一天不在盼着他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墓碑前任安晗那张照片,余迢觉得任安晗的表情好似悲伤了一瞬间,可是死人怎么会表达呢,是自己太心疼了。

余迢颤抖直起身子,把被搁置在一旁的箱子拿过来,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用力砸响任张。

任张眼前一黑,没过一会,额角缓缓渗出血,深红的血被雨稀释,布满半个侧脸,像被冲刷的红色油画。

散落一地的冥币映入眼帘。

“你他妈耍我!你敢耍我?!”任张的怒吼冲破雨雾,他一把揪过了余迢淋湿地发,“余迢,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余迢没有力气再去反抗,他也不需要反抗,保镖应该就快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要越可怜越好。

被重重地丢在墓碑前,腺体磕到了尖角,一瞬间天旋地转,任张那张脸在眼前,整个世界都是血淋淋的模糊。

他慢慢挪动身体,侧脸贴上了任安晗照片上的面容。

“老大!”意识残剩,余迢听到任张大声喊了一句。

随后一个右眼角带疤的男人撑伞走到自己面前。看样子是alpha,他的眼睛就像深夜的凶兽,余迢则是猎物。

不知怎的,余迢忽然想起路款冬看向自己的眼神€€€€原来猎食者与猎食者之间也会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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