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负心汉,就连桑非梦这样捧出真心,为了你与所有人作对的,都会被辜负。可她在众人口中的名声早已不堪,薛让尧却家庭美满,生活如常。
不知道摧毁桑非梦最后一丝信念是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精神差到连吞进去多少药都不知道了。
但这些和余迢有什么关系?他全然不知。
“本来想让人把你送过来就好,谁知道这两个蠢货会叛变,”路晚说话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总得拉着你们一起死吧。”
父亲不是亲生父亲,母亲又疯了,路家的亲戚在一夜之间对他敬而远之,有句话说得好,穷人很容易适应富人的生活,反过来就不太行,准确来说,没人会喜欢突如其来的苦难,突如其来的天差地别。
所以他办事那样蠢笨,好像也无所谓被不被人发现,反正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之前那些事也都是你吗?”余迢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害怕,声音还是有些抖,“路晚,你听我说€€€€”
“不不不,之前那些不关我的事,别让我罪加一等。我对绑架omega没兴趣,尤其是一群没安全感的omega,烦得要死。”
路晚缓缓道来,“做纯粹的坏人还是挺需要勇气的,我只想让你们都不好过。”
“手机给我。”路晚又重复这句话,于此同时他拿出一把刀,“你不希望你的腺体有事吧?受了那么多苦才熬过来。”
不希望,他当然不希望,余迢在心里想,路款冬会找到他吗?他会次次都那么好运吗?
余迢乖乖照做,尽力不激怒他。今天真是很糟糕的一天,他身上什么防备刀具都没有,谁知道大白天也会遇到这种事?
啪€€€€一声巨响,路晚直接下车,把余迢的手机砸个稀碎,切断了他和路款冬的联系。
路晚说,“原来路款冬那么在意你,不是逢场作戏,挺好,挺好啊。”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路晚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一根草,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从后备箱拿出一根绳子,粗鲁蛮横地把余迢的手绑住,但没有把他的嘴捂住。
“好了,得上路了。”路晚把他拽出来,带上了另一辆准备好的面包车,而后启动车子,车窗外的风景像副动态的模糊油画,“嫂子,我听说,和路款冬结婚之前,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啊?”
他唠嗑似的聊起天来,余迢觉得自己头上有把摇摇欲坠的刀,随时要坠下来。
“说话啊。”路晚咬字加重了些。
“我不想说,”余迢回道,“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又和你绑我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当然有。”路晚哼笑一声,“路款冬现在联系不到你吧?”
“我不得多了解一下,好让路款冬信任你确实在我手里么。不然等会你死活不出声怎么办。”
“多此一举。”根本不用取得什么信任,和余迢挂钩的所有路款冬都会保留一丝的可能性,因为这一丝可能性他会不顾一切去求证。
过了很久,余迢觉得天都比方才要更亮,夏天的时间逝去得如此分明。
路晚这时候才当着余迢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余迢认得,是路款冬的。
路款冬的私人号码没多少人知道,现在和余迢相处还用着新注册的“陆格”,想到他有可能不接,余迢松了口气,并不是很想让路晚和路款冬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但下一秒路款冬就接通了。
“哥,”路晚笑嘻嘻地打招呼,“你也好久不见啊。”
余迢现在明白,他没想藏着,他只是想让路款冬联系不上自己的这几个小时焦头烂额。
“余迢呢?”路款冬如他所愿,很直接。
在他发现到余迢迟迟不回信息,手机也打不通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真的生病了,比如分离焦虑症之类的,可明明已经和余迢分开两年。果然人尝到一点甜头后都会被惯坏的。
“别急啊,我告诉你我要去哪。”
“喏,三环玉东江。”
三环玉东江,每隔一百米就会挂起“请勿靠近”的牌子。路款冬声音都有些压不住:“你带他去那做什么?!”
“你很了解啊?”路晚意外了下,他甚至还没开始和路款冬解释呢,又看了眼余迢,没什么好意地调侃,“看来我哥是真的喜欢你,把这混得要比C市还熟了。”
“路晚,桑非梦死了和余迢没有关系,路家的恩怨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先把他放了,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你最近加入的那个组织我也可以帮你摆平,不让你有任何污名€€€€”
€€€€“路款冬!”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余迢和路晚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余迢率先说:“不可以这样。”
“一时间分不清你们谁更善良了,”路晚加快车速,呜呜声越发洪亮,“不过我说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让路款冬不痛快而已,至于要不要报警随你们。”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余迢此刻真的不想上演什么电视剧里死到临头的遗言,可路晚和电视剧里大部分的坏人又都不太一样,他没想拿自己当把柄当威胁,他只是单纯地想拉着自己一起去死€€€€一路上路晚都没踩过刹车,或许这辆车子也早就被他动过什么手脚,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今天去见秦最了。”
“他要订婚了,我和他说了恭喜。”
“冰箱里好像还有两个蛋挞。”……
“余迢,”路款冬似乎是很用力地咽了下,“你先不要说这些。”
“你相信我好吗。”
“好啊。”我当然相信你,余迢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了,在路款冬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但人都会害怕的。
“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了”,余迢还想说一说这句话,但是他总觉得要更正式些的,所以留了个念想,“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讲,今天有机会的话再说。”
路款冬说:“嗯,好。”
不知不觉有警报声在四周乍起,是余迢听到的最有安全感的声音,哪怕此刻他仍然像处于悬挂的钢丝上,如履薄冰。
€€€€这就是余迢口中的相信,路款冬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并迅速做出解决办法。
路晚的速度更快了,他突然也想和路款冬讲一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挺佩服你的。”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但是得建立在你必须处于下位的时候。
路款冬尽量冷静:“你现在停下,和警察说清楚,还有机会。”
“停不下来了,”路晚喃喃重复着,彼时来到一个长段下坡,最前方是一面网纹铁栏,“停不下来了啊。”
余迢心跳猛的加快,脸色霎时间苍白,车内明明没开空调却流了一身冷汗。
眼前泛起黑点,头晕沉沉的,突然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倒下去,路款冬听到了这个动静,急忙唤了他几声。
路晚也没料到余迢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他本来就是要弄死路款冬最在意的东西,因此并不怜惜地说:“别他妈喊了。”
“你现在赶紧往旁边开,再往前就是江,你疯了么?!”
“路家又不是破产了,有谁说不养你吗?!你要继承权我给你就是了!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这些!”
路款冬只是需要很多钱而已,他只是想为自己谋利,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要让余迢承受这些吗!
“安、安晗……别,不要,不要……”余迢有些神志不清,他想到安晗死去的那一天,此刻仿佛重演,“路、路款冬……”
“我好难受……”脑海全是任安晗车祸的画面,自己背上的那些疤好似都隐隐发痒起来,他本能地呼唤最信任的人,“我不要在这……”
【请勿靠近】的招示牌越来越靠近。
“余迢,”路款冬听到他的声音冷静下来 再次和他说,“你相信我。”
五秒后,“轰!”的一声€€€€余迢整个人被往前带,他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冲击力推动,像游溺于离岸流中,越是挣扎越是无用。
路款冬的车直接放在了路晚和铁栏之间,在最关键的时刻又转了个弯,车尾对着路晚的车头,均在瞬间变了形。
路晚当场昏迷,而那辆帕拉梅拉受到巨大的冲力直接从悬空坠入深江。
◇ 第80章 下次不要再发那种誓了
80[“如果我不信守承诺……我就落得和任安晗一个下场。”]醒来之前,余迢在梦里幻听到这句话,是路款冬之前保证的承诺。
医护人员进来查看他的情况时,发现余迢的枕头沾湿了眼泪,他嘴里念着“路款冬、路款冬”后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一幕€€€€又是医院。
余迢昏迷了两天,伤得不算严重,他在后座,路款冬突然冲进来的那辆车挡住了他们向前缓冲的力,路晚比他伤得要严重得多。
最要命的还是路款冬,浑身都扎着玻璃,入江后又造成伤口感染,因为昏迷而呛水。余迢从护士口中得知时,差点因为缓不过来而晕过去,身子不稳地晃了晃。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结束,已经抢救过来了,如果今晚没恶化,那就可以转普通病房。”护士劝他放宽心,“路少爷的体质占优势,其实我本来觉得他应该会更快醒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不该是优级alpha的恢复速度啊……”
因为曾经把腺体划伤过,余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所以哪有什么没关系,受到的痛苦伴随了一生。
何况医生不会和一个同样脆弱的病人说很绝对的言语,余迢知道,路款冬没有脱离危险,他仍然命悬一线。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那我可不可以去看他?”
“不行,”护士严肃起来,“我们需要先给你做全面的检查,另外,路少爷这次受伤诱发了易感期,所有omega的值班人员都被替换了。”
“我和他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余迢说,“这样也不行吗?”
“那你的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的!他醒不过来,你只能单方面的安抚,很耗精力。而且……而且……”
“没关系的。”余迢看出来了,这位护士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我们是合法夫妻。”
民政局的政策对结婚十分谨慎,而离婚则是双方签字即可,也许和近几年来omega被家暴的事件逐年增长有关,早在几年前就取消了离婚冷静期。当年路款冬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他拿过去了,总想着放一放再放一放,就这么放着落了灰,路款冬的字都已经褪色。€€
“你要相信我啊。”路款冬说完这句话,尽管那时候他看不见余迢的眼睛,但他还是有赴死的勇气,从下决定到实践不超过半分钟。
整个车被冲撞时,路款冬没有什么遗言可讲,也没有矫情地说希望余迢没事之类的话,生活不是电视剧,不会给你慢动作的镜头,来段唯美的滤镜。
他是压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拉上了黄泉路。
这条路走得可真是险,手术过程起码经历了三次鬼门关。
余迢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路款冬。
就像被风干的一朵玫瑰,罩在玻璃罐里,看似无常,实则轻轻一拍就稀碎不堪了。他又忍不住哭了,或许是自己身上的伤也太痛了吧。
余迢心里祈祷,如果路款冬能撑过今晚,就是醒过来之后像之前那样嫌弃地和自己说“你怎么又哭了”也没关系。
这次可以让一让你,你赶紧醒过来。
余迢自己手里还打着吊瓶,护士在他打完针后才允许他进去探视,问:“那我先出去了,我不太方便待在这,信息素很浓。”
路款冬说过自己的信息素变淡了,现在是易感期的特殊情况,所以才迟迟醒不来。余迢点点头,他看到路款冬身上数不清的仪器线。
余迢一边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一边弯下腰去碰了碰路款冬干裂的嘴唇。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果然很有用,一旁的电子监视仪,那条起伏的线已经趋于正常范围内。
“我没让你冲上来救我,我说我信你不是这样信你的。”余迢突然抖起来,自己亲了路款冬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后崩溃了,好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呀,相爱的人靠近都会感知到的,会动动手指,颤颤眼睫,路款冬什么都不做。
余迢意识到路款冬的保证可能会成真,就更难过了。他要是真的恨,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情感?生死真的能让人看透很多事吧,就连余迢现在也骗不了自己了。
“所以我还没有原谅你,你现在就又惹我生气了。你还睡。”余迢说。
无论他怎么说,路款冬都不做任何反应,余迢的身体也十分虚弱,得不到回应的安抚让omega感到本能的受挫,他继续很严肃地说:“你这人真的讨厌。”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呀,就是这样残酷的,灾难来了挡都挡不住,不会因为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而发生奇迹,奇迹都只是生命正常的轨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