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 第129章

  相比之下,李禅秀乘的小船忽然显得格外简陋。

  看到这两艘画舫,小船上的人都沉默了。

  陆骘眉心一跳,暗忖:他这是来迎亲的吗?

  周恺、虞护卫等人咬牙切齿:输了,输得彻底!

  裴世子竟如此奸诈,想在画舫气派上压他们殿下一头。早知如此,来之前就应该劝殿下,把城中富户人家娶亲用的豪华画舫借来。

  李禅秀也神情一滞,直到对面画舫中,一直修长有力的手撩开纱幔,走出一道冷峻身影,对方身穿玄黑甲胄,身影修长峻拔,俊眉星目,犹如即将上战场血战的冷面将军。

  李禅秀不由松一口气,还好,是正常场面。但这画舫实在是……应该是裴椹找不到适合的船,随便租借的?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讶异,微拱起手,声如碎玉,温凉含笑道:“裴将军,许久不见。”

  说话间,他握紧的掌心微微汗湿。比起世子这个称呼,梦中他更习惯称呼对方将军。

  但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从裴二变成裴椹后,他竟有一丝紧张。

  除了心中有愧,也因终于见到了梦中一直想见的人。只是他掩饰得很好,面上含着清浅笑意,一如以往。

  裴椹见到他后,也微微一怔。

  李禅秀今日穿的是常服,仍是男子打扮,一袭白色绣云纹的锦衣,宽袖窄腰,勾勒出清俊如雪中翠竹的身影,眉目秀如青山,唇红肤白,浅浅含笑看过来时,如冰雕玉砌,漂亮得摄人心魄。

  公主穿男装也这般好看。

  裴椹在心中不动声色想,又见李禅秀披着一件白色棉披风,领口一圈白绒毛正好遮住修长脖颈,连下颌都遮了些,愈发衬得“她”眉目€€丽,冰姿雪魄,真是……可爱万分。

  裴椹手指微痒地动了动,克制住想帮他压一压那一圈绒毛的冲动,猜测他应是畏寒,加上湖面有风、有水汽,才特意这么穿。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选这么湿冷的地方。

  可来都来了……他立刻拱手回礼,压下心中情绪,道了一声“见过殿下”,暗忖这样应该没有失礼。

  他声音暗哑,又如金石相撞,悦耳好听。加之举止有礼,没有任何轻蔑之处,倒是令周恺等人有些意外。

  裴椹回过礼,抬头再看向李禅秀,余光顺道瞥见对方随行的人,发现陆骘赫然在列。

  对方同样一身宽袖锦袍,莲青与白色相间,虽不完全是白色锦袍,但颜色多少有些相近……

  陆骘站在李禅秀身后,端雅如玉。见他目光看过来,还含笑拱了拱手。

  裴椹:“……”

  他心中多少噎了一下,再看向李禅秀,不动声色邀请:“不知能否请殿下到画舫一叙?”

  李禅秀正有此意,毕竟他为了低调,只驾一艘小船来,船上人还不少,不适合在和裴椹谈话。

  所以见裴椹来了两艘船,他其实松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答应,周恺和虞兴凡就立刻反对。

  “不行,殿下,只恐有诈。”

  

  裴椹看那两人一眼,道:“船上只有我一人,随行人都在另一艘船上,几位请放心。若是实在不放心,也可先到裴某船上检查。”

  “这……”周恺等人见他坦荡,倒是按下几许疑心。只是李禅秀身份不一般,他们仍不敢大意。

  李禅秀这时却蹙眉道:“不必。”

  他相信裴椹,对方正直磊落,有君子风度,不会做那种事。何况他与对方生活一个多月,能不清楚对方身手如何?裴椹若要对他不利,根本不需要把他骗到船上。

  周恺等人却犹豫:“可殿下安危甚重……”

  陆骘这时开口:“要不我去检查吧。”

  他和裴椹好歹是旧识,由他去,既不冒犯,也能保证李禅秀安全。

  哪知这话一落,裴椹脸色忽然有些不好,反而对周恺、虞兴凡道:“你二人来就行。”

  周恺、虞兴凡闻言,不由抱拳,道了声“得罪”,接着利落踏上画舫。

  李禅秀微微尴尬,朝裴椹歉意一笑。

  陆骘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椹好像对他有几分敌意?

  但除了刚才拒绝他上画舫外,裴椹便移回视线,只看向李禅秀,好像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与表情。

  陆骘暗忖,莫非是我感觉错了?

  周恺两人很快检查完出来,再次朝裴椹抱拳道:“刚才有所冒犯,请裴将军见谅。”

  裴椹颔首,云淡风轻道了句“无妨”,接着清俊双眸看向李禅秀,再次含笑邀请:“请殿下到画舫一叙。”

  李禅秀轻点头,抬步踏上画舫。湖面忽然吹来一阵寒风,湖水荡漾,船体也微微摇晃。

  李禅秀正双脚踏在两条船上,随着船体轻晃,身体不由也一摇。

  陆骘和周恺见状,刚要上前,裴椹却更快一步,抬手一把攥住他手腕,将人轻松往身前一带,便把人拉了过来。

  李禅秀猝不及防,撞进他怀中,只觉鼻尖一痛,这甲胄未免也……太硬实了,眼泪差点被撞出来。

  裴椹却觉柔韧身躯骤然入怀,有种阔别已久的充实,心中忍不住喟叹,手臂也不觉横在对方腰间,极力克制着想将对方紧紧扣在怀中的冲动。

  他余光轻瞥一眼还站在小船上的陆骘,眉峰微不可察抬了一下,直到察觉怀中的李禅秀轻推了一下,才不着痕迹松开手,目光幽深,不动声色道:“是在下冒犯,请殿下见谅。”

  接着抬手请李禅秀入内。

  李禅秀没多想,毕竟这看起来只是一场意外。他微微点头,随裴椹入内。

  小船上,陆骘蹙眉,转头看向周恺,道:“刚才我与周统领一起伸手,但裴将军是不是只瞪了我?”

  周恺:“啊?他有瞪我们?”

  陆骘:“……”

  “不过那画舫中的摆设当真精致又贵重,裴世子不会贪污了吧?这来打仗,还带这么多奢华的物品。”周恺又道。

  陆骘:“……”罢了,兴许是他多想。

  画舫内,李禅秀脚踏在绵软绒毯上,看着船内装饰,暗暗惊讶。

  不过他此行不是来看船的,与裴椹一道在一张案几前坐下后,便斟酌要开口。

  裴椹却先为他倒一杯热茶,将几样果脯、零食推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被风吹得有些微红的耳朵上,轻声道:“湖上天冷,殿下先喝些热茶,御御寒。”

  李禅秀微怔,继而不明显地松一口气。

  现下只有他和裴椹两人,对方依旧含笑有礼,看来没那么生气。

  想到这,他来时一直提着的心不由稍微放下,几分忐忑与不安也开始散去。

  他双手握着茶盏,看着案几上香炉吐出的袅袅白烟。披风领口处的一圈白裘毛正好遮住了他喉结,连同耳垂到下巴的凌锐线条也被遮了几分,只露出的白皙秀丽的面容。

  抱着茶盏轻啜几口,感觉身体终于暖和,李禅秀看向裴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裴将军……”

  “对了,还不知殿下尊名。”裴椹也同时开口。

  似乎没料到他也同时开口,裴椹说完明显微愣。

  李禅秀也愣了一下,继而浅笑:“我姓李,名禅秀,嗯……还没有字,你可直接称呼我姓名。”

  说着,他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下“禅秀”两字。他手指细白修长,但并不纤弱,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

  裴椹目光几乎随着他指尖移动,在心中轻念:禅秀,李禅秀,名字也好听……

  直到李禅秀收回指尖,他才终于回神,轻轻看着对方道:“我叫裴椹,字俭之,殿下可称呼我俭之。”

  说着,他也沾茶水,在案几上写下,就写在“禅秀”两个字旁边。

  明明早就成过亲,却此刻才互道真正姓名。两人心中都有种奇怪感觉。

  裴椹不动声色,除了异样,心底还藏着喜悦。

  李禅秀也在心中默念“俭之”,等回神后,发觉竟不止念了一遍,不由耳朵微红,轻咳一声。

  “俭……”他斟酌开口,却发现还有些叫不习惯,又改口称“裴将军”,道:“此前在永丰镇的种种,我想先向你道歉。”

  裴椹闻言,眸光顷刻凝固,握着茶盏的手也一顿,片刻,不动声色问:“为何这么说?”

  听到李禅秀的话,他心便不受控制往下一沉,直觉对方要说的,不是他想听的。重逢的喜悦也消减大半,只是面上仍未表现出来。

  李禅秀并未察觉,秀丽双眸看着他,诚恳道:“你如今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相信也能猜出,我当初是借沈秀的身份,逃离洛阳,只是……”

  说着,他将父亲的旧部没能及时找到他,导致他不得不随着流放队伍到了边塞,接着又因“婚配令”和需要躲避蒋百夫长,必须找一人成亲的事一一道来……

  “那时你刚好失忆,我不知你身份,便与你商议假成亲。怎知后来你上战场,又伤了头部,将我们是假成亲的事忘了。我起初向你解释,你并不相信,后来……”

  他语气顿了顿,低下头,很是惭愧道:“后来我发现杨元……就是你身边那位将军在查宣平他们贩盐、招兵买马的事,担心牵扯出我的身份,便默认了你的误会,让你以为我们确实是真夫妻,好让你替我遮掩此事……”

  说到这,他耳朵愈发有些红。

  假成亲这件事,前面他是无愧的,毕竟是跟对方说好的。可偏偏最后那几日,他默认就罢了,更是和裴椹……没少同床共枕,甚至亲密接吻。

  原本他以为只骗两三天,不会对对方有太大伤害,可谁知道后来的发展,根本不受他控制。

  如今裴椹重新领兵,想来已经恢复记忆,不,或许对方被蒋和追杀那次,就已经恢复。现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的、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甚至有过亲密行为的人,其实是个男子,还是敌人,应当……应当会很生气吧?

  李禅秀想到这,纤长浓睫不觉轻颤,抬起看对方一眼,方才的不安和忐忑又重新占据心头。

  裴椹听完这番话,已僵坐如同一尊石雕,直到察觉李禅秀不安看过来的目光,才终于回神,嗓音沙哑迟疑:“你……”

  他怔了怔,仿佛许久才重新找回语言,哑声道:“既是这样,也、也不全是你的错。我……我也有不是的地方,前面本就是我们商议好的,我不该忘记,至于后来……你、你……”

  他顿了良久,才终于继续:“你当时忽然知道身份可能暴露,且事关生死,一时害怕,那么做也情有可原。何况……何况你年纪小,又身负秘密,一直担惊受怕,必不容易,反倒是我当时用杨元羿吓到你了……”

  他看似镇静,实则脑中已僵硬空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顿了顿,忽然又望向李禅秀,目光定定,仍不相信问:“我们真的是假成亲?”

  为何他心中总觉得不是?就算最后那几日,公主是为了遮掩身份,才与他作戏。可他恢复记忆之前,分明也与对方亲密过,尤其山寨那次……

  “会不会一开始说是假成亲,但后来你我假戏成真……”都动了情?

  裴椹忽然目光灼灼问,而且这么一想,竟觉得十分合理,心中也一阵通畅,仿佛潜意识就是这么觉得。

  李禅秀闻言吃惊,不知为何下意识慌乱,语气都磕绊了一下:“不,没、没有。”

  是没有的,应该确实没有。除了最后几天的作戏,之前也都是意外,有一次是因为中药,有一次是因为喝了鹿血酒……怎可能是假戏真做?

  他下意识否认,可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却莫名慌了一下。

  裴椹闻言,顿时失落,但很快,他便发现李禅秀的慌乱,立刻又笃定:公主在说谎。

  李禅秀这时已迅速恢复镇定,慌乱转开话道:“你为何这么问?你……你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记忆?”

  裴椹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心中却在思索,公主为何不承认?看起来,他们的确就是弄假成真了。

  应该是因为他们如今身份对立,立场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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