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瞒 第33章

至于这段由置气开始的婚姻是从什么时候转变的,路款冬已经记不清了。

“我倒是好奇,韩老怎么突然向我提起那件事。”

“秦最散播的消息吧,我也听到一些,不过他很聪明,只在韩落身边吹耳旁风,我爷爷自然能了解到一些,”韩郁影笑笑,“他以为你来了就是为了落落呢,我说不是他还不信。”

“又是秦最。”路款冬更加确定了不能泄露余迢动手术这件事,“郁影,有件事要求你。”

韩郁影挑了挑眉:“你说。”

“我知道你们家研制了一批与市场相比,痛感降低了20%催剂货源,已经通过试验期,还没上市,但我需要尽快得到。”

“你要这个干什么?”韩郁影一愣,这是给beta因病而性转用的东西啊……

“看过余迢的手术报告了吗?”路款冬指了指床边,“余迢现在潜伏于分化期,之前一直都很安全,医生和我说,只需要保持好心情,陷入假性发忄青期给予安抚就可以保持beta的性别,不用动手术,打催剂太受罪了。”

“但今晚你也看到了,他的腺体受到严重损伤,被迫进入分化期,所以只能……”

“等等等等€€€€”韩郁影听得头疼,懵懵懂懂地问,“你的意思是,余迢要变成omega了?”

“可以这样理解,”路款冬不欲浪费口舌,“你就告诉我,这个忙你可以帮吗?”

“可以是可以,但得签个保密协议,”韩郁影有些激动,“这么大个事你都不和我说?哪个医生和你说的潜伏期是安全的?那只是大部分,太胡闹了!”

“余迢身体情况比较特殊,他有先天性疾病,动过omega腺体植入手术,但手术失败了,所以和其他beta又不太一样。”

“啥时候?”

“十六岁、十七岁?不太确定。”

韩郁影:???

韩郁影推算了下时间,那两年正好是腺体植入技术刚刚发展的年代,即使是大医院,失败率也非常高,余迢到底是为了谁这么豁得出去?安安稳稳靠药维持不好吗?

信息量太大,韩郁影愣了好久都没缓神。

“催剂我可以帮你拿到……但你得答应我,手术要在华七做。”

“当然。”换其他地方路款冬也不放心。

“打催剂要大概两三个月,是需要安排住院……”

“不用,”路款冬回绝,“余迢暂时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别告诉他,他不想变成omega。”

韩郁影多少懂点医学,听到这很生气,严肃道:“一个人步入中年都会有更年期,何况余迢是换性别,他的心理会遭遇很大创击。你要用催剂可以,不能瞒着他。”

路款冬深思片刻:“行,我知道了,但还是不用你和他说,也希望你不要和其他人讲,我会用其他办法让余迢慢慢接受。”

请心理医生、耐心哄一哄、多带他去散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他分化成一个omega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分化成omega……就可以标记了。这件事竟然让路款冬判断不出余迢受伤这件事是好是坏了€€€€大概还是坏多一点。

“催剂会在两天内到达国内,”韩郁影深吸了一口气,“到时候电话联系,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

关门前,韩郁影忽然又问了句,“你确定余迢失败的那场手术是在高中时期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问起这件事,路款冬轻“嗯”了声,点头。

等到人走了后,路款冬手机屏幕无声亮了起来,走到一旁按下接听,楚瑞的声音悠悠传来:“抓到人了吗?”

“有事说事。”

“你不是再让我调查一下余迢和任安晗的关系?”

“这就查好了?”别是水的吧。

“说笑了,”楚瑞轻飘淡写,“只是我之前在调查任安晗的时候,已经查过他和余迢的交往,没查到什么有效信息,要不就别浪费这个时间?”

“怎么,是某个alpha又跑了,让你无暇分心?那我可以宽限几天。”

前一秒还有得商量,下一秒又改了口:“有空多反思自己,而不是怀疑命令本身,最多一个星期。”€€

韩郁影走出门,疾步行走时没注意到高级病房外的主入口,密码门旁还站着一个人。

一阵风刮过,瓷砖地传出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一双亮面小皮鞋挪动步伐。omega抱肘的姿势,嘴角扬起的笑隐藏在昏暗处。

◇ 第36章 你瞒我瞒

36

「“我喜欢你。”

“余迢。”

夏天的潮闷何时来永远捉摸不定,出门前余迢觉得今天的气温不算高,风吹过来很舒服。听到任安晗叫自己的名字,余迢又开始胸闷。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不是因为叫了名字。

任安晗笑得很青涩,和以往都不一样,又和所有准备和心仪人告白的人如出一辙,会准备一番措辞,说出口又磕磕绊绊;也会一束花。

“看你好像很喜欢洋桔梗,就买了,”任安晗亮亮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

余迢蒙了,他想说喜欢洋桔梗是因为听别人说你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后来才知道是假的€€€€每位学生的信息素都是私密的,余迢到现在也不知道。

“我、”

“你呢?你也喜欢我吗?”」

仅一瞬,余迢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任安晗。

因为当年他没有这么急切地想得到答案,而是下意识躲避余迢的眼神,不经意说些别的话题试图掩盖溢出的情爱€€€€再有底气的人到了告白这条路都会生出一丝胆怯,任安晗也不例外。

「“余迢。”任安晗盯着他,“不说话,是不喜欢我吗?”

但不管是不是曾经那个任安晗,余迢都不想让他得到否定答案。

“不、不是的,我喜€€€€”

被打断,眼前的任安晗凑近,他像一具虚无的幻影,手贴到余迢下巴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慢慢的,他眼角的弧度上扬几分,淡色的眉毛加深,嘴角下撇,连发丝都开始变化,宛如某个特效的过渡转场。

“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找替身呢?”

任安晗笃定道:“你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个执念,对不对?”

“世界上这么多人,这个像我三分,那个像我五分,你是不是都能把他们当成我的替代品?”

“余迢,你的喜欢太廉价了,我不要。”」

幻影慢慢具象,余迢睁开眼,看到的是路款冬的侧脸。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到枕头,浸湿了一小片,方才的噩梦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为什么这次梦到任安晗,会是这样的收尾。余迢心堵得慌。

病房的薄帘敞开,今天是个晴天,阳光透过半落地窗照进来,地板像铺了层栗子奶油,暖洋洋地洒在路款冬的宽肩。

“嗯……”不知道是不是余迢的手指动了动,把人弄醒了,路款冬半睁开眼,待开苞似的。

而后又突然坐直:“什么时候醒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迢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摇头问:“可以喝水吗?”

“忍一忍,”医生嘱咐过术后24小时不能进食进水,路款冬注意到余迢渗汗的额角,“空调温度会不会太高?怎么流这么多汗?”

可余迢的手很冰。他这样想,听见余迢答:“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见谁了?”

“梦见……任张,打我,特别疼,我在梦里一直哭,你不耐烦,任由我被他欺负。”余迢语速很慢,他想路款冬应该已经知道任张的存在,这时候不能装傻,要装委屈。

说的很乱,余迢以为又要得到路款冬冷冷的一句嘲讽,却听他低声说:“梦都是反的。”

语气温柔仿佛在哄人。

“我不会任由你被他欺负。”路款冬接着说。

“我知道的,我被欺负路家的面子过不去。”余迢试探着答,他总觉得路款冬和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知道他稍微有点动心了,但之前并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

“不是这个原因,”路款冬目光如炬,“不关面子的事,看到你被欺负,我并不好受。”

“我希望你平安无事。”

余迢:“……”

他没料到示弱这一招可以这么好用。

心里隐隐不安,和曾经某件事带给他的感受很像€€€€余迢上初中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性子,他只有一个好朋友,是从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叫费青山。

费青山不爱搭理他,还总是使唤他去做事,但余迢不在意,他觉得帮好朋友没什么关系。

有段时间费青山总是不见人影,余迢以为他忙于竞赛,十分失落,暗自为他加油。

可后来费青山哭着来找他,说自己被霸凌,求求余迢和他一起写举报信,他一个人不敢。

写完举报信,签署名、按手印,一气呵成。

某一天费青山来告诉他,举报成功了,学校会严惩这种行为。

他说要请余迢去学校附近最贵的烘焙店买东西,余迢犹豫再三,拿了最好奇的蛋挞€€€€每次路过都觉得很香,可是总舍不得买,这是他第一次吃。

青山真好,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余迢心想。

“你陪我去新开的网吧玩电脑吧。”

“好。”

来到一条偏僻小巷,费青山却突然走向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叼着烟,戴着耳钉,穿着松垮的校服。

那时候余迢还不知道,这是他不幸的开始。

“就他举报的?”一个alpha指着余迢,偏头去问费青山。

费青山几乎快哭了,点头:“对、是…是他,你们答应过我的,帮你们找到举报人,就放过我……”

“有意思,看着这么老实,胆子这么大啊?”其中一个alpha坏笑,对旁边一个染了绿发的男生说,“以后就他了,怎么样?”

“行啊。”

余迢被带走,关在网吧的厕所里,那群人把他饿了一天一夜。

蛋挞已经冷了,水汽冒在袋子上,他尝了一口,觉得很酸,应该是坏掉了€€€€以后他要自己买。买比这好吃一万倍的蛋挞。……

现在的路款冬,给他的不安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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