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 第159章

  李€€闻言,反倒笑道:“既然不想成亲,那晚两年也无妨。你身中寒毒,本就体弱,为父也觉得应该先养好身体再说。至于成亲……”

  他蹙眉想了想,又道:“若你有喜欢的人,也可直接跟为父说。家世之类,不必那么在意,重要的是你喜欢。”

  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中的怅然之意,却也明显。

  虽说李禅秀扮女装的那些年,李€€不至于真把他当女儿养,但他一个人仔仔细细把当年那个细弱得像猫崽似的孩子养这么大,一想到对方以后要离开自己,有新的家人,心中还……真有几分惆怅和不舍。

  想到这,他不由道:“说起来,裴椹二十四了,也尚未娶亲,你比他还小五岁,倒也……不急。”

  李禅秀干巴巴:“是、是啊。”

  他自是不知父亲心中复杂,他此刻心中正慌着。毕竟他真有喜欢的人,只是不敢说出来。

  .

  数日后,凉州边界的并州军大营。裴椹骑马率军回营,翻身下马时,周身冷意与血腥气尚未散尽。

  营中一名亲兵飞快跑来,恭敬呈上一封信:“将军,长安送来的家书。”

  听闻是家书,裴椹没太在意,左右父母都在长安,不会有什么危险。伯母亦在他还没加入义军时,就已经离开金陵,被安顿在妥善之处。

  此刻收到家书,估计又是家中担忧他,来信询问他之前因山崩受伤的事。

  裴椹目光平淡,先接过旁边士兵递来的布巾,仔细擦干净手上血迹,才接过信。

  拆开信封后,他垂目刚看几行,忽然脸色微变,拿着信纸的手也不觉微紧。

  旁边杨元羿刚脱下战甲,见他忽然脸色不好,不由担心,探头想看一眼信纸,问:“家中出事了?”

  裴椹倏地将信纸收起,面无表情道:“没事。”

  杨元羿愣了一下,只来得及看到其中几个字,好像是燕王在信中说自己被任命为长安令……奇怪,这不是好事吗?

  但裴椹刚才那神情,仿佛能立刻出去再杀十几个胡兵一样阴沉。

  杨元羿有些莫名。

  军帐内,裴椹坐到桌案后,将信纸仔仔细细展开,又将油灯提过来,照亮上面的每一个字€€€€

  没有看错,也不是他眼花,信中确实写了长安一些士族想与李禅秀结亲的事。

  他渐渐攥紧拳,可片刻,又倏地松开。

  ……

  隔壁营帐,杨元羿除去甲衣后,正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个脚,然后到榻上歇着。

  接连几日跟胡人打,他实在有些疲乏。

  然而刚把热水兑好,帐门忽然被人一把掀开。杨元羿怔愣抬头,就见裴椹走了进来。

  见他将已经打算洗漱休息,裴椹皱眉:“天还没黑,你这么早休息干什么?”

  杨元羿:“……”不是,最近只要哪天没战事,你不也都休息挺早的?

  哦,也不是休息,好像是练小殿下给的什么功夫口诀,神神秘秘的。

  裴椹拧眉,催他起来:“先别睡,起来跟我打一架。”

  杨元羿:“……不是,俭之,你腿伤不是还没完全好吗?”

  今天骑马冲锋都已经很不应该了,下午回来还要跟他打,不想要腿了?

  “那个,你不是晚上还要练小殿下给你的功夫口诀?你还是回去练功吧,就别来折磨我了。”杨元羿苦口婆心劝。

  裴椹面无表情:“今天不练,起来。”

  杨元羿:“……”

  半晌,他认命地起来,刚要重新穿上鞋时,外面忽然又有士兵来报€€€€

  “禀将军,长安快马送来消息,太子派小殿下和魏太傅往雍州,游说张大人,请您也同往雍州劝说”

  裴椹闻言一怔,倏然转身问:“可知他们到哪了?”

  士兵摇头:“尚不清楚,但听说已经出发数日,兴许快到雍州地界了。”

  裴椹忽然掀帐出去,杨元羿愣了一下,赶紧穿上鞋,也疾步往外走。还没到帐门口,就听裴椹道:“速点三千兵马,随我到雍州地界迎接殿下和太傅。”

  说完转身,正对上杨元羿怔愣、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

  裴椹正色几分,负手交代:“元羿,你守好这边,我去趟雍州。”

  杨元羿回过神,不由挑眉:“不打一架了?”

  裴椹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看他一眼。

  杨元羿立刻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道:“知道知道,你得赶着去见殿下,放心,这边交给我,你快去吧。”

  话落,裴椹反倒严肃面容:“劝说张大人这件事十分重要,我只是必须亲往。”

  杨元羿:“……”

  .

  数日前,李禅秀从长安出发时,李€€亲自送他和魏太傅到长亭。

  李禅秀出行一事,本就大张旗鼓,随行人员甚多。燕王身为长安令,全权负责此事,亦送到长亭。

  说起来,这也算是燕王任长安令后办的头一件大事,不仅格外用心,办的也没出任何差错。

  李禅秀辞别他和李€€后,和魏太傅一起坐在装饰算不上豪华,但处处精巧舒适,甚适合长途跋涉的马车中。

  魏太傅捋了捋胡须,笑道:“燕王用心了,没想到殿下会用他为长安令。”

  李禅秀礼貌回:“燕王殿下其实也有能力,只是以前在洛阳,没有施展的机会。”

  魏太傅点头,又道:“不过司州、金陵那边知道这消息,恐怕会笑话你父亲。”

  李禅秀含笑:“但他们知道您也在长安的话,就不会再笑了。”

  确切说,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事实也确如他所料,司州方面得知李€€任用燕王为长安令,朱友君与一众幕僚在席间哈哈大笑。

  “看来李€€手底下确实没什么文臣可用,竟让燕王那个庸人当长安令。”

  “依我看,李€€不过是拉拢裴椹罢了。原本他得长安就是靠裴椹,现在进了长安,又只能拼命拉拢裴椹的父亲,若没有裴椹,此人实在不足为虑。”

  “哼,说得好!可惜上次在秦州,没把裴椹给活埋了,那帮胡人也甚是没用。”朱友君掷了酒盏,有些不快道。

  他是万没想到,裴椹会直接投靠李€€。他就不明白了,以裴椹的实力,直接割据一方,在并州好好当个并州王,不比去给李€€当下属强?

  如今裴椹一加入义军,李€€的实力大增。而李€€又有问鼎天下的心,必然会攻打司州和金陵。

  尤其因为老皇帝在他这,李€€先收拾他的可能性更高。

  这倒不是说朱友君没有问鼎天下的心,要真没有,他也不会把老皇帝“请”到司州。

  只是本来大家势力都差不多,他可拉一方、打一方,徐徐图之,未来大业可期。比如他最初就想拉拢裴椹,一起打下洛阳后,再攻打义军,就算拉拢不来裴椹,暂时也不能为敌。

  可谁知裴椹会加入义军,义军势力陡增,别说他一时半会儿打不了义军,裴椹的并州更是就在他北边的边上,随时能挥兵南下打他,简直是肘腋之患。

  既然拉拢不了,那就只能除了。本想着裴椹一死,又是死在李€€的地界,此后并州军必然不会再追随李€€,自己也可趁机派人再去并州,劝说留守并州的杨老将军和自己结盟。

  可没想到那些个胡人平时看着勇猛,结果有铁火雷在手,竟杀不了一个裴椹。

  还有李€€的那个儿子也是,到底是多好的关系,能冒着山崩的危险去救人?但凡他不去,那山再崩一崩,裴椹不就被活埋了?

  朱友君越想越遗憾,正这时,外面士兵忽然来报:“禀主公,李€€命其子和魏太傅前往雍州,可能要游说张大人。”

  “什么?”在场文臣武将顿时一阵低声议论。

  “李€€此举,是要联合雍、并两州的兵力,攻打我等啊。”

  “那雍州张伯谦本就是老燕王的门生,与裴家关系甚笃,何需魏太傅,只要裴椹去说一声,他必投向李€€。”

  “等等,魏太傅怎会出现在长安?”

  “他老人家也为李€€效命了?”

  半晌,终于有人恭敬朝朱友君道:“主公,李€€此举是要围魏救赵,攻打我司州,解他长安之困。且魏太傅曾为天下士人之首,此消息一出,必有不少士人开始心向长安,我们需速速应对。”

  “依我之见,应请圣上下诏,责斥李€€为乱臣贼子,使天下人共唾之。另外司州离并州太近,一旦裴椹从并州攻我等,恐无缓冲之地,主公,是否应考虑东迁?”

  

  朱友君脸色早已阴沉,此时捏紧酒盏,沉沉道:“我自有定夺。”

  散了席,他神情阴沉,直接到老皇帝住处,不经通报,就直入内室,竟一把将正在休息的老皇帝拖拽下床,扔在冰凉地砖上,道:“你立的好太子!当初怎么不斩草除根,做的彻底些?”

  老皇帝如今头发全白,佝偻憔悴,被扔在地上,竟微微瑟缩,不敢发怒,完全没有之前当皇帝时的冷沉与威势。

  朱友君的心腹谋士紧跟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惊,忙让人将老皇帝扶起,同时劝朱友君:“主公,您若心中有气,叫几人陪您去打猎散心就是,何必来这里?他毕竟是圣上,若被人知道他在司州被如此对待,各路兵马岂不有理由来讨伐我等?”

  更重要的是,以后老皇帝的诏书就真没人听了。

  ……

  江南,金陵。

  听闻魏太傅已经效命李€€,已被立为太子的李桢也重重一拳捶在桌上,恨声道:“怎么有用的人,都被李€€拉拢去了?”

  而他们金陵,偏偏还来了薄胤这么一个豺狼。

  .

  另一边,李禅秀虽没亲眼见到金陵和司州两方人的反应,但想也能想到,必然不会太高兴。

  不过他此刻坐在马车中,捧着茶盏,与魏太傅一路对弈,倒是难得惬意。

  燕王不愧是曾经斗鸡走犬、擅长享受的闲人,这马车不仅不怎么颠,车中的桌子和杯盏底部都有铁和磁石,行车时将杯盏放在桌上,也不会轻易掉落。至于棋盘和棋子,也是铁和磁石制作,在车中亦能下棋。

  就连魏太傅都不禁感慨:“没想到燕王如此细腻周到。”

  李禅秀点头,下完一局,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应该……就快到雍州地界了吧?

  他心中忍不住升起期盼。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的伊浔忽然调转马头,飞快到马车旁禀报:“殿下、太傅,前方有一支兵马正往这边赶来,旗上写着‘并’和‘裴’字。”

  李禅秀握着帘布的手微紧,身体也忍不住向车外斜探几分。

  魏太傅捋着须笑:“看来是裴将军派人来迎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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