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把秋行赶走，凤霜干脆立在萨摩耶的头顶，他的位置刚好可以和江黎平视，是个很不错的聊天距离。
秋行按耐住自己兴奋的翅膀，用翅尖指向自己，向江黎自我介绍。
“啾。”
你好，我是凤霜。
江黎慢慢地点了下头，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灵光，可他并没有捕捉清晰。
见江黎并没有对自己的名字产生很大的反应，凤霜眼中难免掠过了一丝失望，不过他迅速调整好了状态，重新回到了先前亢奋又热情的模样。
秋行不甘示弱，他抖了抖毛赶走了脑袋上的小鸟，两只爪子搭在床边，狗狗眼充满期待地望着江黎。
“汪？”
那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江黎问住了。
在他准确的记忆中，只有曾经在玉简中和秋行有过短暂的交流，剩下的就只有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谈不上记得，但似乎算不上全然忘记了，惹得江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秋行的提问。
不过好在凤霜迅速帮他解了围，小鸟翅膀直接扇在秋行软糯的耳朵上。
“啾！”
问问问，就你长嘴了成天问！
凤霜转过头，笨拙地用翅膀摸了摸江黎，用和秋行说话时想必全然不同的语气哄猫。
“啾~”
别理他，傻狗一个。
江黎没有躲开凤霜的触碰，和秋行相比，凤霜小巧的体型不会给江黎带来太强的压迫感，只是不太习惯陌生妖族的接触。
秋行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原本搭在床边的狗爪落回地面，他微微低头，雪白的尾巴蔫蔫地垂落下去。
江黎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网上都在说大狗撒娇的时候就没有小狗的事了，哪怕秋行只是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可江黎还是于心不忍。
犹豫了几秒后，他主动开口叫了一声。
“喵。”
其实，我好像见过你们。
江黎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面前的两只妖听清了。
他们瞬间来了精神，一扫方才沉闷的情绪，急急忙忙地凑到床边异口同声地喊道。
“汪！”
“啾？”
在哪里！
又一次被突然逼近，江黎强忍着想要往后退的冲动，眼睛看向面前的床褥，故意错开目光。
“喵。”
在梦里。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离谱，江黎没忍住抬头观察秋行和凤霜的脸色，只可惜他们的表情都被毛毛挡住了，江黎很难从脸上判断他们的情绪。
他继续补充道：“喵。”我梦到你们帮我推秋千。
听到这句话，秋行和凤霜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秋千只是一件小事，但它意味着小五的记忆正在恢复！
秋行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眼神捕捉到江黎极力控制的后缩动作，干脆化成人形跪在小猫的面前。
这是江黎第一次目睹妖族化形的现场，尤其是在他迟迟无法掌握化形的关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几乎黏在了秋行的身上。
面前的青年脸上带着浅浅的戾气，仔细观察便能捕捉到他和秋子眇极为相似的眉眼。
“喵！”
好厉害啊！
江黎的夸赞瞬间让秋行红了耳朵，削弱了他面容的尖锐感，秋行故作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侧，确定没有异常的温度才开口说话：“秋千还在你的院子里，一会儿回去就能玩了。”
“喵？”
一会儿？
对上江黎不解的目光，秋行连忙和他介绍了此时的情况：“大哥发现顾清澜带着你到妖界后就立马来接你们了，现在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听到顾清澜的名字，江黎急忙询问。
“喵？”
顾清澜人呢？
秋行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顿时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提起顾清澜的行为。
趁着秋行在心中吐槽的机会，凤霜趁机和江黎拉近关系，要知道刚才听见江黎夸秋行的时候，他整个鸟都快泡进柠檬汁里了，好不容易能插上话了，凤霜怎么会放过？
“啾。”
他灵力有些透支，大哥带他去检查了。
一听到顾清澜身体有恙，江黎顿时没了继续在这里坐着的心情，仓促地起身。
“喵！”
我去找他！
江黎说完自己就要往床下跳，走到床的边缘时，他还是为远超自己舒适值的高度缩了一下。
“你慢点啊！”
秋行想把江黎抱下来，但小猫已经灵活地借助一旁的矮凳跃了下去，一根猫毛也没让秋行碰到。
目睹了全程的凤霜忍不住发出嗤笑，他抛给秋行一个得逞的眼神，快步追上江黎。
“啾。”
我带你过去。
眼看着凤霜把好人好事全做了，秋行心中的危机感逐渐攀上巅峰，毫不顾忌地给江黎上眼药：“阿黎你别听他的，胖鸟一只知道什么！”
凤霜作势要去啄秋行的脑袋，秋行一爪子挥向半空中的小鸟。
江黎没管他们的内讧，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问个路，谁知下一秒，顾清澜和秋子眇就出现在拐角处。
见到顾清澜，江黎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直直地朝他扑过去，顾清澜往前迈了两步，熟练地蹲下接住扎进怀里的小猫。
“喵？”
你没事吧？
江黎的爪子在顾清澜的胸口来回按压，担忧的眼神把人从头到脚地检查一遍。
“没事，小问题而已。”顾清澜双手抱着猫，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不见半点不耐。
秋子眇眸中带笑，在旁边补充道：“而且顾道友因为灵力透支，因祸得福来到了突破的临界点，随时都可能让修为再进一步。”
“喵！”
不愧是你啊！
江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清澜，其中毫不掩饰地写着夸赞，江黎清晰地记得顾清澜上一次突破是在凌日宗的戒律堂里，这才过去了没多久，居然就能再进一步了。
江黎的爪子在顾清澜的胸口拍了两下，一副鼓励的模样。
“喵！”
戒骄戒躁，努力修炼！
江黎故作老成的模样成功逗乐旁人，而在现场大概只有秋行一点笑不出来。
看到江黎在顾清澜怀里粘人的模样，秋行嘴里的酸味几乎快要溢出来，八尺壮汉双手插兜，低下头小声嘟囔，“知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啊。”
秋行努力压低的音量仍然不算很小，凤霜连忙在他的头顶啄了一下，扭头去看江黎的反应。
作为哥哥，凤霜看顾清澜谈不上多不顺眼，但他清楚江黎对顾清澜的依赖，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对顾清澜的不满。
只有傻狗才会得罪了顾清澜又得罪小五。
秋行在凤霜的提示下很快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所幸江黎的注意力全在顾清澜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误，秋行呼了一口气，庆幸又心酸。
一抬头对上秋子眇带着警告的眼神，秋行心中一凉，他双手捂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个封印的手势，规规矩矩地在旁边做背景板，一句话不敢再说。
看到秋行被秋子眇压制，凤霜毫不客气地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嘲笑，趁着秋行不能打人，他又赶紧飞到秋子眇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依恋地蹭蹭他的脖子。
绿茶鸟！
秋行愤愤地骂了一句，偏偏凤霜黏在秋子眇身上，他没办法下手，干脆转头不去看这幅令他放心的画面。
秋子眇摸了下凤霜的脑袋，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笑着说道：“我们快到了。”
江黎好奇地探出脑袋看向窗外，灵舟正在匀速下降，没有了云层的遮挡之后，江黎可以清晰地看见下方的土地。
海洋包裹着翠绿色的岛屿，和他在梦境中见过的如出一辙。
“欢迎来到妖界的中心€€€€龙岛。”
*
灵舟落地的一刻，熟悉感扑面而来，江黎心想，大概这就是血脉决心的感觉。
他动了动身子，示意顾清澜把他放到地上。
初次来到这片土地，江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周围的一草一木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甚至还有不少江黎根本没有见过的品种，可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带着他稳步前进。
其他人都没有打扰江黎，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影响了江黎的判断。
没有人在前面带路，可江黎顺利地找到自己院子的大门。
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般，只是没有了故意遮挡的树枝藤蔓，标志性的大秋千屹立在院子中央，曾经只在梦里出现的场景真实地呈现在江黎的眼前。
事已至此，江黎不可能还单纯地认为那是他的梦境，唯一的可能便是秋子眇口中他曾经失去过的那段记忆。
江黎转身看向秋子眇，不太确定地询问。
“喵？”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