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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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房门口,李禅秀正一脸无奈对面前锦衣男子道:“顾……表哥,既然这是你我年幼时,长辈们玩笑时定说的话,并无定亲信物,如今沈家败落,家中长辈都已不在,我又已经成亲,我想此事还是当没存在过吧。”

  若是真正的沈秀还活着,李禅秀自然不好这么说。毕竟他借用人家身份,再帮人做决定,委实过分。

  但不幸的是,真正的沈秀已经去世,而他要避免身份被戳破,更不能跟这位顾表哥多接触,果断撇清关系是最好的做法。

  何况沈家出事时,沈秀在牢中病死之际,他用“沈秀”这个身份流放到边塞时,都没见这位顾表哥出现。甚至昨天见面时,对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沈秀长什么样,两家关系应该早就不亲近。

  李禅秀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问题,面前这位顾表哥可能也只是出于道义良心,才来见一见他,叙叙旧,未必真想跟一个罪女有牵连。

  所以他这么说,对方应该也会松一口气。

  然而顾衡听完他的话,却轻叹一声,语带怜惜道:“表妹,我知你这段时日处境艰难,可你切莫自弃。虽然沈家已经不在,但你我兄妹情分仍在,我既找到了你,又怎能弃你于不顾?你放心,如今我在梁王世子那还算能说得上话,你罪籍的身份我会帮忙解决,至于你那夫君……”

  说到这,他皱了皱眉,又道:“我听说他只是个寒酸军户,粗莽武夫,你嫁给他应是迫不得已。只要多给他些钱,应能赎你自由€€€€”

  李禅秀瞠目怔然,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忙打断道:“不,顾公子,你误会了。我夫君人很好,他样貌英俊,待人真诚,勇武过人,又善领兵,我嫁给他并非是被迫,他待我尊重有加,我对他亦一片真心,虽然我们日子过得清贫,但相敬相爱,相濡以沫,请你不要再说这些。”

  说到最后,他语气甚至有些严肃。

  这么说,自然不是他真爱上裴二了,他毕竟是男子。只是,他也听不惯面前这人诋毁裴二。

  更重要的是,这人认识梁王世子,还想借梁王世子帮他脱籍、和离,带他离开,他疯了才会答应。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果断说自己和丈夫恩爱,对现状也满意,不需要帮助,应该能打消对方的念头。

  然而,即便他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顾衡怔了怔后,却依旧勉强笑道:“表妹,你是不是因为当初沈家出事时,你给我写信,我没能相救,而怨我?”

  李禅秀:“?”

  他微微皱眉,还有这种事?

  “表妹,实不相瞒,当时我并未收到你和姨母的信,等我知道时,你已经被流放。”说到这,他叹息一声,似遗憾,又有些怜悯,“当初之事是我不对,可你不该赌一时之气,不顾自己前途,你那夫君实在配不上……”

  李禅秀实在听不下去,皱眉道:“顾公子,我夫君几度领兵击退胡兵,悍不畏死,是难得一见的英雄,请你不要再诋毁他。还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还请先离开,不要耽误别人来拿药。”

  说着,他抬手指向旁边,清冷目光也跟着手势转移,然后整个人忽然愣住€€€€

  右边的木栅旁,裴二从药庐方向拐过来,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看他。

  甚至,对方见他终于看过来,忽然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李禅秀指向那个方向的手一僵,手指渐渐蜷缩,耳廓倏地通红,如白玉瞬间变成粉玉。

  他慌忙放下手,藏进袖中紧紧攥着,心中慌乱想:裴二怎么忽然回来了?对方站在那听了多久?该不会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方都听见了?

  顾衡见他神色忽变,下意识朝他刚才指的方向看去。

  裴椹此刻也大跨步朝这边走来,他臂间夹着头盔,步伐恣意,唇角抑制不住微扬着,眸光亮如星辰。

  直到对上顾衡的视线,他笑意才瞬间消失,眼睛也幽深几分。

  顾衡一眼注意到他身上的破旧甲衣,以及衣服上沾染的血迹,看起来风尘仆仆,皱了皱眉问:“你是……”

  裴椹走过去,在李禅秀错愕目光中,直接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朝他笑笑后,才转头看向面前的顾衡,语气不咸不淡:“表哥是吧?幸会,我是她……”

  他转头又看李禅秀一眼,才继续道:“……的夫君。”

  顾衡:“……”

  

  李禅秀:“……”

  “很抱歉,我寒酸粗莽,让你见笑了。”裴椹握着李禅秀的手紧了紧,又微笑补充道。

  李禅秀:“……”

  果然,对方都听见了。

  李禅秀木着脸,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钻进去。

第 79 章

  顾衡神情一僵, 他一直维持温文尔雅的形象,纵然之前确实瞧不上表妹的这位夫君,但背后说人不是, 还被当事人听见, 仍令他一阵尴尬。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面不改色道:“原来是妹夫,幸会。某姓顾,名衡, 字君直, 乃吴郡顾氏子弟, 是阿秀的表兄。”

  他开口报了名姓,又说了出身, 让人知道他是世家子弟,最后才说是沈秀的表兄。

  裴椹却像是只听到“阿秀”两字,忍不住磨了磨后牙。好在妻子未必真叫沈秀, 这假表哥喊了也白喊。

  这般想着,他面色不动, 点头道:“原来表兄出身吴郡顾氏, 幸会幸会。”

  顾衡心中有些不自然,他并非是吴郡顾氏主支出身,而是分支, 而且因为家道中落, 早已不被主支承认, 如今与寒门无异。

  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想面上有光, 再唬一唬表妹的丈夫而已。可没想到此人完全不当回事,罢了, 想必是粗野之人,不懂这些。

  他佯装云淡风轻,正欲再说什么,却被裴椹打断。

  “对了,不知表兄是何时来的?我先前在外打仗,没能招待,实在失礼。”裴椹含笑道。

  说着转头看一眼李禅秀,握着对方的手又紧了紧,才转回头,继续道:“这样吧,我娘子正忙,应当没空招待,不如我请表兄到附近镇上寻一家饭馆,先给你接风洗尘。”

  顾衡微僵,心想: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何况刚才还那么尴尬。

  他很快淡然笑道:“多谢妹夫美意,不过我今日也还有事,就不多打搅了。”

  裴椹当即点头:“那就不远送了。”

  顾衡:“……”

  他面色微僵,但到底曾是世家旁支出身,哪怕听出对方巴不得他赶紧走,面上仍能维持笑意,拱手客气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头看向自裴椹来了后,就一直没再出声的李禅秀,笑容温润了几分,道:“等哪日有空,再来叨扰表妹和妹夫。”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禅秀微微点头,等他转身后,眼底一点笑意便转瞬消失。

  顾君直?这个名字……

  正出神时,忽觉手被攥得一疼,他不由“嘶”一声,瞬间收回神思,转头不解看向裴椹。

  裴椹这才察觉自己用力过甚,忙松开几分力道,可想到他刚才凝视顾衡背影时的神情,又微握紧几分,没有完全松手。

  “你……”他凝视李禅秀白净秀丽的面容,迟疑开口,但想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怎么了?”李禅秀眼中浮现困惑。

  裴椹对上他清湛如水的眼睛,再度一怔。

  这时,张虎忽然来报,说陈将军知道他回来了,请他过去一趟。

  裴椹瞬间回神,皱了皱眉,道:“跟他说我没空。”

  张虎闻言一愣,下意识想,校尉是不是最近战功多,开始轻视上级了?竟让他这么跟将军回话?

  他犹豫一下,还是提醒道:“校尉,陈将军说是重要事情,关于审问吕公公的进展。”

  裴椹再度皱眉,李禅秀几次想从他掌心抽回手,都没成功,这时也推推他道:“既然有正事,你就先去看看吧。”

  裴椹叹气,抬手帮他理了理鬓边有些乱的碎发,低声道:“那等我回来再说。”

  李禅秀不自然想避开,可裴椹很快就收回手,没给他机会。

  对方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黑眸深邃望向他,似乎欲言又止,可最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禅秀目送他身影彻底走远,微不可察松一口气,随即想到那位顾表哥,又皱眉。

  之前对方说自己叫顾衡,他完全没印象,但方才又说自己字君直时,他忽然有了些印象。

  梦中,胡人攻陷大半中原,打到颍川时,时任颍川郡守就叫顾君直。这位顾大人在胡人还没逼近城池,只是听说大军将到时,就带着妻女匆忙逃走。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李禅秀有印象。毕竟中原沦陷时,像他这样不战而退的守官不知凡几。

  真正让顾君直声名远播的,是他在逃亡路上,得知胡人就快追来,说是为了一家人不被俘,亲自将妻子和还不到一岁大的女儿杀死,之后举剑要自杀时,却因怕死,胆怯下不了手,最终投降胡人。

  但当时已经逃到金陵的大周小朝廷不知。因顾君直逃走后,颍川守将曾死守两天城池,朝廷不知详情,以为是顾君直死守,又听说他妻女都死,以为他也壮烈战死,一时朝堂上下都赞扬他的节气。

  哪知没过多久,他投降的事就传到金陵,狠狠打了朝中上下官员的脸。大周小朝廷一时面上无光,胡人却十分得意,为羞辱小朝廷,特令顾君直娶胡女,在北地成家。

  而顾君直也真就娶了,后来还生了好几个儿女,直到李禅秀的梦境结束,这人仍好好活着,只可怜了被他亲手杀死的原配和女儿。

  李禅秀先前不知此人,对他倒没什么感觉,如今发现他可能就是梦中那个顾君直,再想到他刚才竟还瞧不起奋勇抵抗胡人的裴二,不由一阵皱眉。

  而且,如果真是梦中那位顾君直的话,依其人品,李禅秀不太相信他会对一个已经是流放罪女的表妹有什么情义。对方刚才极力想说服他,要带他离开,很可能有别有目的……

  正思忖时,陈青的小弟二子忽然跑来,气喘吁吁说:“沈姑娘,镇上的衣铺伙计找你,正在军营门口。”

  李禅秀一愣,很快明白,是宣平送消息来了。

  为方便他联系,对方在永丰镇上安排了一个暗桩,正是衣铺新来的伙计。

  只是他和宣平不久前才见过,怎么忽然又联系?

  他点头谢过二子,带着疑问,快步向军营外走去。

  到了营寨门口,伙计见他出来,立刻上前堆笑道:“沈姑娘,您先前在铺子里定做的衣服少给一个尺寸,这快到交期了,时间太赶,我只好来这边问您。”

  说话间,偷偷递给他一团纸。

  李禅秀不动声色接过,再假装惊讶地和伙计交谈几句,给了一个做衣服的尺寸。

  回到药房,他迅速走到里间,打开纸团,刚看没两行,瞳孔倏地紧缩€€€€

  纸团上是宣平写的信,对方跟他说,今天发现有人查到他们开采的盐池,派人悄悄跟踪后,发现暗查的两人离开后,去见了裴二和他身旁的杨姓军官。

  宣平觉得应该是那姓杨的在查他们,毕竟上次在城墙边,对方就对他诸多试探,尤其这人看起来还是个不小的军官。

  至于裴二,在宣平眼中,自山寨那次放走他们后,对方就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了,要是想查他们,当初就不会放他们。何况对方还是沈姑娘的夫君,只是沈姑娘让他不要把盐池的事透露给裴二知道,他才隐瞒而已。

  因为这层关系,宣平写的信时,直接告诉李禅秀,是杨元在查他们,裴二应该也被询问。

  毕竟在他看来,那两人是杨元的手下,会认为是杨元在查也正常。只是这样一来,却误导了李禅秀。

  李禅秀越看越心惊,看完后,迅速将纸团扔进炭盆烧干净,面色一片凝重。

  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暴露这么快,如果是梦中西北已经沦陷的情况下,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雍州还好好的,贩盐被发现,就是死罪。宣平匆忙写信来,也是提醒他,让他最近注意安全。

  当然,他相信宣平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就算不幸被抓,也不会供出他。

  至于那位杨元,对方不知道他和宣平等人的来往,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怀疑到他,可是……裴二!

  裴二知道他和宣平等人的来往,那次酒楼谈话,裴二虽没听,但一直守在门外。

  李禅秀清楚,有些时候,不知道一些事时,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可知道之后呢?会不会发现诸多疑点,继而猜想、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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