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 第144章

  何况……他和裴椹都还有许多事要做,整日拘泥于自己的私情,把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置于何地?

  李禅秀收起玉蝉,很快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起身洗漱,重新戴上玉冠,穿好锦袍,系上腰封,又是清冷俊逸的太子嫡子,义军中的少将军。

  只是眼睛还有些肿,他用布巾沾凉水,又敷了敷。

  出了房间,旁边小厮正好端来饭食。李禅秀在桌旁坐下,边掀开碗盖,边问:“父亲呢?”

  小厮恭敬答:“听闻在正厅跟裴将军他们议事。”

  李禅秀动作一顿,看一眼外面天色,才发现自己起的实在有些晚。

  他匆忙喝几口粥,就放下碗,起身赶去正厅。

  ……

  厅中,众人在昨晚庆祝时短暂放松过后,今天一早便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和李禅秀之前的打算一样,为防止司州、金陵还有荆襄等地知道消息后,联合来攻,众人建议,裴椹加入义军这件事,应该先假装成是结盟。

  这样一来,其他几方势力不会以为李€€已尽得长安、雍州、并州,感受到威胁。他们也可继续西攻陇右,尽快联合西羌,北逐胡人,早日打通长安到雍、并两州的路,将西南到长安再到西北这一大片,彻底连起来。

  之后陇右出战马、粮草,西北的雍、并两州,长安,以及梁州三路出兵,向东直取洛阳和司州。

  实际上,裴椹来府城之前,就已让人送信给并州的杨老将军,告知自己加入义军的事。

  至于雍州,和杨老将军不一样,雍州的郡守张大人虽跟裴椹关系匪浅,但并非是裴椹的下属,恐怕还需他亲自去一趟劝说。

  李禅秀到厅中时,众人正说到这。

  察觉他来,裴椹和李€€几乎同时抬头,朝他看过来。

  李禅秀一僵,忙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坐下。

  裴椹察觉自己目光太明显,很快也垂下视线。

  众人商定完后续计划,接下来的两条路线也确定,一是向秦州增兵,尽快拿下陇右;二是裴椹由长安向北,攻打被胡人占领的城池。

  此外还有人建议,李€€应该入主长安。但很快被否决了,因为担心被其他几方势力看出裴椹与义军的真正关系。

  毕竟仅仅是结盟的话,裴椹不可能让出长安给李€€。

  一旦李€€入主长安,那他和裴椹究竟是盟友关系,还是君臣关系,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出。

  议完事后,众人很快散去。

  厅中只剩李禅秀、李€€,以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裴椹几人。李€€忽然叫住正要离开的李禅秀,含笑问:“禅秀想不想去长安?”

  李禅秀闻言一愣,缓缓转身,看向父亲。正要和杨元羿一起离开的裴椹也脚步一顿,不明显地慢了下来。

  李€€走到李禅秀身旁,按了按他的肩,似是感叹:“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长安。”

  李禅秀浓长的眼睫轻扇,不自觉垂下目光。

  李€€轻抚他的头顶,叹道:“去一趟长安吧,帮为父回去看看。”

  顿了顿,又决定道:“正好你带兵押运粮草,跟裴椹一起过江,然后从长安去陇右,支援陆骘。”

  李禅秀心头忽然微跳,下意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裴椹。

  裴椹已走到门口位置,正背对厅中,身影逆光。

  李€€刚好也问他:“俭之,你觉得如何?”

  裴椹缓缓转身,哑声说:“好。”

  李禅秀感觉他的目光好像落在自己身上,可逆着光,又看不太清,不那么确定。

  ……

  当天,一船船粮草被押运过江,先运往长安。

  李禅秀和裴椹骑马并立在江边,看着眼前这忙碌一幕。

  和不怎么说话的两人不同,杨元羿此刻分外高兴,在旁不住指挥。要知道这些粮草可不是全给陆骘的,也有给他们并州军的。

  这就是加入义军的一个好处€€€€粮草忽然不缺,众人不必再担心饿肚子了。

  也是他们加入的时间巧,李€€前不久才从西南的益州回来,同时押运回大批粮草。

  “还是太子殿下好,给粮草比之前的老皇帝爽快多了。”杨元羿指挥累了,把活交给其他人干,自己驾马跑来,压低声跟裴椹感慨。

  说完见裴椹不理自己,李禅秀又刚好离开,不由声音压得更低,神秘问:“我说,咱们这该不会是靠你……跟小殿下的私交,才被这么厚待……”就差把裙带关系四个字说出来。

  果然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记眼刀。

  好在燕王忽然过来,间接救了他一命。杨元羿干笑一声,赶紧驾马又走了。

  燕王见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刚想问什么,却被裴椹打断,先一步问:“父亲忽然来,可是有什么事?”

  “哦。”燕王回神,仰着脖子正要说,却感觉哪里不对劲,仔细想想,忽然拽一下他的裤腿,道,“你给我下马来说。”

  裴椹:“?”

  他皱眉下马,随后被燕王拉到僻静处。

  “我问你,你……真投靠那个,太子殿下了?”燕王压低声问。

  裴椹点头,指指江面上的忙碌情形,语气平静:“这些粮草,都是他们给的。”

  “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人家东西?”燕王一听,气急道,“不检点。”

  裴椹:“??”

  “算了,收都收了,如今也只能卖身了。”燕王无奈,顿了顿,又问,“那我再问你,你去见太子殿下,他可有……不高兴?或是跟你说什么?比方,提没提你祖父?”

  裴椹拧眉,敏锐察觉什么,问:“祖父怎么了?他与太子殿下有故?”

  燕王却含糊道:“你就跟我说,提没提?”

  裴椹:“提了。”

  “提什么了?”燕王语气明显一紧。

  裴椹看了他一眼,就在他急得快不行时,终于慢条斯理道:“只说他二十年前去过并州,那时我还小,如今长大,有我祖父的风范……”

  燕王明显紧张,催问:“还有呢?没说别的?”

  裴椹:“没有了,就这些。”

  “啊?”燕王愣了一下,随即又长长“啊”一声,像是放下心似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裴椹拧眉:“到底什么事?”

  燕王这会儿却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裴椹面无表情:“既然父亲不说,那我直接去问太子殿下。”

  “哎,别别。”燕王赶紧拉住他,想了想,终于无奈道,“也没什么,就是……你祖父是圣上……我说的是司州的那位圣上,你祖父是那位提拔的,咱们家跟其他世家大族不一样,咱们是沐浴那位的皇恩,才有今日,也一直效忠那位。但太子不是被司州的那位圈禁过,我担心你去了义军……会因为你祖父,被为难迁怒。况且他被圈禁那么多年,谁知心性有没有变极端什么的……”

  裴椹越听越皱眉,终于打断道:“父亲,我既已投靠太子殿下,此话以后不要再说。”

  燕王立刻闭口,顿了顿,又谨慎道:“我懂,这点为父还是清楚的……”

  说完摇头,叹着气转身离开。

  裴椹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拧眉。

  不多时,李禅秀驾马回来,见他站在这出神,迟疑问:“我方才见……燕王殿下来过,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裴椹瞬间回神,看向他,眸光转笑:“没什么,只是说了些家常琐事。”

  “哦。”李禅秀点点头,见他明显不欲多说,很快又笑道,“此去长安,路途险阻,恐怕要多劳烦俭之你了。”

  裴椹摇头:“殿下客气了,这是我职责所在。”

  李禅秀“嗯”一声,很快又找不到话说,再次陷入沉默。

  好在燕王没一会儿又来了,对方见李禅秀也在,明显滞了滞。

  李禅秀见状忙道:“王爷与将军先聊,我到那边去看看。”

  说罢驾马离开,直到走远后,才微微松一口气,然后在心中暗示自己:可以的,像平时跟陆骘他们说话一样就行。

  裴椹目光一直看着他走远,直到被燕王伸手在眼前挥了挥了,才终于回神,皱眉:“又什么事?”

  燕王一听他这语气就不快:“你这是什么语气?我是你爹……”

  “您有什么吩咐?”裴椹立刻改口。

  燕王一噎,想了想,附耳小声问:“刚才那位,就是太子的儿子?”

  和燕王妃不一样,他还不知道裴椹在西北娶的女子,是太子的“女儿”。

  裴椹面无表情,点头。

  燕王松一口气,道:“我听元羿说了,你跟他关系不错,他在西北还救过你,这个……既然你已经投靠太子,可要记得跟他打好关系,尤其你们又有旧,眼下正是机会……”

  说到一半,就见裴椹拧眉,好像不认同,立刻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神情?我跟你说,我这是为你考虑,别跟你祖父似的,一根筋,脾气臭硬,一点不懂走关系。虽然你现在势大,但指不定以后人家是君,快快,现在就赶紧去处好关系……”

  说着,还直接上手推了。

  裴椹被推了两下,奇怪看他一眼,终于往李禅秀的方向走去。

  ……

  数日后,大军抵达长安。因为押运粮草,他们行得较慢,可再慢,终究也有到的时候。

  李禅秀心中怅然,没想到难得能多相处的几日,竟过得如此快。

  但想到秦州的陆骘正缺粮草,他又觉得不能耽搁,到长安后只停留一夜,翌日便要再启程。

  裴椹亲自送他出城,到了临别之际,两人望着天际霞光,耳边是咴咴马鸣,一时都沉默无声。

  半晌,李禅秀终于开口,努力笑道:“俭之在此留步就可,不必再送。”

  裴椹“嗯”一声,望着他,轻声道:“殿下一路小心。”

  李禅秀点点头,又看他一眼,终于驾马回到队伍中。

  刚行没几步,身后忽然又传来裴椹的声音:“殿下€€€€”

  语气似有几分急,正快马追来。

  李禅秀顿时僵住,勒住马,久久不敢转身。

  裴椹很快驾马赶到,可沉默良久,却哑声道:“殿下这次来去匆忙,若下次再来长安,我做东,请殿下去坊市逛逛……”

  李禅秀提紧的心微微失落,片刻,他转头轻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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